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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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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卓天的实习步入收尾关头,除了跟进项目,学校那里必须准备毕业论文和相应的答辩材料。准职工吴悦也同样,工作的同时得准备回巴黎学校毕业答辩。
忙碌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带我们进入巴黎的初夏--六月。吴悦回来的时候,大学城的樱花已经落尽。盛放的铃兰取而代之,如同粉色的天堂里降下白雪。巴黎便以这冷寂的姿态迎接盛夏的到来。
周六,吴悦和卓天早早从家里出来,在Cafe Rouge准备即将到来的毕业答辩。卓天的论文周四交上去了,答辩的幻灯已经做得相当完整。现在喝着香醇的拿铁,轻松地完善答辩讲稿。对面的吴悦却不停地翻着电脑里一页又一页还不太具象的幻灯片,有些心不在焉。
卓天见状,便问她:"怎么了?太紧张吗?"
吴悦缓过神来,笑了笑:"啊,还好。倒不是因为答辩。"
"那是什么?"卓天直视吴悦漆黑的眼眸。
吴悦垂下手,深呼一口气,又抬起手捂住咖啡杯,咬了咬牙道:"我打算和蒋南分手。"
卓天注视着她,或许这样的结局在她告诉自己和马赛的公司签约了开始就不能算作意外,可感情上依旧难以轻易地接受。她不知要说什么,握住吴悦的手,紧紧攥着不放。
"吴悦,我一直很羡慕,很羡慕你和蒋南。"卓天归于平静,轻轻地说,"我觉得你们之间的幸福真实而笃定。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一起出国,一起学习和生活,又各自开始工作,好像没有什么能把你们分开了。"
吴悦望着卓天,淡淡地笑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睫上闪烁:"我不能跟你撒谎。我还爱蒋南。"
卓天咬着嘴唇,低下头轻轻叹息。
"这是我不得不做的选择。"
卓天抬起头,苍白地望着吴悦:"即使还爱着,也有不得不做的选择。"
头顶的青铜色吊扇吱吱呀呀地刮着微凉的风,咖啡厅里飘散着咖啡浓郁的香气,扩音器冗长而悠扬地回放着Joe Dassin这样老牌歌手的曲子,她们深深望着彼此,望着牢不可破的紧紧握着的双手,望着生命中那些坚不可摧的隔阂。
2015年6月15日,星期一,上午十一点,吴悦的答辩顺利结束。学校的教授如惯例祝贺吴悦并且道别。吴悦含着笑容,与出席自己毕业答辩的教授们一一握手再见。走出答辩的小礼堂回首凝望,身后幽深冗长的走廊空旷地留下了自己曾经的青春时光。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走出学校在巴黎市区中孤零零的那一栋小楼。
楼下的街角是一个十字转盘,吴悦一眼就见到热切望着自己的蒋南。他大概刚从公司过来,穿着衬衫和西装外套,没有戴领带。
蒋南渐渐走向吴悦。她画了精致的妆,扎着马尾,干净利落地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和从前不一样的成熟感。蒋南欣喜地抱了抱她:"祝贺你毕业。"
很快脱离蒋南的怀抱,吴悦礼貌性地微笑表示感谢。
"走吧,就前面那家日餐,我请你吃饭。"吴悦看着前方,和蒋南并肩走着。
蒋南扭头,吴悦离自己很近,可脸上淡淡的神情疏远而陌生。默默地跟着她踏进他们从前常去的日餐馆。那个时候,吴悦还在巴黎读书,蒋南没课的时候就守在吴悦学校楼下,等她结束小组作业一起走到日餐馆吃饭。吴悦特别喜欢这家的章鱼小丸子。蒋南没看菜单就点了一串。吴悦要了乌冬面和加州卷。内容和往常一样。
服务员送来两杯水,吴悦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双手转着手里的玻璃杯,吴悦慢慢地说:"蒋南,我定了机票,后天回国。"
蒋南轻轻哦了一声,没显露过分的意外。他还是笑着:"那后天我送你。"却低下头刻意避开吴悦朝他投来的任何目光。他紧张,他害怕从她的眼神或者直接从她的口中知道一些即将来临的事。
"不用了,谢谢你,蒋南。我们分手吧。"
她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蒋南没出声,低头定定地透过厚厚的水层看着玻璃材质的杯底。玻璃介质细腻到并无纹路,黑色的桌面就是它的颜色。玻璃也会随着桌面颜色的不同而改变。我们界定玻璃的颜色为没有颜色。这当然是显而易见的结论,但是却也有许多经过着色的玻璃。桌子和玻璃杯是两件事物,着色离子却和玻璃深层次结合成为有色玻璃。要分离玻璃杯和桌子轻而易举,要分离有色离子和玻璃呢?
蒋南抚了抚眼镜又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说:"谢谢你,小悦。再次祝贺你顺利毕业。我先走了。"蒋南并未看吴悦一眼,匆匆离开了餐厅。
吴悦苦涩地独自面对空荡荡的餐桌。甚至到分开的时候,蒋南都不敢提问,不愿面对。闭上眼,唇边依旧是他们彼此的"谢谢"。是的,谢谢你。从高一第一天入学开始,你就渐渐占据了我的世界,直到现在这间狭小拥挤的餐厅为止,你离开了,而我的青春也结束了。从此以后,无论甘苦都是我独自一人新的征程。
和很多的校园情侣一样,吴悦和蒋南就这样不落俗套地各奔东西。
吴悦回国陪伴家人一段时间,八月回马赛正式开始工作。送走吴悦,卓天则开始计划自己的背包旅行。虽然她父母也特别希望她假期能回趟国,可卓天想趁着实习结束,博士项目还没开始,把欧洲想去的、未去的地方都去看看,体验一次独自一人的旅行。
"你疯啦!"载淳吃惊地对卓天大呼小叫,"一走三个月?"
傍晚,左岸酒吧灯光昏暗。大厅靠楼梯的角落里,载淳、卓天、邹逸深陷在沙发软座里。卓天刚说出自己的计划,对于载淳一贯的过激反应很平静地答道:"恩,会比较省钱。"
"你都敢玩三个月,还在乎钱!"载淳更没好气地说,"还不如花三个月背包客的钱去度一个月假。还有,你怎么让你爸妈放心?"
卓天呼了口气,打起精神说:"总之,我考虑好了,会去背包旅行三个月。我爸妈那里都表示理解。"
"注意安全。"邹逸抬头看了眼卓天,淡淡地嘱咐。可内心分明有什么蠢蠢欲动。表面却越显平静。卓□□他点点头,他最近瘦了很多,脸色有些苍白。现在指尖轻轻触着酒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邹逸缓缓地又问她:"那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先去英国。"卓天顿了顿,接着说,"之后去挪威、德国,最后去东欧一直走到土耳其和希腊。"
邹逸眼中闪过一瞬即逝的光芒,埋下头,有些咳嗽,顿了顿说:"唉,真想和你同去。"
卓天望了望他,静静的没有说话。
载淳已经按耐不住,扫视着难以理解的两个人:"你们都疯了吧!"他不停摇头,嘟嘟哝哝地接着说,"我就是没法理解你们这些背包客的心理。难道旅行不就是为了离开都市的拥挤和压力,跑去放松吗?干嘛要自讨苦吃?"
"背包客和度假的感觉不一样。换一种方式体验生活,算不上自讨苦吃。"卓天答道。
"生活的形式就是我们活生生的人决定的,干嘛要体验?直接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就行了?"载淳起了兴致,与卓天唱起了擂台。
"伟大的古典时代哲学家,苏格拉底曾经说过:未经考察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既然要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难道不需要体验才能知道喜欢什么吗?不能因为背包客的方式看上去很贫苦很辛劳,就觉得这种方式之下自己会不舒服。不是吗?"卓天申辩。
邹逸在旁喝了一口苏打水,注视着演说中的卓天,觉得两人的辩论越来越有趣。
"你也知道背包客的方式看上去贫苦看上去辛劳,为什么?因为无论是过来人,还是像你这样向往那种方式的人,都知道它客观的贫苦和辛劳。我们工作的时候最期待的不是假期的悠闲吗?你不怕辛苦,要去体验背包客的生活,却不会回来以后还想像背包客一样想要过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生活吧?考察了又怎么样?"载淳不甘示弱,滔滔不绝。
"这也说不定。万一我觉得居无定所自由自在,食不果腹一身轻松。反而是那样的处境下我灵感四溢、文思泉涌,成了个伟大的作家呢?"卓天有了一丝狡辩的意味,不过好坏都是在载淳和邹逸面前,没关系的。
"为什么想要成为伟大的作家?不是为了赚大笔的版税?"载淳自以为一招击破了卓天的逻辑。
没等卓天开口,邹逸便道:"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我想卓天如果想成为作家,她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版税。"说着对卓天会心一笑。
载淳平静不了了,激动地抓着身后的沙发靠垫咬牙切齿地说:"好啊,你们联合起来了。"
邹逸忙笑道:"小心抓坏靠垫要赔钱的。"
载淳松开靠垫,尴尬地刻意挤出笑容,嬉笑道:"不能毁坏公物。"
载淳的窘态打破了辩论时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气氛,三人面面相觑,笑了出来。载淳不忘砸卓天一拳头,"背你的包客去吧",就此翻篇。
"喂,蒋南啊,一起过来玩啊!"载淳已经打了第五次电话。蒋南还是没有要来的意思,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马上过来!"载淳没好气地挂断,举着手机跟大家抱怨:"你们说这个人好不好笑。分个手再也不出来玩了。不像话!"
"别这样说蒋南,你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吗?"卓天堵了载淳一句。
载淳突然不吱声了,默默地点起一支烟。升起的烟雾笼罩着室内幽深朦胧的灯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
刚认识方一那会,他很讨厌抽烟,无条件地觉得烟味不好闻,很呛人。可这个不符合他所有择偶标准、又喜欢抽烟的人,那么快地走进他的生活,留下了现在这带不走的烟味。听说方一学业完成就回国了。甚至没给载淳留什么话。彻彻底底消失在载淳的生活里。曾经安静的日子里,他悄悄懂得了一些事。也会有痛苦的时候,就给卓天发短信,短信里说:所爱所痛都是内心的不舍。与人无关。
*
蒋南来的时候,三人并未再续什么热切的话题,一贯血脉喷张的载淳都静静地不怎么说话。
蒋南坐在邹逸身边,叫了一杯苏打水。见大家都不说话,便问道:"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啊,很久没见你了。对了,卓天说她要出去旅行三个月。"载淳又恢复常态,平静而生动的说。
"哦,去那么久。"蒋南看着卓天淡淡道。
这是吴悦和蒋南分手之后,卓天第一次见他。看上去,他还和从前一样。polo衫,黑色细框眼镜。分手也没使他饱满的脸颊凹陷。神情态度一如往常。其实,卓天很想问问蒋南,有没有后悔,为什么不愿选择去马赛和吴悦在一起。可是,她也累了,世界上没什么事都有为什么。可能根本不为什么。只是不能。
卓□□蒋南点了点头。
邹逸突然抬起头对卓天道:"我可以在挪威和德国跟你结伴吗?"
邹逸的眼神很真挚,非常迫切而真诚地希望同行。卓天只得点点头道:"那好,我们回头再商量。"
载淳摇头叹息,邹逸这家伙不知怎么总合着卓天的心思,这下好了,两人要一起出去背包旅行。自己刚才还义正言辞地抨击了这样的旅行方式,这时却有些动摇地也想加入其中。
"准备去挪威的哪里?"蒋南问。
"奥斯陆和大峡谷吧。"
"那是还没有确定的意思了?"蒋南扶了扶眼睛看着卓天。
卓天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微微点了点头。
载淳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计划得好好的?这么说,其实都没计划的。"
卓天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小:"计划和变化之间要适当做些妥协。目前来说,去伦敦的火车票买好了,英国签证也办好了,出发没有问题。"
"住的呢?伦敦呆多久?之后去哪里?"载淳连珠炮似地问她。
"一周左右,之后会去其他城市。"
"你这样没有计划走起来会很吃力的。"蒋南说。
卓天耸了耸肩,喝了一小口咖啡:"不觉很浪漫吗?"
"浪漫?"载淳不可思议地看着卓天,"卓天,这不是你的风格。你做事情最讲计划和条理的。你受什么刺激了?"
"可能平时太讲计划和条理了。"卓天简短地说完,试了试转移话题,"最近没见过周茜了,她忙什么呢?"
"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接下来做实习吧。可你问我干嘛啊?自己刷朋友圈呗。你多久没给我点赞了!"载淳的语速越来越快,语音抑扬顿挫,完全是他的风格。
卓□□载淳挑了挑眉毛,继续喝剩下的咖啡。
邹逸拍拍载淳的肩:"载淳啊,我们这群朋友可都是因为你走到一起的。"
载淳指着自己,夸张地反问:"我成了社交中心?"
"对啊。"其余三人带着笑意异口同声,"一直都是。"
载淳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谢谢你们。"时间有些晚了,觉得饿了就问:"对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拉面吧。"邹逸从容地提议。似乎确实很喜欢拉面,出于他的提议十有八九都是拉面。卓天常常怀疑邹逸的妈妈一定是北方人。
卓天附和道:"这边过去两条街就有一家拉面馆。味道很好。"
"那行吧,就拉面。这顿酒水我请了。晚上拉面你们谁请我?"载淳敲着桌子问。
"我请大家。"邹逸总爱自投罗网。
载淳乐呵地点点头,下巴指向吴悦、蒋南,坏坏地说:"就是让那两个占便宜了。"
"我可以除外吗?"卓天佯装生气的样子。
载淳忙笑道:"除什么外啊。你说过找到工作要请我吃米其林呢!"
"哦?有吗?我不记得了。"
"有!今年我生日的时候,你没给我买礼物就这么说的!敢说你忘了?"
"那天晚上不是做了一碗长寿面给你吃吗?"
"那和米其林有什么关系?请客!请客!请客!"
四人吵吵闹闹走出左岸酒吧,走向拉面馆。塞纳河水静静在他们身边流淌,流过巴黎铁塔流过大皇宫流过圣母院流向远方的夕阳。
*
隔天下午,邹逸约卓天在左岸咖啡馆商定行程。一点的时候,邹逸准时到了,提前接到卓天的微信说坐了巴士路上堵车会晚来一些。靠窗坐着,点了杯柠檬苏打水,很耐心地等待。
一点半的时候,卓天风尘仆仆地闯进咖啡馆。她披散着长发,穿着白色的宽松毛衣和黑色呢子短裙,手里握着棕色的手包,穿着常穿的那双棕色乐福皮鞋。此时站在门口左右环顾,终于找到窗边向她举着手的邹逸,笑着走了过来。
"吃过午饭了吗?"邹逸关心道。
因为迟到,卓天有些不好意思,慌张地说:"我吃过了。"很快端坐下来,才想到问,"你呢?吃过了吗?"
邹逸笑了笑:"哦,我也在家随便吃了点。"
"不好意思,今天不知怎么下楼看到一趟巴士,想想自己来巴黎生活那么多年几乎没坐过,上去以后才发现路线那么曲折。"卓天缓过劲儿来,看到邹逸面前的柠檬水只剩了一小半,抱歉的说,"等了很久呢。"
"没事的。"邹逸淡淡地说,"不过,你最近好像一直想做那些没做过的事。是突然有了什么感悟吗?"
"奇怪吧?"卓天笑得不太自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和要继续读书有关吧。"
"不想继续读书吗?"
"没有不想。但是也没有很想。"
邹逸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是没有那种迫切的感觉,对吧?"
"恩。所以什么都想尝试。不想被别的事情困住。但你也看到了,"卓天耸肩一笑,"换了巴士却迟到了。昨天呢,跑到家附近从来没去过的餐馆,一个人点了意大利面,可难吃了。"卓天不觉吐了吐舌头。
邹逸看着卓天可爱的表情笑着说:"那也要尝试了才知道。"
卓天点点头,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杯拿铁。
"怎么不尝试其他饮料呢?"
"这家店我是第一次来哦。也算尝试啦。"
"我还以为这一带你们从前常来呢。"
"只有载淳对这里比较熟。离学校那么远我怎么会常来。"
"我没有选好地方。早知道去你家那边的Cafe Rouge了。"
"那也不用,我都不怎么去了。"
邹逸不再说什么,低头看着咖啡厅的菜单。过一会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个柠檬味的cheesecake。
"你对柠檬味真是执着。"卓天不由得说。
"被你发现了。这里的cheesecake很好吃的。"
卓天托着腮,环顾这里陌生的白色墙面和铝合金玻璃窗,有些怀念Cafe Rouge的音响密纹唱片般的音质。
适时,服务员送来拿铁和起司蛋糕。邹逸把蛋糕推到卓天面前,递给她一把小勺。
"你先尝尝。"
"是要我当小白鼠咯?"卓天接过勺子,从边缘舀了一勺品尝。蛋糕融化在留着拿铁余香的舌尖,柠檬勾起奶酪的香醇,口感顺滑,想立即再吃一口。
"真的很好吃。"卓天满脸的惊喜。
"恩,我之前吃过的。觉得你一定也喜欢才点的。"邹逸笑着说。
"这样啊,谢谢。"
邹逸挑了挑眉,示意卓天先吃。
"卓天,你几号出发去伦敦?"看到卓天吃掉一半的蛋糕,邹逸问。
"哦,下周一。火车票最便宜。"卓天眯着眼笑着,放下手中的勺子说,"邹逸,我没想到你会提出与我同行的。至于什么时候到挪威,我真的说不准。"
卓天坦诚地望进邹逸的眼睛,邹逸笑着说:"我知道。我也从没像你这样独自出去玩过,我想人生要完整的话,得果敢一次。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行程的。会乖乖在家等你的消息。"
卓天噗嗤笑了出来,放松的扭头看看窗外,又看着邹逸:"对了,你格外喜欢挪威和德国吗?要在那里和我一起玩。"
"并不是。其实我最喜欢的城市是瑞典的斯德哥尔摩。"
卓天忍不住打断邹逸的话:"我最爱的也是斯德哥尔摩。"
邹逸笑了笑:"我想这么美的城市,遇到它的人都会爱上它吧。"
卓天颔首,喝了口拿铁,努力地打断回忆。
邹逸继续说:"我最近不能立即离开法国太远、太久,所以才想在挪威和德国与你同行。是有不得不这样的原因,你见怪不怪就好。"
疑问到了嘴边,卓天却选择了沉默,她看了邹逸一会,点了点头。
"你提前告诉我就行。我会在挪威等你的。"邹逸将旅行的节奏全权托付给了卓天。
卓天欣然:"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你对旅程有任何意见和建议随时告诉我。"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安静的瞬间,卓天突然站了起来,失神地望着咖啡厅的大门。邹逸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蒋南和周茜刚走进来,并肩望着突兀地站着的卓天。
蒋南朝他们走了过来,笑着说:"好巧,你们也在。"
卓天看着他身后的周茜,对蒋南的话不予理会。
"我马上要在蒋南公司实习,今天来找他问问情况。"周茜笑着向卓天解释。
卓天没表情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们也该走了,下次见。"说着拍了拍邹逸的手臂示意他一起离开。
邹逸向蒋南和周茜打了个招呼便跟着卓天走了出去。他们餐桌上还留着半个柠檬味的起司蛋糕。
走在路上,邹逸时不时打量卓天的表情。
"你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问题吗?"邹逸试探着问。
卓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有些不喜欢。"
"因为吴悦,所以不喜欢蒋南?"
"不喜欢他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还可以和周茜频繁地见面。"
"你怎么知道他们见面很频繁?"
"看出来的。可能周茜在他公司实习,他也帮了忙。总之,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以前的他是很坦荡的人。"
"人都会变的。也可能我们看到的并不是事情原来的样子。看上去无所谓,不代表真的就无所谓。你不觉得吴悦给了他太多压力吗?"
"你是说马赛或者巴黎那件事。"
"是的,其实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蒋南要放弃现在的工作和熟悉的生活环境不是那么容易做出的决定。他们以前在巴黎也过得很好啊。"
"可他还是决定放弃了爱情的。更好的选择都没有去做。"
"我们不是他们,无论怎么样,他们已经分开了。两个人都该拥有自己的新生活。蒋南和周茜如果走到一起也无可厚非。"
卓天叹了口气,邹逸也不是她,不知道他们一起从高中走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可他说得又有什么错呢?她有什么立场指责蒋南,说出那个错得彻彻底底的人是他呢?
"去我家吃饭看电影吧,家里很多菜,周末之前要吃完。"
"好,载淳也一起来吧。"
卓天笑着点点头,邹逸也笑了。这一次他们一起走向了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