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高杉晋助的忧郁》浮云素

4、第四章

　　母亲的身体迅速衰落下去，虽然没有仆人敢告诉高杉君他也察觉到了这个事实，他从母亲那越来越嘶哑的嗓音与越来越少的清醒时间中察觉到了。
　　今年的樱花和那些村民们预计的一样，因为连绵不断的春雨显得格外稀疏，三三两两散落在枝头，很可怜的样子。
　　看见那些樱花高杉君就想到了卧病在床的母亲，一样美丽却娇弱，那被雨水打落在地的樱花和仅仅是因为伤寒就被伤及性命的母亲何其相似，这莫约是种悲哀，韶华易逝红颜易老的悲哀。
　　高杉君依旧每天折一枝樱花枝，上面绽放着一朵高杉君觉得最美丽的樱花，若是将这些树枝放在一起兴许能构造出樱花盛放之感。
　　至少让她在走之前再看一次樱花吧！高杉君是这么想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在某一天的上午高杉君终于收到了噩耗，那天是个少见的艳阳天，空气中氤氲的水汽终于一扫而空，太阳光照射在远处的山峦上给那些树木绣上了一层金边。
　　“少爷。”匆匆跑来私塾的侍从面色苍白，他似乎被巨大的事变给弄糟了，“请您立马回大宅一趟。”他执意没说发生了什么，就像在担心高杉君不能承受这巨大的哀痛。
　　若是普通小孩的确不能接受这样的悲剧吧？高杉君轻轻地叹一口气，虽然早已准备好面对这个噩耗但他依旧觉得心头空落落的，他转身对着跟出来的松阳老师鞠了一躬说道，“容我今天早退，松阳老师。”
　　松阳老师点了点头，高杉君并没有对上他的视线，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中蕴含着的关切以及担心。
　　高杉君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想到了母亲的眼睛，那双眼里总是蕴含着和松阳老师此时一样的情绪——关切而又担心。
　　她的眼总是因为担心而显得忧郁但却因为关切而充满了爱，那是母亲特有的爱。
　　高杉君赶回了家，一进门他就看见跪在走廊上的管家，“很抱歉，高杉少爷。”管家的头完全扣在了地板上，“老奴隐瞒了夫人的病情，现在请您快一点，夫人正在等您。”
　　高杉君没有多停留，他以极快的速度跑向母亲所在的房间，要是再慢一点也许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是……晋助……吗？”高杉君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她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必须仔细聆听才能听到，高杉君将手放在了障子门上准备推门进去。
　　“不要……进来，晋助。”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却有一股坚持，“我不想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高杉君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难道这不是应该说给父亲听的吗？虽然他那个父亲在母亲即将逝世的这一天依旧没有回来。
　　“真好啊……”在高杉君思索的时候母亲忽然发出了一声充满幸福感的喟叹，“在最后还可以……听见晋助的脚步声，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弱了，但不知为什么高杉君确实在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幸福感，幸福到让人有流泪的冲动。
　　“抱歉，母亲。”他这样说着坚定地推开了障子门，径直向母亲走去。
　　“晋助！”母亲的声音拔高了一瞬，虽然她的拔高在高杉君听来依旧是那么虚弱。
　　他跪坐在母亲身边，那个原本美丽的女人现在已经憔悴到皮包骨头，她的眼睛因为病痛的折磨已经睁不开了，高杉君注意到母亲床铺的一端按顺序摆放着一堆樱花枝，它们有的已经干枯了有的还依旧绽放着，可惜母亲已经看不到了。
　　“别担心，母亲。”高杉君伸手将母亲散乱的长发拢回被褥中，“您依旧十分美丽，就像窗外盛放的樱花一样。”
　　母亲没有说什么，但高杉君看见她的眼角发红了。
　　母亲又流泪了。
　　“我还想再看一次……樱花，晋助。”母亲哭得很伤心，也许是在最后有高杉君陪伴着她，这让她构建许久的心理防线再次崩溃，她真的，真的还想再看一次樱花啊！
　　高杉君看着母亲那和少女一样的脸庞，母亲究竟多少岁呢？是21还是22？不管怎么看都是少女的年纪，但在这花一般的年纪她却要离开了，也许是因为有自己在身旁她才能在最后一刻御下主母的架子，真正的宣泄自己的恐惧吧？
　　高杉君打开了通向院落的那扇门，母亲所在的这个房间正好可以看见院中的樱花，即使它们开的很稀疏，不过母亲已经看不见了，那么怎么让她感受到樱花盛开的场景呢？
　　“さくらさくら弥生の空は见渡すかぎり霞か云か匂いぞ出ずるいざやいざやゆかんさくらさくら
　　野山も里も见わたす限りかすみか云か朝日ににおうさくらさくら花ざかり
　　”清亮的少年声传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与院外的樱花树相得益彰，听着这个声音眼前就仿佛出现了樱花绽开的景象。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的啜泣止住了，她侧耳聆听对方为她唱的这首民歌。
　　[樱花啊，樱花啊，阳春三月晴空下，一望无际是樱花。如霞似云花烂漫，芳香飘荡美如画。快来呀，快来呀，一同去赏花。]
　　这是当地流传已久的民歌，在这个季节私塾里总是有小孩儿一边挥舞的樱花树枝一边唱，有时就连高杉君都会被他们脸上单纯的笑意给感染。歌词很简单，听了几遍高杉君就记住了，原本记下歌词只是无心之举，没想到会在这时派上用场。
　　起风了，高杉君看着外面被风吹得纷纷扬扬的花瓣又将门开大了一点，那些花瓣有的在院落中肆意飞舞，有的却顺着细细的门缝飘了进来，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落在了母亲的被褥上。
　　“さくらさくらやよいのそらは……”高杉君的声音断了，他睁大眼睛看着花瓣飘在了母亲的脸上，她带着恬静的微笑仿佛睡着了一样。看着她的表情高杉君也露出了一个轻浅的微笑，不管怎么样，露出这样微笑的母亲，一定走的很幸福吧？
　　她走的很幸福。
　　高杉君已经很多天没来私塾了，这在只有不到20人的私塾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浪，“松阳老师，今天高杉君还没有来吗？”举手问话的女孩叫做松下重，坐在高杉君的左边，是个挺活泼的孩子。
　　“晋助今天也请假了。”松阳老师温温和和地回应。
　　“唉——”发出这个声音的不仅仅是松下重，坐在高杉君周围的孩子都不太高兴，不知怎么的平时不太说话的高杉君在孩子堆里意外的受欢迎，要是他有和桂一样的领导癖也许能成为孩子王也说不定。
　　高杉晋助身上有种让孩子们安心的气质，真要说大概就是他像大人一样稳重吧？
　　罕见的在对于这个和自己幼驯染有关系的问题上桂小太郎并没有插话，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种正常状态在桂小太郎身上真是很少见。
　　他想到了自己前两天放学后看到的情景，因为高杉君很多天没来私塾了，担心之下他干脆跑到了高杉家里，但是他也仅仅到了院落外面就止住了步子，因为他看见了高杉家里进进出出的和尚以及穿着黑色和服庄严肃穆的人群，在院落里他似乎还看见了搭建好的祭坛。
　　有什么人离开了吗？桂并没有直观的感受过葬礼，但是他也从邻居家的葬礼中了解过一些标准的仪式，高杉家这种样子一定是什么大人物去世了。
　　一定要好好安慰晋助才可以！二愣子的桂小太郎完全没有想到避讳什么的就那么直直的准备往高杉家里冲，显然他在门口被拦下来了，拦下他的不是别人而是穿着黑色和服的高杉君。
　　“小太郎？！”高杉君有些惊讶同时他也有些头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私塾了。”桂盯着高杉君的黑色和服眼睛眨都不眨。
　　“才2天而已，”高杉君觉得有些头痛，他对对方的时间概念已经不抱希望了，“你快点回去，马上要进行告别仪式了。”他母亲的遗体将在今天出殡。
　　桂看着高杉君掩饰不住疲惫的脸有些担心，“你没事吧？”他的神经终于纤细了一次。
　　“我能有什么事？”高杉君失笑，生老病死总是人一生应该面对的事情，他想他以前一定已经经历过葬礼了，否则也不会这么淡然。
　　他来的太迟，而母亲走得太早，他们之间甚至还没有培养出无法割舍的情感母亲就已经离开了，但是高杉君依旧记得最初母亲在雨中那双蕴含着忧郁以及关切的眼。
　　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双美丽的眼睛。
　　“再过两天我就回来了。”高杉君向桂保证，“安心在私塾里等着吧，小太郎。”
　　因为晋助让他安心等着他就安静等着，桂端端正正的坐在矮桌前，他相信自己的幼驯染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一蹶不振的，不管怎么样那可是晋助啊！
　　这个时候只要捏着肉球等待就好。
　　出殡那天依旧是个少见的好天，而在这一天高杉君终于见到了那个从未露面的父亲，父亲有着和他一样的发色但是五官却没有多少相像的地方，高杉君的长相还是偏向母亲多一点。
　　他和父亲没有说上两句话，父子两人都沉默地看着母亲的棺木，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母亲下葬的时候依旧挂起了一阵风，就像母亲逝世时那样，樱花瓣随着那阵风飘散进到了母亲的棺木上。
　　就像是专门来送别母亲的一样。
　　隔天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父亲在母亲下葬后就匆匆赶到了江户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而高杉君又回到了在家与私塾间奔波的两点一线式生活，一切都像以前一样平静似乎母亲的逝世并没有给高杉君什么影响。
　　不，其实还是有影响的。高杉君看着院落里淅淅沥沥的雨有些无奈，没有母亲的提醒他竟然忘记带伞了。
　　那几天的好天气就像个梦一样，在高杉君回到私塾的当天，天公又开始不作美了，明明是春天却每天都阴雨绵绵的，开始高杉君还能记得在出门前拿把伞，但是没有母亲提醒他偶尔还是会忘记，就像今天他就忘记了拿伞。
　　外面雨不大，但是高杉君和那些住在附近的孩子不一样，他家实在是有些远，没有伞的话回家时一定会成落汤鸡的。
　　现在怎么办？高杉君有些无奈。
　　“用这个吧，晋助。”温和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高杉君回头，松阳老师拿着伞站在他后面。
　　高杉君看着他手上的伞忽然记得自己还没有将那手帕还给松阳老师。
　　“我明天会还的，松阳老师。”他这样说着打起那把偏大的伞一头扎进烟雨中。
　　“路上小心，晋助。”男人带着关切的声音在雨雾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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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母亲是重要人物来着，大家不要忽视美人母亲啊！
顺便，银桑出现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