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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越赔越多 ...

  •   暮色四降,暗夜沉沉。万家灯光迤逦亮起,光明隐,黑暗起,喧闹的城池渐渐归于平静。

      彼时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刻在彭府之中不过一个无足挂齿的小婢女,方晗烧了热水,提来倒入浴桶之中,又兑了冷水,调好水温,加上彭古意所要求的一应药材,又闭了眼替他一件件褪下衣裳,这才躬身小心翼翼地退至屏风之外。

      忙活完毕,她这才有闲暇打量这房间。只见房门是暗红色柚木质地镀了层暗金,门闩亦是如此,地面上铺着金线绣就的吉祥地毯,周围摆设更是一派奢华贵气,处处可见纯金、半金以及镀金的家具装饰,让人仿佛置身于金库之中。

      她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的那身金黄色华贵衣裳,试探着问道:“公子,你很喜欢金黄?”

      隔着金黄色的屏风,彭古意半躺在浴桶之中,淡淡道:“不,我只是喜欢黄金。”

      方晗撇撇嘴:“喜欢黄金就要把所有东西都涂成金黄色吗?”

      彭古意一派淡定:“对。而且我有钱,涂得起。”

      方晗:“……”

      默了片晌,她鄙夷地吐出两个字:“如此钟情于黄白之物,俗气!”

      屏风后的他撩了撩水,缓声道:“你不俗气就请把手上的鹅颈金瓶放回原处。”

      方晗:“……”

      彭古意哼了一声:“你那影子就投在对面的墙上,别当我瞎。”

      方晗忙讪讪地将那精致的纯金小花瓶放回桌上,堆了笑:“我只是好奇,所以拿来瞧瞧。看看而已,别无他想。”顿了顿,她又讨好地笑,“公子似乎很有钱啊。”

      “把‘似乎’二字去掉。”

      方晗:“……”

      “彭家是医商,世代行医,世代经商,虽然奉守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医者原则,但也会根据情况收取或低廉或天价的医药费,外加做各类药材买卖,有钱很正常,没钱才是不正常。”他一边泡着药浴,一边娓娓道来,“我其实并无讹诈你,本公子身价以黄金百万千万为计,你伤了我,我让你赔三十万是正常价格。”

      方晗:“……”土豪的世界我们不懂。

      “不过,看在你态度尚可的份上,我暂不与你计较。这一月内好好努力,不要开小差,不要有想法,不要动不该动的东西。”他的语气突地沉下去。

      方晗忙将那纯金打造的小鱼缸放下,赔着笑:“我只是看看,看看而已。”

      彭古意状若无事地警示:“彭府的防盗设施绝对比你想得要周全,有什么想法最好就此打住。若从你身上翻出什么东西来,那可要十倍赔偿!”

      方晗摸向那纯金画轴的手猛地一抖,忙缩了回来。

      彭古意又道:“一刻钟后记得进来加药草。左侧第三个柜子,红色的那包。别弄错了。”

      方晗忙去打开柜子看了一眼,见只有一包红色,便道:“记得了,保证不会出错。”

      因为打不得主意,她也懒得再注意那些昂贵的物什,唉,不是自己的,看了也白看。

      一盏茶时间不长也不短,她闲来无事,掰手指计算起自己这些年的积蓄。五年从军生涯:一年校尉,一年先锋将军,一年左将军,两年骠骑大将军。

      古国官俸并不低,军中又包吃住,边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小店都找不到,纵使想花钱也没地方花。

      所以这五年来,她还真攒了一些钱。再加上自军中回来之时,还顺便搜刮了全军营的兄弟……

      她摸了摸自己贴身衣袋中的那叠银票,曾经以为自己富裕了,有钱了,发达了,然而……现实给了她当头棒喝。跟眼前的人一比,她不由叹气,原来她依然是个穷逼。

      这一感慨就忘了时间。

      屏风之后,彭古意敲了敲桶沿,不耐道:“还杵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加药。”

      加药自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如何在不看到他的情况下加了这药。

      隔着屏风,方晗狠狠地瞪向上面映着的影子。看一眼黄金十两,摸一下黄金二十两。那亲一下岂不要百两,睡一下千两不止?靠,京城头牌都没这个价钱。

      不过人在屋檐下,只能依照别人制定的规矩来。既然不能看,她又不瞎,于是只得闭上眼睛。按照之前查探好的路线,她取了药草一步步地往里挪,扶着屏风慢慢转入内房。

      内房情况不甚清楚,她伸出双手,摸索着向前。

      这一摸就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彭古意一把拍掉她的手:“二十两。”

      她忙收回手,向旁边摸去。既然他在这里,那一旁应该就是桶沿吧。结果……她摸到了对方搭在桶沿上的手。

      彭古意抽了手,淡淡道:“四十两。”

      四十两黄金就这么没了!她的心滴出血,忍不住睁开双眼,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我对这个地方不熟,你又不让我睁眼看,摸错地方很正常。”

      彭古意泡在浴桶中,悠然伸出一把手:“五十两。”

      她:“我……”靠。

      重又闭上眼睛,加了药草,她慢慢挪着脚步,摸着旁边的屏风,转至外面,垂手站好等待对方随时吩咐。

      五十两就这样打水漂了。她心疼得直抽冷气。

      既然不能看,那就学着适应黑暗吧,以她的功力,多练几次说不定就能闭着眼来去自如。事不宜迟,从现在做起。她干脆在外面时也不睁眼睛了,试着用耳朵来听,屏气凝神用内劲来慢慢感受周边事物的轮廓。

      房内药味极重,熏得她鼻子痒痒的,忍不住要打喷嚏。眼睛看不到,听觉渐渐变得敏锐。屏风的另一面,有时不时漾起的水声,有时轻时重的呼吸声,他似乎正在忍受着莫大的痛楚。

      想来也是,昨天她太过激动,动手间失了分寸,打得确实重了。不知道他的肋骨还有几根完好?

      这样一反思,方晗不觉惭愧,若是她莫名其妙被人揍这么一顿,那可不是冲对方发发脾气就能了结的,估计早就跳起来跟人拼命了。推己及人,她深觉自己理亏在先,彭古意要求苛刻点无可厚非。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渐低渐不闻,呼吸声虽然平稳,但也弱了不少。

      方晗心中一滞,忙出声叫道:“神医,神医你还活着吗?”

      呼吸声骤然变急,对方狠狠地吐出一个字:“滚。”

      终于肯放自己走了,方晗大喜:“那我滚了,公子泡好早点出来,别着凉了。”

      对方又叫住她:“等下,给我取毛巾和睡袍来。”

      方晗噙一抹明媚的忧伤,不情不愿:“你明明叫我滚了。”

      彭古意一拳砸入水中,砸得水声四起:“给本公子取毛巾和睡袍来!”

      方晗嗤之以鼻:“凶什么凶,给你拿就是了。”

      但她对他的生活习惯很不熟悉,不知道他要用哪条毛巾喜欢哪件睡袍,又不想再惹到他,于是一溜烟跑出去咨询两位同行。

      片刻,她返回,左右手各举一只黄金托盘,盘中分别放着干燥洁净的黄色毛巾和宽松华丽的金色睡袍。果然土豪的世界全是金黄。

      她又闭了眼,一步一步地向里挪。只是两只手都没闲着,不能依着屏风的指引,唯有靠一双耳朵和先前的印象了。

      循着他清清浅浅的呼吸声,极力感受着周围事物的轮廓,绞尽脑汁回忆之前摸过去的路线,为避免重蹈覆辙,她愈发小心翼翼,挪一步,再挪一步。

      听得呼吸声越来越近,她心知差不多到了,于是试探地叫了声:“彭公子。”

      面前的呼吸声节奏不变。

      她又向前一步,稍稍提高声音:“彭公子你要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惊叫一声,向前扑倒。

      原来挪动之间不经意绊到障碍,她跌了一跤。

      在跌向前的瞬间,她脑中急转:不能睁眼,一睁眼十两金子就没了;不能伸手,一伸手可能二十两就没了。作为一个穷逼,为了省钱就算脸啃在地上破相,她也认了。

      “砰”的一声,脸成功碰上不知名物体,牙齿撞到硬物,唇上一痛,怕是破皮了。

      她不敢睁眼,也不敢轻易动弹。有淡淡的血腥味自唇上滑入口中,靠,果然磕破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她伸出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淡淡的血腥味,软软的,凉凉的……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啊。为什么有种没有舔到自己唇的‘错觉’?

      脑中灵光一闪,她蓦地睁眼,一张放大了的英俊面容呈现于瞳孔之中。脸对脸,唇碰唇……

      很好,唇上的血不是她的,她没有啃在地上,也不用担心破相。上天待她真是不薄,她咧了咧嘴,真想仰天长笑以表达内心的万分“感激”之情。

      眼底波澜不起,彭古意静静地注视着她。众所周知,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格外平静。

      方晗挺胸抬头,立直了身子,把睡袍放在旁边,将毛巾递过去:“公子,你要的东西。”

      彭古意不接,抿了抿仍在渗血的唇,上面还留着某女刚才舔舐的痕迹,水光潋滟。

      方晗颔首,微微一笑:“多看了一眼,加十两。现在欠你六十两。”

      唇上渗出一滴血红,缓缓滑入口中,彭古意紧缩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

      方晗扛不住了,她装不下去了,笑不出来了。但事情已经做下,唯有认栽。她捏了捏自己僵硬如石的面部,道:“公子,非礼一次多少两?”

  • 作者有话要说:  将军你又悲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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