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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卖身赔偿 ...

  •   翌日一早,彭府正堂,有两人隔着一张铺了金黄色桌布的圆桌相对而坐。一人素净裙装,眉目凛然,正襟危坐,正是途经此地的大将军方晗。昨日她错手伤人,忙着叫大夫救治,又吩咐人看护,所以未能按照原计划回京。

      一人坐在松软的圈椅中,浑身上下裹了层厚厚纱布,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隐隐露出的眼圈处可见淤青痕迹,正是为她错手重伤的当地大夫——彭古意。

      彭古意在这临沧城也算小有名气,因医术极为高明,医伤治病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甚至有传言说但凡剩半口气,他都能将人救活。是以有“神医”之称。

      人生在世,谁没有个病恙?所以,众人对彭神医皆是恭敬万分,特地将城中最好的一处宅邸让给了他。

      而凌沫雪之所以将彭府当作路牌,也是因为彭府最为醒目最容易找到。谁知方晗急着回京,不等她说完就闯过去寻仇,因此酿成大错。

      彭神医算起来也是位高人,但凡高人总难免有点小个性,有几分心高气傲。当着众街坊的面,平白被一个女人打了,还打得差点吐血。不给对方点颜色看看,他决咽不下这口气。

      他于桌面上铺开纸,提笔在手,冷哼一声,问道:“姓名?”

      方晗理亏,只得老老实实作答:“方晗,天圆地方的方,日旁晗。”

      “性别?”

      “女。”

      “年龄?”

      “双十。”

      “婚否?”

      方晗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定睛打量桌后正在伏笔记录的人。

      彭古意不耐,屈指敲了敲桌子:“婚否?”

      方晗好奇:“未婚。公子这是……为我贴招亲通告?”

      彭古意冷笑一声,又取出一卷宣纸摊开,指着上面罗列的一行行明目,念道:“辛卯年丁酉月甲子日,方晗误伤彭古意,双方商定私了。现列赔偿清单如下:医药费、误工费、调理费、后续营养费、精神损害费、开口费、封口费、家具损坏费、地面损坏费、空气破坏费、名声影响补偿金……一共三十万八千九百三十一两。

      方晗嘴张成“O”型,塞个鸭蛋绰绰有余。

      彭古意扫她一眼,又道:“我看得出来你赔不起,要钱没有,要命也不会给。见你长得还可以,又是青春大好年华,出门右拐,左转再左转,第三个十字路口继续左转,那里有条街,街上有座怡红楼,正在招花姑娘。给出的工价还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方晗浑身恶寒。

      彭古意抛开手中笔,施施然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主动去,其二强行被送去。你多多努力,大约二十年能偿清本公子的赔偿。”

      方晗几乎哭出来。

      彭古意靠向椅背,摆摆手,颔首微笑道:“去吧,记得努力点。”

      方晗决定挣扎一下,含了楚楚可怜的泪水,指了指自己,意有所喻:“彭公子,反正都是做工赚钱,不如我留在这里。公子您看府上要婢女吗?”

      彭古意干脆利落:“不要。”

      方晗咬了咬牙:“要侍妾吗?”

      彭古意:“不要。”

      方晗一闭眼,豁出去了:“要媳妇吗?”

      彭古意:“不要。”

      方晗心好累:“要脸吗?”

      彭古意:“……”

      人的忍耐都有限度,何况她堂堂骠骑大将军如此低声下气卖身,竟然半点不被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方晗扬眉微怒,握了拳头,一拳将桌子砸了个散架,凛然睥睨对方:“你要命吗?”

      彭古意:“……”

      主动权瞬时掉转。方晗冷哼一声,双臂抱胸,与他对视:“现在,我们来郑重地谈谈赔偿事宜。”

      她拨了拨额前碎发,微微一笑:“错手打伤你,我不对在先,我理应赔你损失。然而你也看得出来,我是穷人我没钱,不过我有力气,能帮人做工干活。那么问题来了,彭公子,府上要婢女吗?”

      昨日被痛揍的那幕犹在眼前,彭古意有点慌,这女人不定是土匪还是恶霸呢,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吧,毕竟钱哪里有命重要。他咽了口唾沫:“……要。”

      方晗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笑了:“那么我留在彭府做一月婢女,工钱就当付你的赔偿,如何?”

      彭古意又咽了口唾沫:“……至少也要……三个月吧。”

      方晗将手一挥。门外属下蹭蹭跑来,立定站好,挺胸抬头,朗声回道:“大人,您目前只有一个月的探亲假。”

      彭古意无唾沫可咽,口干舌燥:“……那就一个月吧。”

      方晗点头笑了,掸了掸衣袖上沾着的木碎屑,缓缓起身,拍上胸脯道:“彭公子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洗衣做饭扫地涮碗以及你院中的花花草草我全包了。”

      他脱口而出:“茅厕记得清一清。”

      她蓦然竖眉:“我……”靠!

      既然要留下来做工,那京城一时半会回不去。她思虑一番,吩咐随从们先行回去,向家里的那位老爷子禀明缘由。若老爷子想让她回京,那就拿着钱来赎;若老爷子只想见她一面,那就寻个空闲到临沧城跑一趟两人唠唠嗑;若老爷子懒得理她,那她在这里干完活就回西北,他日江湖再见。

      送走随从们,方晗开始有板有眼地干活。先洗衣,后拖地,接着照料院中的花花草草……

      没多久,她心里又开始犯嘀咕:刚才虽以强大的气场唬住了彭古意,不过当他回过神时,定能发觉她纵使不是病猫,但也是个纸老虎。最近朝廷整顿社会风气,严抓治安管理,对私自伤人量刑颇重。事情若捅出去,她又是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说不准能将牢底坐穿。到时她就只能隔着铁窗,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果然不出所料。

      不出片刻,彭古意就由小僮搀着行来,目光死死盯住她,恨不得在她脸上盯出个窟窿。他停在她面前,冷哼一声:“方姑娘,请问你认为你做工做得如何?”

      她眨了眨眼,堆砌所有温柔,尽量笑得妩媚:“感觉良好。”

      彭古意冷着脸,拍了拍手。

      侍童走上前,手里捧着一条华丽富贵的衣袍。

      彭古意将手一指,语气激愤:“你知道这件衣服值多少钱吗?整个古国只有两件,你瞧瞧那金线,那花纹,那针脚……你竟然把它洗出了褶皱,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

      彭古意再拍手。

      老仆将房门洞开,露出里面锃亮的地板。

      彭古意愤然指责:“你瞧瞧你拖的地?你可知这地板漆的是什么涂料,全国最贵的油精,现在被你拖得乱糟糟一片。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

      彭古意又指向她脚下的花圃:“你到底是在干活还是在搞破坏?你知不知道你脚下踩的正是本公子千辛万苦才种出的药草幼苗。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挪了挪脚,低头看一眼脚下刚冒出头的杂草芽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起花卉剪刀,将他当场砸了个头破血流……自然,以上纯属个人想象。

      昨日鲁莽行事以致铸错,如今岂能再犯第二次同类型错误?

      事实上,她从那块苗圃中踮着脚尖行出,弯腰低头折眉角,叹气:“公子,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小心。”

      彭古意摆摆手,目光中含了十二分嫌弃,道:“饭不用你做了,碗也不用你洗,免得你下药毒死我。不过,本公子晚上药浴,你记得来伺候。”

      方晗眼前一亮:“噢?”对方身材好像还不错,说不定能趁机……

      彭古意侧目以视:“看一眼黄金十两,摸一下黄金二十两。如果没钱,那就请规矩点。”

      她:“……”

      毫无疑问,对方是故意的,想让她赔得更多。

      方晗无语望天,看天边云卷云舒,天空晴朗蔚蓝,而她的内心此时却是在下一场瓢泼大雨。怪只怪天子治下王法太严。不然凭她的身手,谁要来受这份窝囊气!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一更,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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