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明媚,一面是忧伤》蔚暖

24、番外·子路

　　寥寥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伤，“遗失”又需要我，于是我从医院匆匆赶回了“遗失”。

　　一年的时光，寥寥真的变了好多。

　　依川姐的离世对寥寥造成了近乎毁灭性的伤害，寥寥更是为此消失了近一年之久。我不了解个中原因，但是她期间进修服装设计的事让我多少放了些心，毕竟算是恢复过来了，没有因此而崩溃。

　　寥寥与依川姐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谁也无从知晓，但是大家都知道，寥寥学习服装设计是为了依川姐，尽管原因并不清楚。

　　直至我知道了林南生的存在。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也并不清楚其中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不过，看寥寥执着的样子就知道，这中间的一切，都足以改变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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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来就是一个痞子，一个长得帅气却坏脾气的痞子。

　　大家都说我像极了爸妈，因为我遗传了妈妈的容貌和爸爸的脾气。

　　我爸也是一个痞子，一个为人仗义为朋友可以两肋叉刀的痞子，所以他死的早。他至死都不肯相信，出卖他的就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

　　我妈很爱我爸，真得很爱。所以她可以为了我爸舍弃一切的荣华与他私奔，也可以为了我爸将自己送给有权有势的人上床，以此为代价为我爸报仇。

　　只是我并没有想到，这一切的一切，会有尽头。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放弃我爸，跟那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远渡重洋。

　　她的选择是明智的，最爱的男人到底还是变成了一罐灰土，正值花样年华的她，岂能就这样守着虚幻的爱情度日？

　　但是当时的我，却始终无法原谅，原谅她的移情别恋，原谅她的薄情寡意，原谅她的果决明智……

　　所以当她问我是否要跟她一起去英国的时候，我毫不客气的朝她吐了口口水，然后伤人伤己的告诉她：“滚，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我妈！”

　　她就真的这样离开了，只留下我自己和爸爸在世时唯一的一栋房子。

　　当年的我，不过12岁。

　　她走后，我便真正成了一个痞子。辍学，打架，拉帮结派，寻衅滋事，偷窃，抢劫，进少管所……

　　生活，就这样周而复始。

　　其实她也算是有良心的，起码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一笔可观的生活费用，不用我被生活所迫卖掉爸爸留下来的唯一的房子。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我已成长为15岁的少年。抽烟喝酒不曾少，进酒吧玩乐也是每日必需，这时候，我遗传她的东西显然发挥了极大作用，比如喝酒不花钱，比如住宿不缴费。只是，跟不同的女人鬼混久了，心总会觉得疲惫。

　　世间真的有爱情吗？

　　现在的我，已无法回答。不过我倒是知道了，我已不再相信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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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不久，我就遇见了依川姐。

　　那晚的天空很暗，没有一粒星子闪烁。

　　恰巧那两天我的生活拮据，于是就产生了干一票的打算。

　　埋伏在小巷深处，静观其变。

　　小巷直通酒吧街，那些红男绿女们在酒吧街放浪形骸之后，常会有成双的男男女女走进这条背光巷干一些其它的激情勾当，这时候，是我们最容易得手的时刻。

　　那天蹲点的时间有些早，没生意。蹲在角落里，我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高跟鞋叩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小巷中回荡，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却将我的瞌睡全部敲光。全身紧绷起来，我握紧匕首，瞳孔收缩像窥视猎物的野兽，安安静静的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

　　生意来了！

　　“别动，把钱交出来。”

　　匕首锋利的尖刃抵在她的腰迹，我看到她的背脊明显一僵。

　　偷袭成功！

　　但她却慢慢的转过了身体。

　　她微笑着看我，眼神玩味，嘴唇是妖异的艳红，像祭血的修罗，似暗夜的魅影。她的脖颈细而修长，光滑如月，温润如玉。她的体态秀美，盈盈似莲，飘飘若仙……

　　她依旧微笑，充满戏谑的，没有一丝慌张，一丝恐惧。

　　“小子，你劫道？”

　　她的声音清冷，像泛着银波的湖面，又像是自天际传来，空灵得没有感情。

　　不自觉地，我竟颤抖了一下。

　　“少说废话，把钱交出来。”

　　她却什么话都没说，一记小擒拿就将我手中的匕首夺了过去。

　　我慌张，转身想逃，却被她紧紧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就这点能耐也想干这行？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说来惭愧，我就这样被她像拎包一样拎回了“遗失”。只是到了“遗失”我才知道，她就是酒吧街的传奇人物——离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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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川姐将我扔在沙发上，点起烟气定神闲的看我，翘着修长的双腿，姿态很是妩媚撩人。

　　我就倔强的回视她，毫无畏惧，最多是再进一次少管所，没什么大不了。

　　这时候事态又起了新的变化——她的烟被人掐灭了。

　　是一个头发顺畅小小的女孩子，拥有最清澈的眼睛和最明媚的笑容。

　　“依川，你总是这样不听话！”

　　她的声音甜甜软软，稚气未脱，有淡淡嗔怪的语气，却温暖如灿烂的冬日阳光，直直射进人的心里。

　　传说中脾气甚大、性情超坏、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离依川——居、然、笑、了？！而且笑得很舒服，很温柔！

　　“好好好，不抽了，我听话不就好了？”拉着女孩子的手将她揽在怀里，依川姐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发，“不是去游乐场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嗯，我们还去了KTV，同学们真能闹，要不是我逃得快，估计他们要拉我玩儿通宵。”

　　她又是谁？我怔住。看样子很小，有我大吗？

　　“依川，他是谁？”这时的她才突然间看到了角落里的我，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眼中满是探寻。

　　“他？”离依川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半路抢我钱的，你自己问问他是谁。”

　　然后她真的走了过来，坐在了我旁边。

　　“我叫离寥寥，是依川的妹妹，你是谁？”

　　我仔细的打量她，真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比起离依川惊世骇俗略显鬼魅的美多了属于人的鲜活生气，是一种让人可以不自觉靠近的吸引力。

　　“我叫陆子路！”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就这么乖乖的、没有丝毫防备地把名字告诉了她。

　　“陆子路？”她攒起眉，样子有些忧虑，“那你为什么要去抢依川的钱呢？”

　　“傻瓜，当然是缺钱了！”我不置可否的撇撇嘴，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单纯得像个傻子。

　　对于我的话，离寥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离依川，瞪大眼睛对我表示了警告。不屑的轻哼一声，别过头去，我继续装酷。

　　“那子路你没有亲人吗？”

　　亲人？如果那个舍弃了我的她不算的话。

　　“没有了，我是孤儿！”

　　“孤儿……啊！”离寥寥默念，眼中竟噙满了泪花，“子路，你留在‘遗失’好不好，以后你留在这儿跟我们一起好吗？”

　　我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头愣脑的：“你说什么？”

　　“子路不喜欢我不喜欢依川吗，所以不想留在这儿？”

　　“不是！只是……”只是习惯了只有自己一人，习惯了孤单，习惯了没有人保护的独自漂泊。这就是属于我的生活，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孤独的生活。

　　现在却告诉我以后的我将不再是孤零零的，我可以拥有同伴，拥有他人的关心与保护，拥有奢望的属于自己的幸福。一时间，让我可以作何反应？

　　最终，我却是点头答应了的，寥寥的愿望，任谁也会在所不惜吧！这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事情，当然，这种结局，皆是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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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就这样，我真正成为了“遗失”的一员。

　　直到出现在“遗失”，我才知道，寥寥竟大我一岁。

　　这并不是让我最受打击的，我最过不去的，就是居然——要学习！

　　12岁起就再没碰过课本的我，居然要学习，老师还是只大我一岁的寥寥！

　　“物理化学这类东西不喜欢也就算了，不过数学语文是一定要学的。还有英语也不能小觑，因为‘遗失’经常会有外国人出现。还有，去学习散打吧，这种地方，用得着。”这是依川姐的原话，虽然火大，却不得不听。

　　看寥寥得意洋洋的奸笑，我就知道，这次是栽在她姐妹俩手上了。

　　寥寥教得很是用心，听不懂的地方，她就会再耐着心讲解第二遍。

　　我却总是喜欢逗她，即使听得懂也总是茫然的摇头。一遍再一遍还一遍，最后终是急了，甩下笔跑到一旁就开始嘟起嘴抹眼泪。别无它法，我只有慢慢挪到她身旁，边内疚边哄她，直到她破涕为笑，然后小拳头在我的肩上不疼不痒的捣一拳，最后拿起笔继续下去。

　　生活按照它原有的轨迹转动，没有一丝的偏离。我循着命运的足迹一步步向前，没有丝毫要违背的意愿。

　　依川姐与寥寥真地把我当做家人。我也真正融入了“遗失”的生活，第一次，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顶天立地的人，亦将过去的种种掩埋，使自己成为了没有过去的现在，我要保护依川姐，保护寥寥，保护“遗失”——我们共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