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明媚,一面是忧伤》蔚暖

25、6依川（一）

　　“寥寥，是豆豆的亲妹妹！”

　　南生突然觉得很好笑。

　　依川就是豆豆，原来那个他听到名字就会悲伤的依川，就是豆豆！

　　那这一切算什么？算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算他甘心当着被人戏耍的小丑？

　　豆豆死了，在他订婚的那一天。这，决不会是巧合！



　　夜很深，林家宅中灯火通明。

　　“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让林家和卓家丢尽脸面你很开心吗？”林初暴怒，这就是他引以为豪的儿子？居然在婚礼前一刻逃婚，他把感情当作什么？

　　帮佣早已躲得远远的，客厅里，只剩下气急的林初和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南生。

　　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白色衬衫也已不再整齐，领子歪到了肩膀处。明贤如果看到今时今日的儿子，会不会觉得失望？

　　明贤啊，那个让他倾尽一生的女子，他是这么得不想伤害她，却最终让她伤痕累累。南生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了，却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了啊！

　　“你说啊，这就是你对待爱情对待责任的态度吗？”咆哮的声音震耳欲聋，多久，他都没有这么发过火了，他那么冷静的男人，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但是这些话却并没有走进南生的心中，他在沉思。想依川，想寥寥，想庄周……想相识的前因后果，想刻意或是无意的重逢分离，这一切，只是巧合，还是心思缜密的安排？

　　依川的死是不是因为自己订婚的消息，寥寥的出现是不是特意安排的邂逅，庄周在整件事中究竟担当着怎样的角色，自己，又是不是掉入了一环套一环的圈套之中？

　　他曾经让庄周相信寥寥，可如今，连自己也无法做到。

　　不能再等，他要了解真相，关于依川，关于寥寥，一切一切，他所不知道的真相。

　　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他冲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南生推开了寥寥病房的门。

　　寥寥没有睡，在漆黑的病房中坐着，对于他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惊讶：“我等你很久了！”

　　南生并没有开灯，手指按在开关上，却最终是放弃了，怕难堪，他，或者是寥寥。

　　慢慢走到窗前，城市的夜很美。

　　“告诉我！”

　　寥寥惨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换个方式吧，你问，我答。”

　　“依川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她有遗传性的臆想症，眼前会出现幻觉，去年的5月17日，她拿着登有你订婚消息的报纸，从医院的顶楼上跳了下去。可以说，是自杀。”

　　这么说，两件事确实是有关联的！为什么会这样？依川，他的依靠，最终，却因他而离开。

　　“呵呵~~~”手扶上额头，他想让自己平静一下，可身体却止不住地在颤抖。不知道为什么要笑，明明应该哭的，可为什么却在笑？

　　“依川，她……她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消息？”眼泪，这时才流出眼眶，咸咸得落在嘴里，苦涩难当。

　　“你订婚的当天，在报纸的照片上，她发现了你左耳的‘救赎’。”

　　明明是极度痛苦的过去，此刻的寥寥却说得云淡风清。以为自己会承受不住，以为谈及过去会精神崩溃，没想到，原来可以这么坦然。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依川的遗愿是——要我替她爱你！”

　　替？爱情，可以用替的吗？原来自己是一个傻瓜，一个真正的傻瓜。

　　“所以说，你根本就从未爱过我，你的出现，只是因为依川的遗言，只是因为，我是林南生！”

　　紧握的拳头砸到了玻璃上发出“砰”的闷响，愤怒的感情最终没有遏制住。原来，她就是这样一步步诱惑着他，让他爱她，让他为了她几乎背弃一切，可到头来，却只是因为——这是依川的遗愿！

　　“不是的！”寥寥的声音依旧淡定，早就猜到，南生不会接受所发生的一切，不会接受这样近乎残酷的事实，“我是真的爱你。”

　　“从15岁起。”

　　“依川说，小哥哥有世间最温暖的微笑，小哥哥的眼泪会让人心碎，小哥哥心地最善良，小哥哥其实很脆弱。那时候，我想我就爱上你了，因为你是依川喜欢的人，依川喜欢的人，一定是世间最出色的。”

　　“后来依川去世了，她死前对我说：‘寥寥，你一定要找到他，替我爱他！’那时的你，已是业界有名的新锐设计师。我放弃自己的梦想，进入了Grammy学院学习服装设计，然后凭借自己的实力进入了森宇，这都是因为你，你不仅是依川的梦，同样，也是我的梦。”

　　“实习的第一天，我在电梯里第一次见到你，真真正正地，不是仅凭依川的话，不是仅凭报纸上不清晰的照片。突然，我知道了为什么依川是那样的爱你，你值得，不仅是她，还有我。那一天，我决定要陪在你身边，因为我确定了，我是真的爱你，从15岁，依川讲起你的那刻起。”

　　累了，寥寥侧身倒在了床上。

　　依川，这究竟是命，还是劫？

　　15岁？15岁吗？

　　“但是知道了又怎样，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南生你，从不曾爱过我，所以知道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让你的心中再多一道伤口罢了。”

　　“所以你要逃，离开我的身边，甚至是离开中国？”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我留下来，不过是会让更多人伤心而已。”

　　寥寥依旧淡然，仿佛说的是他人的经历他人的故事。玩弄着手中紧握的被角，雪白的棉布被折起了深深的褶皱。

　　“我爱你！”

　　嗯？手中的小动作突然间停下了，空气寂静得可怕。

　　夜色依旧浓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包含着不确定与欣喜的迟疑，这是她一直在等待的，虽然晚了，却依旧使她兴奋。

　　带着沉重鼻音的叹息声从窗边传来，仿佛翻山越岭穿越了几世纪。

　　“我说，我爱你！”

　　不知何时，南生已不知不觉走到了她的身边。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深情凝望，他坐在了寥寥的旁边。

　　手覆上寥寥的手背，他轻轻摩挲她娇嫩的皮肤。

　　“寥寥，你是一缕阳光，可以照暖人的心底，即使是再迷茫无助的人，只要有你的陪伴，都会变得幸福。但是寥寥，我却不能坚守爱情，因为我有卓娅，她是我的责任，所以最后，我选择了放弃你。”

　　她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她才选择成全。可为什么，现实却不容她放弃，还在一步步逼她到悬崖边上，进退两难？

　　“那么南生，就这样吧，放下心中的依川，选择你喜欢的生存方式，你留下，我离开。”

　　“现在却做不到了！”

　　真的，做不到了。

　　将寥寥的手拉至面前，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将吻印在了她光滑的手背上。她的手被镀上了属于夜的冰凉，却娇嫩润滑，有着青春的气息。

　　“这又是何必？”寥寥哀伤的叹息，声音沉重的落地，“南生，你这是在玩儿火自焚。”

　　“是吗？”南生却是丝毫不在乎，原本覆盖的手辗转着与寥寥十指交握，他缓缓俯下了身。寥寥清澈的眼睛在面前不断放大，就在最接近的一刻，他停下了。

　　“寥寥，为什么你的眼中满是疲惫？”看到这样的寥寥，他会心疼。她应该是明媚笑着的女孩子，而不是像这样，这般忧伤。

　　寥寥却没有回答，轻轻抬动下颌，将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湿热的吻，带着甜蜜的味道：“南生，现在，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寥寥的眼睛明亮如闪烁的星辰。

　　他，已经不需要退路。

　　咬住寥寥润湿的双唇，南生辗转。微弱的呻吟溢出寥寥的嘴角，他却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打算。

　　他，已经选择了，为寥寥背弃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