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仇人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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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卫疆那边领兵奔赴山头剿匪，陆如嫣却是不知。
接下来几日她见叶卫疆没有再出现，心头一时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她何尝不知自己的言行有多伤人，只是接近凌王的失利让她更加看清她的渺小与无能为力。她和叶卫疆如今的身份间隔着天堑，而她的仇恨更是让着天堑间布满利刃。
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她自己都没想明白，又如何能牵连她在乎的人。
商会那条路她不打算再走，思来想去她决定从陆如莹这头下手。这是她不愿意用的法子，此刻却也没了别的选择。陆家的铺子在大黄的操持下还算稳定，虽不能和在关城那会相比，倒也能勉强盈利裹住陆家的开支。陆如嫣借着身子不适为由将铺子放手交给了大黄，除了偶尔看看账簿她将自己关在屋中日日练字描花。
五日后，正逢十五。
天还未亮陆如嫣便已起身，她看着手上抄好的经文，收拾东西换了身素色缀花的衣服，这衣服虽美暗处却有些补丁破损，为了让这些磨损补丁显得自然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不施脂粉只在手腕上带了串手珠。望着铜镜中雅致又不失鲜活的少女，陆如嫣对镜展颜露出了一个纯粹明媚的笑脸。
她如今因操劳清瘦不少，这张包子脸上的五官倒有几分接近她前世的模样了。不过她曾经那张面容虽美，却因脱尘而不如包子显得真挚天真。
准备完毕，带着经文绣帕和精心设计的描花图，陆如嫣独自一人出了门。
她昨日说了足足半宿，终于说服兰姨娘抹着泪同意她独自前去寺庙悼念母亲。出了门雇了辆马车，来到城外十里的怀光寺。她到怀光寺前天才刚亮，因为是十五的缘故，山门前已陆续停了几辆马车。
来到寺庙前，陆如嫣并不急着进去，而是选了处视线好又隐蔽的树下耐心的站着。这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她等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看着章夫人挽着陆如莹的手，两人宛如母女的模样让陆如嫣心中一阵刺痛。因父亲与章天德是挚友，她年幼时时常随父母出入章府，章夫人温婉和善待她一向不错。章夫人有一个女儿早已远嫁，看着章夫人望向陆如莹的神情，陆如嫣相信她是真的把家破人亡的“陆如嫣”当成了女儿。
二人行至门前不知说了什么，章夫人进了寺中，陆如莹却在杜姨娘和几个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一旁准备绕路去后厢。她们距离陆如嫣不足十丈，许是陆如嫣目光太过，杜姨娘忽然抬头望了过来。陆如嫣忙低头收拾了一下衣襟，迈步跟着进了寺庙。
杜姨娘没发现什么异常，收回视线对陆如莹道：“如嫣，你怎可如此任性。夫人带你一同来上香是为了你好，你就算身体不适也该陪着。”
“她……义母带我来告慰亡父亡母，我、我心中难过，不忍同去。”陆如莹嘴上说得恳切，面上神情却透着不屑。
杜姨娘不赞同的瞪了她一眼，她才低头收敛。
寺庙内，陆如嫣远远瞧见章夫人独自在佛像前祈愿，心道陆如莹任性之举倒是给她带来了方便。
她悄悄走到章夫人身侧不远处跪下，诚心磕了一个头后用低沉却足够清晰地声音祈道：“民女陆如嫣为祭亡母诚心拜见……”
余光瞧见章夫人朝她这边望了一眼。陆如嫣心知戏已入套，面上装作对外界浑然不觉继续哀戚叩首，哀悼不绝。
四周梵音入耳，佛像慈爱接受着一切跪拜。
陆如嫣本不信神佛，早年只是因母亲信才作出诚心的样子，如今生死轮回走了一遭倒不由得她不信。此时跪拜悼念出对亡母的思念，虽是假意表演却是真情流露，言辞更是出自肺腑恳切万分……
言毕起身，看见章夫人已起身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抹着泪。陆如嫣缓缓欲走，一步、两步……刚走几步果然被人喊住。
一个小丫鬟冲上前对她道：“姑娘留步，家夫人请你一叙。”
陆如嫣做出恰到好处的惊慌道：“你家夫人是？”
“是位善心人。”
顺着丫鬟的指点看见章夫人正凝望着她，她转身对章夫人局促腼腆一笑。
章夫人找她无非是觉得她名字与自家有缘，孝顺父母的心意令她感动。陆如嫣小心应对着，短短几句话，哄得章夫人又是抹泪又是夸赞。她借着诉说对亡母的思念暗暗提及都城营生坎坷家道艰难，又借由给章夫人看她抄得经文露出叠在下面的描花样子。衣袖衣襟的破损补丁虽没刻意展露，但她相信以都城中夫人小姐的观察能力定能注意到。
按照陆如嫣原本的计划，章夫人人慈心善，怜她年幼失母生活不易，见她困苦且能力出众，而她和“陆如嫣”又如此有缘，此时该主动提出帮她一把才是。她今日准备的花案，俱是一些喜庆又不失秀雅的图样，最适合给待嫁的姑娘家使用。
诸多算计一环扣着一环，前面倒还算顺利。
谁料章夫人虽对她很是喜爱，却一字不往“陆如嫣”那边引，连章府的活计也没有分她一份的意思。章夫人只是问着陆家铺子在何处，说着日后会去看看。陆如嫣表面上受宠若惊，内里却心急如焚。这章夫人似乎赶着去和陆如莹汇合，连将她多留在身边聊一会的心思都没有。这一分开若与章夫人再次在后厢“偶遇”又显刻意……
陆如嫣明白，一旦这次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再想混进章府便难了！
在婉拒了章夫人赏的银锭子后，陆如嫣眼见着章夫人就要离去。她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恰好此时一个小沙弥端着香油要去佛前添灯，她心一横装作退避恭送章夫人的模样，偷偷伸脚绊住了那毫无察觉的小沙弥。
小沙弥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手中的香油全部泼了出去洒得到处都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跟随章夫人的丫鬟们一阵惊慌，好几个丫鬟身上都沾到了香油，章夫人因走开了两步没有被香油洒到。陆如嫣趁乱将手珠上的线蹦断，将珠子撒了出去。
青石地上沾了香油本就湿滑，珠子一洒上去更是让人站不住脚。转眼之间已经摔倒了数名丫鬟，陆如嫣装作上前扶人暗中推了一个丫鬟一把。那丫鬟本就站立不稳，慌乱间下意识的挥手去抓站在她前方的人。她前方的人扶着章夫人正要去一旁避开这混乱，被人一抓一带跟着一个仰倒，连带着章夫人也后退了两步。这一后退踩上混着珠子的香油，章夫人脚下一滑跌坐在地。
丫鬟东倒西歪摔成一片，四周都是和尚也不好伸手搀扶女眷。陆如嫣借机上前将章夫人小心扶起。有没摔着又机灵的小丫鬟赶紧跟着上前一并搀扶。这场闹剧以章夫人崴了脚，需要去后厢换衣歇息告终。
陆如嫣从扶住章夫人那一刻起再没撒过手。陪着章夫人出主殿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注视了一切的佛像。
陆如嫣心道：佛祖在上。陆如嫣为报大仇今日在佛前妄言妄行，不求原谅，不求庇护，但求问心无愧。
佛像庄严，洞悉一切喜怒悲苦谎言算计。
来到怀光寺后厢。陆如莹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直到章夫人在陆如嫣的搀扶下出现，陆如莹才收了情绪换上一副乖巧的面容。
陆如莹这眉梢眼角的功夫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和她自小斗到大的陆如嫣。陆如嫣心中冷笑，这么多年过去了陆如莹还是没什么长进，若不是仗着她那个心思狠毒又诡计多端的亲娘指点，想骗过众人混出如今的地位简直是奇谈。
“义母你这是怎么了？”陆如莹快步上前，话语很是关切。
“唉，没事。佛前心不诚，被佛祖罚着摔了一跤。”章夫人叹道。
“怎么回事！”陆如莹一听立刻沉了脸对跟着章夫人的丫鬟斥责道，“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办事的，居然让义母摔着了！回去统统要罚。”
“如嫣别生气，义母没事。”
“怎么没事，这些下人办事不利就该罚！义母你太心善只会让她们越发怠慢。”陆如莹自认亲之后就从凌王府私院搬来了尚书府。章氏夫妇对她疼爱，尚书府上下对也是她恭敬有佳。可她总觉着这些下人对她只是面上功夫，背地里不定怎么说她。陆如莹这一多疑，看章府的下人也就越来越不顺眼。她最讨厌的便是整日跟在章夫人身后，说话有时比她这个义女还管用的大丫鬟们。
如今揪了这些人的错处，她得意的借题发挥，连杜姨娘偷偷给她使眼色都没有看到。
“义母，您不能心软，这次不罚她们下次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笑话。而且必须重罚，罚月银太轻了，依我看该统统拉出去配人……”
“如嫣！这些话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吗？你小时候一向温和乖巧，怎么如今变得……”章夫人打断道。陆如莹这般言辞令她不喜，她本欲说教两句，但又想到这个义女家逢巨难性格难免变得乖张，怜爱心起，一时无法再将话接下去。只好轻叹一声道：“唉，不说了。这件事揭过去谁都不要再提。”
陆如莹见章夫人话说一半没了音，话语触及的又是她最担心东西难免疑心生暗鬼，神色一时惊疑不定。
这一切全被陆如嫣暗暗瞧在了眼里。
杜姨娘，也就是陆如莹如今对外的贴身嬷嬷见气氛僵硬，忙开口打圆场道：“如嫣心系夫人，一时失了礼数，到让外人看了见笑。夫人，不知您身边这位姑娘是？”说着把目光投向陆如嫣。
陆如嫣心中好笑，为了圆场倒是把话引给她了。如果杜姨娘知道现在招惹的是谁，怕是杀了她也不会开这个口吧。心中感慨面上却不露半分，陆如嫣微微行礼，在经过章夫人首肯后对自己的身份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这位姑娘也姓陆名如嫣，她和我有缘，和你更有缘。你们认识一下也算是佛祖的意思。”章夫人和煦道。
陆如嫣福身又行了个礼，陆如莹虽不情愿当着章夫人的面却不敢乱来。看着陆如莹回礼时不情不愿的神色，陆如嫣心想，自己还没委屈她倒先委屈上了。
她们如今一个是官家千金未来的凌王妃，一个只是个商贩之家的平民女子，身份天差地别。陆如嫣心中暗暗自我戒告，接近陆如莹因身份差异的委屈定少不了，若连这些都不能看开，她这辈子都别想报仇。
想开了这些，她将身子福得更低，恳切道：“能认识小姐，如嫣‘三生有幸’！”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仇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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