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恨意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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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书章天德要认宣德侯府遗女为义女的事绝对是都城近几年的一件大事。
人人都知道这位侯府遗女很快就会成为凌王王妃。三位皇子中只有庄王已娶亲，而这凌王妃的位置对于都城人来说比太子妃更炙手可热。毕竟太子空有虚名不受圣上重视，而凌王深受圣眷且手中握有最实在的兵权，圣上身强体健，百年之后大卫归属尚不可知。
掺和进了凌王，这件事就注定无法单纯。因而，当陆如嫣扮作小厮跟在叶卫疆身后走在去尚书府的路上时，她的心中很是不安。叶卫疆如今是军中少将，身后还有个若隐若现的镇国将军府，她担心他这种时候去尚书府会引起圣上对将军府的站位猜测。叶卫疆却不太在乎，这事他早问过叶将军，叶将军的意思是既然凌王是借着章天德的手邀请了全军将领，那他们这些将士索性装傻，坦坦荡荡的恭贺尚书认女就好。
尚书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献上贺礼后，陆如嫣低垂着头躲在叶卫疆身后尽力压低存在感。府内达官贵人络绎不绝，叶卫疆的身份在这些人中并不扎眼，跟在他身后的“小厮”更是无人会去注意。
仪式开始，那位侯府“遗女”裹着面纱出来，磕头进茶认父，当着都城有头有脸人的面喊了一声“爹”，落实了侯府千金尚书府义女的身份，也成了众人心中心照不宣的凌王妃。
从那位遗女一出现，陆如嫣目中便染上了恨意。纵然对方身形高瘦了不少，她还是能一眼认出这个所谓的“陆如嫣”正是她的庶妹陆如莹，而陆如莹身边嬷嬷扮相半人半鬼的女人则是她恨之入骨的杜姨娘。
祸害遗千年！
满府被灭逃出个陆如莹也就罢了，居然连杜姨娘都没死！
看着陆如莹在杜姨娘的搀扶下享受众人恭贺，她恨不能冲上撕开这二人虚假的面皮。可她不能妄动，只能低头垂眸，防止眼中太过浓烈的恨意被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一向冷静自持此刻却忍不住微微发抖。幸好今日到场权贵众多，叶卫疆在其中并不显眼，他身后的小厮更是无人注意。
此刻，陆如嫣心中庆幸，幸而她事先已有了猜测，此刻虽然震怒却不至于失去理智。若是她今日第一次发现事情真相，只怕她会克制不住做出冲动之举。那么，她自己的命会白白葬送不说，还会连累了叶卫疆。
为何她们不肯放过她？连她死了都要把她的身份拖出来利用践踏。
想到陆如莹日后还会顶着“陆如嫣”的名头嫁给凌王，陆如嫣几欲作呕。这对母女，竟是连死后的清静都不肯留给她……什么凌王、庄王她统统不稀罕，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爹娘的女儿，哪怕是留个衣冠冢陪在爹娘身边也不枉她曾活过那一世。
看着曾经最厌恶的人在众前顶着她曾经的名头风光无限；想到她失去了一切，而害死母亲的仇人之女却成了母亲名正言顺的女儿……陆如嫣觉得上天对人的凌辱折磨尽显于此。
仪式结束。章天德说着言辞动人的场面话，陪众人等待开席。
陆如嫣悄悄扯了三下叶卫疆的衣袖。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意味着陆如嫣希望叶卫疆能带她离开。叶卫疆收到暗示，立刻找了借口起身告辞，这样参加仪式就走的人不在少数，因而他们并不显眼。
当他们穿过院子时，恰逢凌王带着随从迎面走来。中规中矩的行了礼，陆如嫣恍惚感到凌王目光似乎在她身上打了个转。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仿佛错觉。
尚书认女一事在都城热闹平稳的结束。
这日之后，叶卫疆三天两头便会来陆家小院。
在叶卫疆的陪伴下，陆如嫣的陆家绸缎铺焕然一新在都城正式开张。
这绸缎铺子一开张便生意兴隆，买卖那是络绎不绝！
一笔、二笔、三笔……一连数笔，陆家绸缎铺的财源广进统统来自叶卫疆的倾囊奉献。陆如嫣为此禁止伙计再将东西卖给叶卫疆。
而叶卫疆则“聪明”的改成了花钱雇人来买。
连日以来，陆如嫣心中压抑的苦闷硬生生被他这连番蠢举消耗了大半。
“我说叶卫疆，你下次雇人能不能找些机灵的？这一个两个走进来，花色也不看价格也不问，随手一指便整匹整匹的买。我就算想装糊涂也不行啊。”陆如嫣无奈道，“你要那么多缎子做什么？你买的料子都够把整个屋子从里到外裹一遍了。”
“军营里兄弟多，兄弟还有家人，我买的都送他们了。”叶卫疆笑眯眯的，一点也没有被人抓包的自觉性。“你不用担心，这次大胜归来我得了不少封赏，绝不会赊账。”
“你！你别给我装傻，我担心的是这个吗！叶卫疆，你就这么质疑我的能力？觉得我开这铺子要依靠你的‘倾囊相助’才能支撑？”陆如嫣哭笑不得，被他闹得完全没了脾气。
叶卫疆笑道：“怎么会。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又不同意我闲暇时来做帮工，我只好多买点东西了。”
陆如嫣合了手中的账本，板着脸道：“所以你就胡闹？你以后想来就来，闲得没事坐那发呆就行。不需要买东西也不用你帮工。如今你身上有了军职功勋，行事要谨慎些。万一被人借此抓住了话柄，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我这店小，请不起你这样的帮工！”
叶卫疆听了忙道：“好好好，你别生我气，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以后都听你的。嫣儿，元霄说你们以后打算在都城安居把陆老爷他们都接来，是真的吗？”
“元霄的话你也信？他的话只能听一半，我们眼下只是暂住，一切要看元霄日后的发展。可能回关城也可能留下。”
“我觉得都城挺好。叶将军说，凭我在战场上的功绩，只要做出点成绩就能再升一级，然后就能在都城分得一个小小的府邸。说小，住个六七口人总够，到时候我把娘和张大叔接过来一起住，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何必问她。
陆如嫣心中一默。这次都城重逢，叶卫疆的心思几乎是剖开摊在了她的面前，她怎会不懂。然而她却不知道这份心意她还能否承受……都城不比关城。她和叶卫疆身后都背负着秘密，不复当初单纯年少。
有些事叶卫疆不说透，她便装作不知。以叶卫疆和叶将军那层暗里的关系，陆如嫣相信有人会帮叶卫疆做出正确的选择。
陆如嫣装作弯腰收拾东西避开了叶卫疆的问题，再起身时已转了话题。
“你的营队现在是隶属太子还是叶将军？”
“带兵求援的时候，我已脱离了苏城军。只是也不属于叶将军麾下。凌王接手了战场后，重新编排了军营。我现在属于一个独立的先锋营，认真算起来该是叶将军和凌王共同指挥。”
“你在战场时可曾遇见凌王？”
昨日，圣上已正式下旨赐婚凌王与侯府遗孤“陆如嫣”。
陆如嫣此时问起，叶卫疆当她是好奇，笑道：“见过，先锋营的成败关乎整个战场，获取的情报必须秘密即时。我们先锋营后来都是直接听命于凌王殿下。”
这话一出，陆如嫣迅速看了一眼门外，此时门外空无一人，屋内也只有她和叶卫疆二人，正是说话的好时机。
“你和我说说凌王殿下！他是个怎样的人，为人是否公平正直？是否像外界传言的一样杀伐决断？”
直白而强烈的语气听得叶卫疆一愣。若是面对他人，陆如嫣一定会装出少女天真好奇的模样委婉询问。只因面对的是叶卫疆，她下意识的抛却了伪装。
只是这话里的探究太过迫切，让磊落如叶卫疆都心生疑虑。“嫣儿，你为何对凌王如此感兴趣？”
陆如嫣垂眸沉默不语。
沉默有时候比央求更让人难以拒绝。陆如嫣深知这一点。
叶卫疆果然没逃开这屡试不爽的招数，踌躇了一阵，轻声道：“凌王殿下英明神武，文韬武略不输传言。他的军事才能远在庄王之上，在某些方面连叶将军也要逊色三分。他治军严明赏罚分明，是个英明公正的统帅。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凌王殿下运兵偏向诡道，看得出此人城府颇深。我观凌王军事部署，他为了致胜对敌对己都过于残忍不够磊落。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绝不甘为将领，若非身死必将位尊人上。”叶卫疆说这话时，神情肃穆声音凛然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乐呵呵的傻小子。
“凌王他……”叶卫疆沉吟了一下叹声道，“他是个真正的王者。”
陆如嫣听言问道：“据说凌王最痛恨被人欺骗？”
“是。军中传言凌王曾因信错人吃过大亏。因而他最恨欺骗背叛，凌王手下俱是忠将死士，对于敢在他面前耍花招的人，他会用最凌厉的手段去解决。我曾亲眼见过凌王处决一名伪造了出身的亲兵。”就算是为了杀一儆百，那手段也残忍的让看惯鲜血的沙场将士不忍直视。叶卫疆觉得那名亲兵虽然有错却罪不至此。
听了这话，陆如嫣心中有了分寸。她已决定要揭穿陆如莹的真面目，怕只怕凌王对陆如莹产生感情而将错就错。既然凌王最恨欺骗，她便再无畏惧。
可眼下她人微言轻，说出的话无人相信。
见陆如嫣陷入沉思，叶卫疆心中生疑，正欲张口询问。陆如嫣却不给他机会，三言两语将话题岔去了别处。
晚间，陆如嫣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
她必须找到机会接近凌王，揭穿陆如莹一事只能她亲自陈述，且必须直面凌王。这件事涉及凌王的颜面和侯府的声誉。只有悄无声息的做了，才能悄无声息的解决，不然必将牵连一片。
可接近凌王谈何容易。若是通过叶卫疆还有几分可能，但她不能这么做。她不愿牵扯上任何人，且必须保证叶卫疆和陆家众人毫不知情。此事前路未知凶险万分，若凌王不信她死无葬身之地；若凌王信了，杜姨娘母女固然将受到应有惩罚，而她只怕也难逃灭口……做出决定时她已报了必死之心，宁愿抛却身家性命，也绝不让那对害死了她母亲的仇人逍遥。
只要陆家众人和叶卫疆与此事毫无沾染，即便凌王发难赔上的也只是她个人性命。凌王并非恶人，她相信他不会滥杀无辜。
想了一夜陆如嫣决定从凌王大婚入手。凌王大婚虽有皇商供货，却也少不了对外的采买。若是她能从其中拿下一笔生意，也就有了拜见凌王的可能。
隔天起，陆如嫣开始将全部的心神投入在对凌王府采买的关注上。陆家众人浑浑未觉，倒是叶卫疆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他看得见表象却不明内里，陆如嫣有心与他撇清关系处处躲着他，叶卫疆不安之余却又无计可施。
这样一来二去的又过了十几日。陆家众人在都城越发适应，兰姨娘与周围人家的女眷相互结识，陆元霄也在学堂内开始安心读书，而陆如嫣如流水般送出去的银子终于有了回音。这一日，城西商会愿意邀她一叙。这城西商会的会长与凌王府的一位大管事熟识，等入了城西商会她才算沾了凌王府的边。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恨意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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