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无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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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点点的越阳市上空云彩尽失。
陆维恩挽着今天宴会的主角顾厚平出现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她在路过我身旁时那诧异不已的神情——几乎是本能地停住了脚步。
陆维恩的银色的长裙便这般飘曳到了我跟前，我还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回应，她便冲到了我跟前，拉起了我的手，很亲昵地叫了我的名字。
我微微一笑，下意识喊出口的还是那一句：“伯母。”随而越过她也朝着顾厚平微微点头道：“顾伯父，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再客套不过的话语。
顾厚平似乎也没有料到我今天会出现，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着声音跟我道了句谢。
原本昨天下午我便苦思冥想准备了一份礼物，可是临走前我又觉得没有必要了，多了份礼物，只怕到时候又多了一个让顾修意和韦灵娓嘲笑我的机会。
如今这般站立着，似乎也更加尴尬。
冯律见此情景，也笑着圆场，“叔叔祝你身体健康！”
顾厚平也跟着道谢，说道：“冯律，你和修意那么熟，季小姐就劳烦你招待了，季小姐，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说。”
我微微一笑：“伯父客气了。”
确实很客气。
顾厚平牵起陆维恩的手腕就往前走去，“陪我去招待一下老朋友。”
“哦。”陆维恩犹豫的看了我一眼，才解释道：“雪凌，晚点我们再继续聊。”
我微笑，没有答应也没有当场拒绝。
冯律再他们离开后问我：“连着顾阿姨都觉得陌生了？”
我一怔，回答：“其实只要是他身边的人我都觉得陌生，当然，除了师兄你。”
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我看到了冯律的脸色很不自然的苍白了几秒钟。
我疑惑地看向他，问：“不舒服吗？”
冯律摇了摇头，僵硬一笑：“没事，可能下午做手术时间长了，脸色不太好，我出去吹吹风。”
“好。”
我没有追根究底，可是在看着他略带仓皇而逃的背影，心中竟然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猜疑，冯律，希望你跟他不是同一种人……
想到曹操，曹操便到。
顾修意牵着一身白短裙的韦灵娓，在出现的那一秒钟立即成为了焦点。
我看着顾修意在入门的那个瞬间，眼角微微扫过我，其中不言而喻的是警告跟炫耀的神色，而我将目光在韦灵娓身上锁定了几分钟后，自然而然地离开了。
顾厚平的生日宴会？呵呵……
我想，顾修意是故意的，他要让我亲眼目睹他和韦灵娓的亲密，他要让我死心，然后永远不再踏入越阳市一步。
而韦灵娓自然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她也乐意成全顾修意让我永远离开他们的视线。
我原本以为自己再一次目睹他们两人的甜蜜，会有不甘会有心酸。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内心此时此刻竟然这么平静。
我站在不远处，听着趋炎附势的上层人士们对着那对金童玉女夸得天花乱坠，我笑了笑，突然觉得原来大家都这么虚伪。
——虚伪地奉承，虚伪地应承。
我转身想取杯酒，却不料刚转身就差点撞上正回来的范默。
范默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听得他在身旁说：“真的是男才女貌呢，你说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
下一秒，我听得范默吊儿郎当地说了句：“你好像喜欢顾修意啊。”
“恩？”我在他话音未落时便抬头，犀利的目光望向他：“你说什么？”
范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来是真的。”
“确实，长得帅，家里又有钱，怎么会不喜欢呢？范总，你要喝一杯吗？我正好要过去拿。”
范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只是说道：“不用。”
我迈开步子就朝前走去，脚下的高跟鞋却是隐隐晃动，我今晚再一次庆幸，庆幸自己穿了这么长的裙子。
不到三分钟，便有服务员来到我跟前说道：“不好意思，请问是季小姐吗？顾老夫人有请上楼一聚。”
顾老夫人？陆伯母？
我点了点头，回道：“请前面带路。”
二楼的休息室里，我一进门，陆维恩便上门抱了抱我，急急道：“雪凌，这三年你都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
“伯母，我在青城，谢谢关心。”
“雪凌……”
“伯母，这一次会回来越阳市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今晚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个意外，如果不是顾……总挽留的话，我也知道我不该出席。”
顾修意的三个字硬生生地被我改成了顾总。
原因为何，不得而知。
陆维恩看我的脸色并不怎么轻松喜悦，她停顿了片刻才说道：“雪凌，当年是顾家对不起你。”
我莞尔一笑，现今说什么早已没有了意义，不是吗？
“雪凌，如果青城生活不错的话，回青城吧。越阳市，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我：“……”
原来，就连顾伯母都不愿意我回来……
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听着顾修意在舞台上向顾厚平贺寿，随后是官方的感谢来宾的话语，再然后，他借着这个喜庆的日子，宣布自己和韦灵娓的订婚日期已经确定下来了——九月九日。
我站在楼梯口，看着台下的众人鼓掌祝贺，我看到了韦灵娓脸上娇羞的红晕，我看到了冯律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我看到了范默抬起头对我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听到了顾修意在台上对着众人一一道谢……
我恍然，原来在这里我真的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我转身，眼角氤氲之际，我听到离我不远的陆维恩轻声道：“雪凌，修意他……”
他如何，早已与我无关了。
从三年前，或者说从未相识前，他的所有都与我无关，是我硬要将他扯入我的世界，是我强势要进入他的世界，才会弄得如今这般——伤人伤己。
我朝着陆维恩挤出了一个笑弧，“顾伯母，我明白，从此，我不会再回越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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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越阳市机场的路上，颜颜私信我，问我打算呆到什么时候。
我简短回道：“在路上。”
她发了个惊讶的表情，随后又是一个赞，“不错！季雪凌，如果你再不回来，估计我就直接飞去越阳市了，回来再细说。”
我回了一个：“好。”
不到几秒，她又回道：“有大事，回来长谈。”
我思维快速地转动着，大事？会是什么事？
机场上来往的人并不多，我拉着行李进检票处的时候，愕然地看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卷发，墨镜，稍稍黝黑的脸庞，挺拔高大的身躯，名牌手表，皮鞋，以及脖颈间那硕大扎眼的黄金十字架，这样高调的装扮让我不由地抬头，缓缓地将目光从他脚上转移到脸上。
我看见了他墨镜下的棱唇瞬间紧紧地抿住，下巴两侧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我一惊，随即快速地收回了目光，韦灵娓的弟弟——韦绍！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前方的范默见我久久没有移动步子，转头询问：“怎么了？”
“没事。”我闭了闭眼眸，再徐徐睁开，摊开了左手心，看着无名指不由得慌神，修长纤细的手指无论我再如何费尽力气，终是……
我苦涩一笑，戴上墨镜，进入安检。
飞机降落的时间是晚间七点，青城的温度不及越阳市的焦热，华灯初上，月色渐浓，便是舒心的凉意。
我拒绝了范默的接送，转了两班公车才回到公寓。刚开门，李若颜的声音便传来了：“回来了？”
我脱鞋子的动作一顿，见她双手环胸地审视着我：“收获了什么？”
“收获吗？”我轻声道：“有，很多，其中最深刻的是，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再踏入越阳市。”
颜颜满意一笑：“很不错的收获。”
“那你呢？所谓的大事呢？”
“确实是很大的事情。”她一边说一边将我推往客厅，我不明就理，她将我双肩一按，我奇怪地坐在沙发里抬眼看她，只见她从沙发一角的抱枕下掏出了许多照片，我还没动手拿起照片打量便扫了个大概，有些匪夷所思地问：“你在……”
她点了点头，及肩的发丝扫过尖细的下巴，无奈道：“是相亲没错。”
我惊讶地看向她，“你终于弃械投降了？”要知道，她和她家母上的“相亲”对抗战从未毕业便一直开战到现今。
颜颜往沙发里一坐，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想啊！中日战争，中国抗战了八年，你以为我会这么没出息当个逃兵吗！哼！”
我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小腿，慷慨大义地回道：“行！我精神上支持你！”刚想站起身，便被她双手按住了肩膀再次按回了原位。
我翻了个白眼，终于明白了她李若颜李大小姐所谓的国家大事是什么了！
“季雪凌，我们是不是好姐妹！”
我忽悠着点了点头，不情愿地问道：“你妈这次用的是什么战术，让你的三百六十个迂回战术毫无用武之地了？”
李若颜一听到此，立刻将怀中的抱枕恶狠狠地扔出了几里之外，“你不知道，我妈今天不知是不是打了鸡血了，在电话里哭的是一个气不喘来，话不断啊！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谁谁谁又结婚了，谁谁谁又怀孕了，谁谁谁好有福气，有了个大胖孙子！我说那个谁谁谁谁，是吃饱了撑着啊！没事结婚怀孕有个大胖孙子告诉我妈干嘛啊！脑抽啊！”
我附和着点了点头，“谁家结婚怀孕生子是个秘密啊？”
“喂，我还没说完呢？”显然发泄还不够。
“行，您继续。”
稀里哗啦地倒了一整桶苦水后，颜颜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不知道我妈今天有多狠，竟然拿跟我爸离婚的事情来要挟我！我是什么！宁死不屈啊！”
我点了点头，“嗯嗯，宁死不屈！”
“可下一秒我手机便响了，我爸啊！天啊，他竟然也站到了敌方的阵线，鼓动我举白旗。我哪能就那样认输，结果，结果，我爸说了句：颜颜，你就当为爸爸的幸福着想！然后……”
我掏了掏受虐的右耳朵，“然后你就投降了？”
颜颜一脸的哀怨，“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我爸的幸福我怎么可以自私地不管不顾呢？虽然我并不确定到底是福还是……哦，呸呸呸，说什么呢我！”
“雪凌，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不容抗拒的口吻。
“你相亲，又不是我！我能怎么帮？”
“雪凌你怎么忍心看我深陷火海而见死不救呢!”
“我觉得挺好的啊，反正你在学校也没交过男朋友，在公司里也没有看上眼的，相亲是你不错的选择。”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脸。
“呸！好男人还用得着相亲吗！”
我苦笑，“那即将步入相亲路途的你就不是好女人了？”
颜颜一时语塞，随手抄起抱枕就往我身上砸，“季雪凌，你不可以出卖革命队友！”
我无语了。“不就是相亲吗？你是不是想得有点消极啊？”我随手拿起了地板上的抱枕。
颜颜趴在沙发上，反口回道：“你去相一个给我瞧瞧啊!”刚说完又立马翻身起来，“不对！你回越阳市然后怎么了？”话题又绕回来了。
“什么怎么了？”我垂下了眼睑，无心地翻着桌上凌乱繁杂的男性照片。
“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她试探地问道。
“见了，一个不落。”不想见的，不该见的全见了。
“呀的！”
“嗯。”我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彼此静默许久后，我又说道：“这次回去越阳市，我想明白了很多。顾修意不爱我，我是一早便知道的，苦苦纠缠了这么多年，也该放过自己了，亏欠顾修意和韦灵娓的，我也算遭报应了，如今两两不相欠了。他们会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我也会努力地将过往遗忘，好好地一个人生活。”
颜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你早该这样想的。爱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本就是自虐。我们犯不着为了那个没心没肺的男人自虐！好男人多得是！我们随意挑!”
我轻笑，好男人是多得是。年轻时，那么不可抑制地喜欢上的一个人却只有一个，而且此生，仅一次。
此后，永无交集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无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