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相离》笙欹

16、忐忑

　　“需要我告诉季小姐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消遣吗”顾修意的吐息在我的脸颊处微微散开，我惯性地移开了跟他正视的双眼，侧了侧脸，想挣脱开时才恍然大悟自己此时正在被他压在身下，身后柔软的触觉提醒着我，我们此时正以暧昧的姿势相持着。

　　我侧脸看了看对面自己刚才坐了许久的沙发，恨他的同时也恨自己的无能：“顾修意，你放开我！”

　　“放开？”顾修意紧了紧我被他双手控制住的手腕，像是听到笑话般的回道：“季雪凌，我怎么记得你在不久前还说你回来越阳市是因为我呢？季雪凌，我成全你，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成全？梦寐以求？我冷冷地勾唇，转头正视他：“顾修意，如果你知道我想得到的是什么，你三年前就不会那样子对我！如果你知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你现今也不会这样子让我难堪？”

　　顾修意的笑容像魔鬼般让我不由自主地横生了恐惧感，我身体微微一颤，随着他说出口的每一字：“季雪凌，什么事情都会有代价的，你选择了回来，相应的，这便是代价。”

　　我看着他毫不怜惜地从我身上离开，然后举止优雅地弹了弹稍微凌乱的衣襟，状似无意地说了句：“滚回你的青城去。”

　　呵呵……我不知为何眼角突然变有泪珠滑落，我庆幸我现在躺在沙发上，以至于眼泪没入了发梢深处，无踪可寻。

　　我咽了咽有些哽咽的喉间，问道：“如果我不呢”

　　顾修意连看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只是留下那渐渐模糊的身影……

　　所以，最终的结局是那些我在三年里好不容易建筑起来的坚强包括勇气，在他离去的瞬间似乎也跟着灰飞烟灭了。

　　顾修意，我果然还是学不会刀枪不入。

　　.

　　范默游玩结束回来后，打电话让我下楼一起吃饭，我当时正躺在床上，借口不舒服就推脱掉了。
　　结果他还是不肯让我安生，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直接按响了我房间的门铃。

　　我实在不愿意让他见到我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季雪凌这三年来一直在自欺欺人地坚强，奈何一遇到顾修意，我的修行就退化得一败涂地，呵呵，这真是一个相当糟糕的结论啊。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后才去开门,范默就那样堂而皇之地站在我门旁，身子倚着白色的门框边沿，单手玩着赛车游戏，我看了看他，问道：“范总，有事吗？”

　　范默笑着看了我一样，将手中的手机一收，问道：“有事的话你确定在门口谈合适吗？”

　　我蹙了蹙眉心，面无表情道：“请进。”

　　范默坐下后审视了我片刻，才步入了正题：“知道我这一路走来，酒店里的员工讨论得最多的是什么吗？”

　　“嗯？”我挑眉看他，心中有了丝丝不安，正如我所猜测般，范默又接着说道：“他们说，四十四楼的VIP客户不知是什么人？前不久越阳市的主播韦灵娓刚在她房间呆了十几分钟，后来更是有大老板亲自慰问，据说，两人独处的时间虽少，但是……”

　　范默恰到好处地将话收住了，转而问道：“季经理，你说，这个VIP客户是什么人呢？”

　　我脑海中迅速地闪过了这则八卦信息流传开来的原因，是顾修意故意为之好让韦灵娓更加恨我呢？还是韦灵娓希望我身败名裂呢？
　　“顾氏”酒店的员工，自然会知道韦灵娓和顾修意的关系，这样的传言，无可厚非地将我定义为破坏他人幸福的小三，我虽然并不介意这样的评价，但是我却不得不思考，纵容这一切兴起的是他还是她？

　　范默见我沉思，笑道：“很难回答？”

　　我微微一笑：“范总不是消息灵通吗？为何要转而问我呢？”
　　随随便便找一个酒店员工一问，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没有呢？

　　范默似乎并不想遮掩，坦然道：“因为这则传言的主角是你，所以，季经理，为了‘范氏酒店’在越阳市的声誉，我有责任追问事情真相。”

　　我抬眼看他，他脸上是从所未有的严肃，“范氏”想要打进越阳市的策划，我从一开始就知情，范默作为“范氏”董事长范长延的唯一继承人，虽说刚回国不久，但是那些无数等着看笑话的老一辈们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他。

　　在越阳市占个一席之地，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却是回道：“希望范总不要将私事跟公事混为一谈。”说完又补充道：“越阳市是我大学所在地。”

　　“哦？”范默继续追问：“所以你认识韦灵娓也认识顾修意？”

　　“是。”不止认识，而且……

　　范默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略略尴尬道：“季雪凌，你突然这么诚实，你让我话题怎么继续得下去？”

　　“……”

　　“……”

　　.

　　顾厚平的五十五寿宴，范默将我从车上牵下来的时候，我只是隐隐觉得有无数人的眼光在我身上停了停。

　　范默又一次用那种打量的眼光说道：“季雪凌，果然人靠衣装。”

　　我淡淡一回应：“谢谢。”

　　我能说现在的我是多么地忐忑吗？自顾修意从我房间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心生恐慌，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恐慌究竟是因何而起，但是偏偏，我定不下心。

　　“滚回你的青城去！”这是我这两天里时时刻刻在脑海里回放的话语。
　　我可以清晰地想象出他说出这句话时背对着我时那周身不容靠近的强大气场，以及那刚毅的侧脸所显现的不屑神情……
　　顾修意，是不是我回了青城，一切就都如你所愿地发展？

　　我还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范默又一次说道：“季雪凌，穿着这么漂亮的曳地长裙，真的不适合这样忧伤的表情。”

　　我徒然一惊，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微笑。

　　浅蓝色的湖水般长裙将白色的高跟鞋严实遮盖，交叉的衣带上别着一颗璀璨的弯月形水晶，在我转身步入那豪华的会场那刻，我看到了自己的银色长坠耳环的光芒折射在了黑亮的车身上。

　　范默说我漂亮，其实又有何假？
　　可是，为什么我就是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呢？

　　“季雪凌，这个时候应该面带微笑。”范默再一次提醒了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学了这么多年的礼仪跟外交，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外交场上，将喜怒哀乐都呈现在脸部表情上，这是大忌中大忌。
　　我缓了缓心绪，将所有的烦闷统统压回心底的最深处，对着那迎面而来的盛装之人微微一笑，笑弧恰到好处，烨烨生辉。

　　我看到了范默眼眸中的笑意微微淡去，随后，他将我挽着的手不着痕迹地收回。

　　我微微一愣后，索性抽回了自己的手。

　　范默只是解释道：“我去拿杯酒。”

　　“嗯。”明白却不说破。

　　一直在不远处凝视我许久的冯律见他离开，才端着酒杯走近问道：“雪凌，你怎么……”

　　“怎么会来是吗？”我笑着将他不好意思问出口的话语说完。

　　冯律一笑，没能将这个话题带过，因为我又问了一句：“我不能来吗？”

　　“不是……”

　　“师兄，开个玩笑，不要紧张。”我自作轻松道：“顾修意请我来参加顾伯父的寿宴，我不来，岂不是不近人情？”

　　冯律似乎也不太相信，“意邀请你的？”

　　我点了点头，“是。”

　　冯律噤了声，反而问道：“会继续呆在越阳市还是回青城？”

　　“青城。”

　　见我回答地这么爽快，冯律又一次脸色微微一僵，笑道:“青城好。”

　　“是啊。”我也跟着附和。

　　起码，青城里没有这么多让我不安的因素。

　　话题随之又回到了我的健康问题，我一边听着他跟我提出的无数注意点，一边扫视过宴会场上的大人物，庆幸——我的过去，他们似乎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