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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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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还是当初的秦王府。
常宁被玄甲兵带入了秦王府,径直送入后室。临着小院,没有嘈杂和喧哗。秦王府安静的让人觉得奇怪。如若没有身上残存的血迹和污渍,常宁几乎以为自己脑海中那惨绝人寰的一幕不过是场噩梦、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只是,常宁非常、非常的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自己,的确回到了秦王府。
顺过微开的窗缝,常宁见到了一个人影,身后也是一队玄甲兵的护卫。常宁忍不住快步过去打开门,果然,那个人是自己认识的——齐王妃。
四目相望的一刹那,两个女子的脸上都是轻微的抽搐和尴尬,又带着同样的伤痛和怜悯。什么话也没有说,常宁看着齐王妃走入了另一头的屋子,自己也慢慢退了回去。
秦王李世民——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呵!
午膳时,秦王妃长孙氏来了。她面容平静,神态和蔼,送来了一份吃食和一个消息。
清早的玄武门之乱,常宁的兄长——常何——因抵抗太子建成的车骑将军薛万彻的攻击,受了伤,现在秦王府内治疗。
常宁得知兄长的伤情,原本纷繁错乱的心情更是复杂难辨,无措看着对面这个波澜不惊的妇人,难以相信秦王府的人为何都能这般从容不迫,他们竟都不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回事么?
“妾身恳请王妃,求见秦王殿下一面。”常宁留住了欲跨出门口的长孙王妃,近乎乞求的跪在地上。长孙王妃立住了,将常宁拉了起来,突然皱眉——她看到了常宁衣摆上渐成褐色的污渍,那样触目和脏秽,“殿下在太极宫还没有回来,姑娘先用些膳食吧,”声音还是那样的温和,“我让人替姑娘沐浴更衣,换身干净的衣衫才是。”
“王妃……”“等殿下回来,我自会同他说。”王妃还是走出了门口,客套不失冷静,又对身旁的仆从们低声吩咐,“好好照顾常姑娘。我们……去齐王妃那儿……”
常宁再不说话,缓缓跌坐在地上,看着长孙氏渐渐远去的身影,默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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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除了等,只有等。
常宁突然记起来,当初自己踏入东宫,也是这般——遥遥的等待。
东宫,是太子的府邸。
入了东宫,是超乎想象的宁静和安详。
与秦王府不同,东宫的建筑处处透着一种静谧和平和,虽然临着皇城,却少了那份霸气,多了些宁秀的韵味。其实,殿台楼阁总是殿台楼阁,秦王府有的宫室、亭台、院落,东宫一样也不缺,甚至更多、更精细,只是这里的布置和错落,总是透着一丝丝让人说不出来的温和、秀丽之感。
常宁被安排在了东厢伺候,据说这里是东宫主人的寝室。东宫主人,自然就是大唐太子——李建成。
一天、两天……十天、二十天……整整一个月,常宁都没有见到太子的面。后来,从东宫管事那里,常宁才知道,太子是领军打仗去了,打的突厥,大唐最恶劣的敌人之一。
默默坐在门槛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常宁不知道自己的等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隔着院落中纷繁的乔木掌叶,月光带着稀疏的冷清和淡泊,让人不由得感到一种孤独、落寞。常宁的手摸到了自己腰间的荷包袋,细细抚出里头一个长长的坚硬轮廓来——管事说,秦王殿下也跟太子一起出征了,各率一路阻击突厥的侵犯。
那个天神一样的人物!常宁将自己的头颅埋入了双臂中,他是战无不胜的人呢,定会凯旋而归的。只是,自己这一踏出秦王府,何时才能重新见到那个英武、伟岸的身影?
东宫,好一个东宫啊!大唐太子,殿下的亲哥哥,他,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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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嗦嗦”的衣袂声将胡乱的思绪打断,常宁心中一凛,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殿下。”常宁躬身行礼,不敢去看跟前人的脸面,只是声音的轻颤掩饰不住心内的紧张,“常宁……”“宁儿,你没事就好。”他的声音同很多年前一样,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带着无法反驳的威严,带着一种蛊惑和诱引,让人心头跳个不停,“我吩咐过所有的玄甲兵,只要见到你身上的铜信符,必要保你安全无虞。”
“常宁……谢过秦王殿下。”“该是我谢你,才对。”一双温暖的手掌扶住了自己的胳臂,轻轻一提就将人拉了起来,“宁儿,你……这几年,辛苦了。”粗糙的手指捏住了下颌,头颅被迫高高仰起,常宁的眼中深深印入了一张脸——他的样子还是那样迫人,眼神透着说不出的莫测高深,漆黑的眸子里是一种异样夺目的亮光,他的浑身都充满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强势和压迫……
他一点儿也没有变,还是当初那个令人迷惑、仰望的秦王殿下。
只是自己……
常宁的心脏突然狠狠地抽搐起来,自己还是当初的那个常宁么?
“怎么了?回来了,不高兴么?”秦王玩味着面前女人的表情,“你……怕我?”“不,不是,”常宁摇头,眼神慌乱的躲开对方的探寻,“奴婢回到秦王府,奴婢……很高兴。”“高兴是这个样子的?”秦王笑起来,手指抚上柔软的双唇,见到慢慢爬上的红霞和紧张,心中带着莫名的满意。
“我……”常宁躲不开,又答不了。“没关系,”秦王撇开嘴角,“我要谢谢你,这几年来为我所做的一切,放心,我曾经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捉住了常宁的下颌,凑过去在双唇上轻啄。
常宁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突然僵住了全身,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的纹理中。
“宁儿,你长得一副好模样,真的。”秦王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桃红的芙蓉面上,“你知道么,我经常想,将你留在东宫……是不是我的失策?”“殿下……”常宁听到“东宫”两字,胸口汹涌而上的憋闷几乎将人击倒。
秦王伸手揽住了欲坠的身躯,“过去了,都过去了……你忘了,我答应过你,会把你接回来。你看,你已经回来了……”“……回来。”“对,回来了。”秦王凑着常宁的耳边,“我答应过你的,都会做到。过几日,等我封了太子,我就给你应得的名份……”
“太子?”常宁突然抬起了头,眼神晶莹,看着面前的人。“当然是太子。”秦王的笑依然自信,“不仅是太子,将来,会是大唐最英明的皇帝。宁儿,你想要个什么封号?婕妤?嫔?还是妃?”
“……太子,太子……”常宁却没有听进后头的话语,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两个字,萦绕不去,挥之难断。秦王似有明悟,也不生气,而是将木然嘟哝的人一把拥入怀中,“好了,都过去了……大唐的太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李世民。旁的人,都过去了,忘了,忘了为好!”
忘了,忘了……
常宁闭上双眼,让这个强力的怀抱将自己完全包裹住。自己期待了已久的时刻,自己曾经憧憬过无数次的时刻,真的来了么?
这个怀抱,霸道而灼人,让人无法拒绝。
这个怀抱,跟自己所熟悉的,竟完全不同!
那个温暖、撩人的怀抱,该如何忘却?
忘,不忘……
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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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第一次见到太子建成,是在入东宫的一个多月后。
那日,一大早,太子拿着一卷书,在院子的杉树荫下,聚神看着。
常宁是那天中午遇到管事,才知道太子其实已在昨天夜里就回到的长安。因为不想惊动业已安歇的阖府老小,他竟悄悄进了府。于是除了多年伺候的管事,东宫中谁也不知道太子已经回府安歇。
清早见到高大树木下,身穿紫色长袍、玉冠束发的太子,常宁愣怔当场,好久都不能将眼睛看到的同一个月来脑中想象的两个人,融为一个形象。
果然是一母所生的兄弟,太子和秦王有着十分相似的外貌,一般的高挑颀长的身材,相若的脸型和五官,甚至站在那里的姿势都一模一样。若是非要找出个不同的地方,那便是太子比秦王年长了不少,唇间整齐而优雅的八字蓄须,让人一眼就产生稳妥、依赖的信任之心。
太子将目光的聚焦点从手中的书册移到了出现的来人身上,一瞬间,漆黑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讶异和愕然,但是并没有出声喝斥,而是将半倚在树干的身躯立直了,静静看着略显局促和尴尬的常宁。
好半晌,常宁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和蠢笨,急忙躬身垂首,“奴婢常宁,见过太子殿下。”“……常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太子的声音不高,平平静静的,可是让人安心。“奴婢……是从宫中务府调过来的。”常宁居然不紧张了,“在东宫已呆了一个多月。”
“哦,是这样。”太子点点头,收起了手中的书,朝着这边走来。常宁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玄色镶黄边的布履,心中一愣便抬起了头,于是迎上了太子漆黑的双眸。
原来他跟秦王是完全不同的,在墨玉般的眼瞳中,没有咄咄逼人的压迫,没有无可抗拒的强势。这位大唐的储君眼里,竟然深深浅浅的都是渊潭。
如果秦王是火,那么太子就是水。
常宁被这样一双眼睛给蛊惑了,居然忘记了避开眼神。太子也不生气,丝毫不责备这个新来侍女的无礼,仍旧用着和蔼的口气,“常宁,你叫常宁?对了……”他伸手来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岱荣说这次务府派来的还有个叫做常何的……”“是奴婢的大哥。”常宁连忙道。
至于岱荣,那是东宫管事的名字。
“兄妹两个?”太子竟笑了。“奴婢和哥哥是从洺州逃亡到长安来的,无处容身,幸被务府的大人收容入宫。”常宁解释。太子便点头,“洺州,那是刘黑闼的地方,世民前些日子才从那里回来……”
听到秦王的名讳,常宁心头一怔。
太子还在说,“……听说用了水攻,糟了不少田地啊。对了,家里还有别人么?”“没、没有了。只有奴婢和哥哥两个,现在都在东宫……”“多大了?”“十七,哥哥二十一。”“好,好好留下。”太子点头,看了一眼,便举步朝里头去,“以后就在东宫,日子会好起来的。”
声音渐轻,身影渐轻……
望着太子削瘦的背影,常宁没有答话,亦忘记了行礼。
这样的太子,为什么同自己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同他口中的,也不尽一样?
这个大唐的未来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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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姑娘,该用晚膳了。”照例还是秦王妃带着几个侍女,送来了吃食,“常姑娘,你这一整天什么也没吃过啊……”“谢谢王妃殿下,”常宁屈膝作揖行礼,“妾身……让王妃操心了。”“操心的不是我,”长孙氏有着一贯的雍容大度,“是殿下。”
常宁微微抬眼,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意外和慌乱,“妾身该死。”“不,你是秦王府的有功之人。”王妃将人扶起来,“去看过常将军了么?”“看过了,哥哥说,他没事。”常宁答,“哥哥让我替他谢谢秦王殿下和王妃殿下的厚爱。”
“你们都是秦王府的功臣,尤其是常将军……今日的一切,若没有常将军的协助,秦王未必会这样顺利。”王妃说起那场惊天动地的风波,依旧是这般的温和,不起波澜,“所以,常姑娘,你和你哥哥是我和秦王的恩人。”
“不、不,王妃不要这样说。”常宁摇头,不愿意承担如此重大的称谓,这句“恩人”让人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王妃看着殊无喜色的人,“常姑娘,好好住下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见到常宁没有出声,又说了一句,“今日累了,早些休息。”“妾身……谢王妃。”常宁屈膝而跪,恭敬不失温驯。
这一夜,常宁不曾闭眼。因为闭上眼,就会看到自己不想见的,看到让人痛彻心肺的那一幕鲜血淋漓。功臣,恩人,那是什么?应该是帮凶、刽子手才对吧。
坐在窗边,看着月色渐盛,看着草木清幽,看着天空飘起一片鱼肚白……这便快四更了。
四更天,常宁立了起来,很是自然的将自己梳洗干净。多年来的习惯,她总是这样自觉又勤勉,她怕自己晚了,让那个惯于早起的人等急了。
那个四更不到便起身的人,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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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是后来才了解,原来太子日日都是这样早起身的,因为要上朝。他是大唐天子之下,朝廷中最最重要的一个人呢。上朝本没有这样早,太子习惯了在晨风中,倚树读书。
有时候,看的是书,绝大多数,看的就是奏折。
因为自己是伺候太子的贴身侍女,常宁总是在太子读书的时候,静静守在门边。手中挽着一件轻便的暖棉披风,随时好为院子里的人披上遮凉。
太子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几乎都不大声跟人说话,于是整个东宫皆是清清静静的,尤其是清早,都能听到树枝间鸟儿欢跳、蹦逗的声音。
常宁先是有些忐忑的,因为生怕自己这个并不熟谙规矩的人会让长期养尊处优的大唐太子感到不舒服、不自在,如果惹恼了太子殿下,那么秦王……他一定也会生气的。常宁的小心翼翼表现的很明显,明显到管事岱荣都发觉了,这个微微发福的老人家一笑,“其实,太子是个很随和的人,不用这样。”
他的随和,果然是真的。在常宁尚没有习惯这样一个主人的时候,他却似乎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个女孩的存在。
手指间缠绕着太子乌黑发亮的长发,常宁很是轻柔的篦着手中的篦子。太子的发丝极其柔软,可是笔直笔直的,一丝一丝很好梳理。常宁突然有些好笑,这样的一头黑发,该是连女人见了都会不自觉泛起一些妒忌之心的。意识到太子的眉头微微一皱,便立刻缩回伸出的手指。太子也是个敏感的人,感觉到女子的紧张,笑笑,“没事,尽管梳。”
常宁酡红了脸,“奴婢弄疼太子殿下了。”太子笑容更大,“没有,我……是在想事儿。你梳吧,你梳得不错。”
常宁松下口气,重新执起了篦子。可是看到一旁木柜上大大小小好多个头冠,又没了主张。
太子抬眼,抬手去拿起了中间一个镶着玉石的头冠来,“今日没有什么正式礼事,就用这个吧。”常宁连忙接过,缕出下垂的丝带,戴在太子整齐的发髻上,又听到太子说,“我不喜欢金器,太过嚣张了,不过遇有重大礼仪之事,还是需要金冠的。”
“奴婢明白了。”常宁转了身子,将玉冠丝绺缚好。太子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眼前滑过,取过铜镜来,端详几下,“小宁,你的头梳得好。以前也替家人梳么?”“只替哥哥梳过,”常宁被太子夸赞,脸色微红,转了身将铜镜放下。
还替……一个人梳过。常宁却不敢说。
太子回头来看了一眼,见到自己的长袍捏在常宁的手里,几乎就将她大半个身子给盖住了,“小宁,你要多吃些才好,身子太单薄了。”“啊?”常宁没有听明白,将朝服替太子套上,细心的系上同样镶着玉石的腰带。
“在外头要讲究规矩,在府里头不用。”太子又笑,自己举手整理着衣襟,“天下战乱生活艰苦,既来了东宫,就该好了。喜欢吃些什么,就跟岱荣说,要缺些什么,也同他说。”“奴婢……奴婢谢殿下恩。”常宁这次听明白了,几乎受宠若惊。
“谢什么!”太子笑容隐去,严肃起来,“如果天下百姓连吃都吃不好,还是样样都缺,那我们打天下的意义又是什么?罹乱,终要结束的。”
说完这句话,太子便走了。
常宁愣怔原地,对着太子的背影,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这是唯一一次,太子口中说出,为什么打天下的道理。常宁永远都不会忘记,太子说这句话时,脸上郑重、坚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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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姑娘,殿下传你伺候。”正当常宁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空闲和游荡感到发狂的时候,她意外的接到了秦王府内侍的第一个诏命。
内室中,端坐着身穿亵衣的秦王,散乱着长发,可是掩不住晶亮、摄人的眼神。“宁儿,来,过来替我梳发。”见到门口的人影,秦王露出了笑,“我记得,你梳发梳得极好。”
“谢殿下。”常宁入去,接过了一旁侍女递来的黄杨篦子,跪踞于秦王身后。
墨黑的发丝,缠绕于自己的手掌中,常宁慢慢梳理着纠缠一起的发束。秦王闭起双眼,享受着清晨难得这番惬意。常宁慢慢将整把纷乱纠结的发丝理顺了,束在了一起,挽成发髻盘在了头顶处,便看到了发梢处带着微卷的波纹。
秦王的头发跟他的人一般,带着一些韧劲一些粗糙,又有着与众不同的弯曲和卷折,好打理,亦不容易打理。
发髻绾好,常宁一手扶着髻身,一边弯腰去拿木托盘上的玉冠和簪子。
突然,手掌被一双大手摁住了,是秦王。
“不用这个,用金冠。”秦王拾起旁边夺目的头冠,塞入了常宁的手中。常宁点头,“是,殿下。”
秦王微笑,抬手捋了捋两鬓,示意旁边的侍女举起早已准备好的铜镜,端详许久,“宁儿,我这样如何?”常宁低首,“很好殿下。”“是么?”秦王站起来,打开双臂。
常宁连忙也起来,接过玄色朝服,细细套了上去,金丝的绣线,金边的腰带,常宁对这身服饰很是眼熟,不由抬起头去,想看清楚朝服上那张记忆中的脸孔。
秦王仍旧带着那抹笃定的笑容,习惯性的捏着常宁尖细的下颌,“宁儿,我这样打扮——像不像太子?”“什么?”常宁脑袋嗡的一下,几乎跌到。秦王不以为意,“噢,不该说像,像就不是了。”他拨了拨下颌处的金冠丝绺,“知道么,从今日起,我就是太子了,等会儿,举行了册封之礼,就是了!”
他大踏步地离开,带着无限的风光和踌躇满志。
他,从今日起,便是大唐的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