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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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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的。
青衫少年埋头狂奔,看不清周围有什么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其实、不想说那些话。
少年只顾奔着、跑着。乱了衣衫、散了发髻。
她其实、并不讨厌他们。
她只是……只是、有些自我厌恶罢了。
……
后面好似有人在喊她。
陈妍、陈妍……
那是谁?!
她根本……
“混小子你疯了吗?!”一只手抓上了她的臂膀,一下把她拉了回去,同时也拉回了她的神智。
“啪——”的一声,陈妍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随着热气而来的是阵阵疼痛,一下一下刺刺的痛。
“清醒了吗?”霍去病松手,声音也比平时更低几分。此时他双手环胸,脸色暗沉沉的,周围似乎还散发着不明的气压让人不敢靠近。
少年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眼中没有看进任何东西。手无意识地触上脸颊,被打的地方略有些凸起,显然是肿了。
她这是……被打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个人出来不要命了?!”说着、直接拉起她的手就朝外走去。
陈妍这才发现她早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了,周围是一片枝繁叶茂、全都高低不一。偶有青鸟掠过,带起一阵惊颤。深吸一口气,满是清馨的草木香,很是好闻。
少年一步一脚印地跟着,吸了吸鼻子,再瞥眼看看前面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她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不对。
回去之前还得扯个谎,不然在莫白那都没法应付过去。
啧、真麻烦。
临近出口,陈妍见得前边是他们原先来的地方。拉着车的马儿呼出口气,又晃晃尾巴。似是有所感应一般,它转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跺了几脚。
“侯爷!”早有亲随士兵守在车前,一见他们出来便立刻迎上来。
“各家的公子们都回去了,属下按侯爷的指示说陈大人家中突有急事,因而心切方才失了分寸。”
陈妍面上一红,本因被打了一巴掌还存着的怨气也因这番话而消失了。这人……看似凶狠、不近人情、冷漠无常、其实……人还不错。
不过。
少年看了看自己仍旧被抓得死紧的手腕,现今想必那地方已是青了一圈。
冠军侯果真霸道得很。
正想着,霍去病已然松开手,将马上的缰绳卸下来,马儿脱了缰显得很是高兴,蹭着男子宽大的手掌眯了眯眼。
“过来。”霍侯爷一声下,无人响应。
陈侍中眨巴眨巴眼,这才悲哀地确认了对方叫的果然是她。迎着凶狠的目光,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一个男人怎的如此胆小怕事?!”霍去病和陈妍皆是一愣。
这对话熟悉得很。
是了,他这是第二次这么说她了。时隔半年之久,居然还是这个评价。
陈妍苦着张脸不知该说什么。
霍去病呵了一声,率先翻身上马。接着他扣过少年的手,使力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抱紧!”一声令下,少年由不得多想赶紧抱紧了对方。
白皙纤长的手紧紧地环着健硕宽厚的腰,男子今日没有那身冰冷坚硬的铠甲,一身褐色的长袍穿在身上,黑色的腰带将他完美的身型呈现出来。
临风待月、虎虎生威。
“驾——”
马儿奔跑得越快,他的身体就越是炽热。
“驾——”
马踢踏得越猛,他驾马的速度就越急。
不知为何,男子身上总有股檀香。母亲曾身患过疾病,因而陈妍少时总与药草打交道,虽然她没有阿姐那一身的好医术,但她也能闻出这檀香并非寻常人家用来做熏香用的,而是一种草药。
能使得身上都透着这味儿,霍侯爷莫不是从小身有顽疾?
男子灼热的热气、张狂的气息都顺着风拂面而来,饶是少年也不自在的红了脸,想缩手又不敢。同时心下也不禁留了个心眼,这样的人、也会被病魔缠身?
……她这是在想什么?!
她和他,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她凭什么要关心对方的死活?
霍去病和陈妍,只是陌路人。
“吁——”一声马鸣打断了陈妍的想法,她像是为了应证自己的话般,赶忙跳下马,跳离开几步远。
霍去病下马拴好,偏头瞪了少年一眼,抬手又将人拉过去。
来的路上陈妍因为各种原因并未睁眼,而今扫一圈四周,比之先前去的地方视野开阔不少,皆是平地。不远处有几十顶帐篷,高高的尖头立在空中,迫人仰望。
与蹴鞠场不同,这的守卫明显更多,来往皆是巡察的士兵。霍去病掏出一块腰牌交由守卫,他们二人立刻被放进去并且一路畅通无阻。
一路上不断有人朝他们行礼,霍侯爷只管拖着她往里间走,也不管别人怎么说。
不多时,等到陈妍实在是有些分不清路了,踉踉跄跄绊了几,前面那人突然放开手,径直走到一匹马前指着道:“疾风。”
陈妍一顿,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日我一眼便看中它,拉着就骑。这马果真烈得很,驯服它可费了我不少时间。”男子顺着棕色的马毛,疾风顺从地任他动作,乖巧得不似少年原先认识的那匹。
“那天,就是它救我一命。”
霍去病说,漠南之战,他率了八百轻骑兵直冲入大漠。那夜月朗星稀,据说在那时难得的好天气。他们一行八百人,势单力薄的一群人在黑夜中孤身奔走,竟无一人说要返程、无一人退却。
也许是连上天都被他们的勇敢无畏所震撼,在深入大漠千米之后,他们终是找到了一处部落。那是匈奴王廷的腹地之一,住着匈奴大单于的亲属。霍去病当机立断定要快速拿下敌人、不给他们反应喘息的机会!在阵阵尘土飞扬血光喷溅之中,每个人都杀红了眼已经记不清时间的流逝。在最后,敌人只剩下当时的国相。霍嫖姚根本不怕他,那人很快便被撂于马下。可他却乘众人不备之时用身边的弯刀攻上来,幸得当时疾风嘶吼一声,跨过了那人再回身踢上了对方的腹背,不然当时那个情况霍去病很可能已经被淬了剧毒的刀锋给砍中。
“还有红莲。”白色的马昂首驻于栏中,时不时瞅瞅两人、复又仰头望空。
霍侯爷绕着马栏一一指过几匹马,道出它们的名字。而在陈妍的记忆中不止一次出现、现今却没有听到的。她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她抬起头觉得眼睛泛起酸涩,涩地她有些想哭。
少年眨眼,用袖子抹了抹,重新看向霍去病时已是一脸平静。
“谢谢。侯爷,谢谢你。”
踏前几步,一直手覆上来,熟悉的温度和味道再次袭来。
“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