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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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停在上任前的最后一天，高尾和成满目忧愁地看着标红放大加粗的日期，忍不住叹气。
好日子总是要到头的啊……
呦西，既然是最后一天就别给自己添麻烦到处乱跑了吧。好好待在家里——啊不，小真和由凛同学的家里——吃了拉拉了吃吃完再去睡才是王道。
啊，当然不是吃拉出来的东西。
星期天。
为人民服务的绿间先生似乎有急诊工作了一个晚上，担心自家先生过于劳累的绿间夫人大清早便准备好爱意满满的五层（此处应有加粗斜体及下划线）早餐向医院出发进发。
很好。高尾瞅见桌上的面包和牛奶。
一两片面包安安静静待在包装里，看起来像是什么人剩下的。牛奶是他自己买的，好像过期了。
他已经想象到太阳刚升起时由凛悠树抄起家伙一个个研究菜谱，精心制作便当的模样了。
起床时，由凛悠树在玄关换鞋，说要赶去医院，实在来不及只好从真太郎君的便当里拿几片面包啊真太郎君一晚没合眼必须要好好补充能量没能计算好做早餐的时间实在很抱歉对不起高尾君什么的。
真好啊。最好的朋友成家自己单着的感觉。
略过早餐这事儿对高尾和成而言算什么？先前在国外旅游时，频率几乎等同他考试不及格。只是身边有个享受大餐的，自己可怜巴巴吃干粮，心里拔凉拔凉的。
所以说除非哪天高尾和成能上天，绿间夫妇大概就会惊讶得忘记放闪。
可惜他是上不了天的。
早餐速战速决后没做什么。一本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旧书成为他接下来大部分时间的伴侣。
书是他一年前买的，在飞机上随意翻了几页。书中遣词造句实在是复杂难懂，又是英文，他也就失去了兴趣。那刻开始，书便被存放在行李箱的角落里，不被人记起，不然高尾和成指不定哪天就会扔掉。
至于为什么今天鬼使神差地又花大把时间阅读，他也不太懂。
房子的一对主人回来时，已经是午饭时间了。饭桌上高尾例行调侃了早餐的事，惹得女主人公害羞得胡言乱语，而我们的男主人公一把搂她入怀一副“她是我媳妇对我好怎么了不服憋着”的自豪模样。
那行吧。那我就憋着吧。
高尾笑了笑，想起以前他们说个话都结结巴巴需要自己打圆场的初识，在心底为他们感到欣慰与祝福。
他们从前笨拙又小心翼翼的影子与面前这对恩爱有加的夫妻重合，有几分相似却又不那么相似。
或许是成长了，气质也好气氛也罢也会变得不一样。
自己呢？
高尾和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呢？成长了吗？气质变得更成熟了吗？有没有成熟男性的荷尔蒙飘着？有没有漂亮的妹子被吸引自己帅气的脸庞吸引啊？
他的眼睛长在自己脸上，自己也看不见。
反而面前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高尾和成成长了吗？
谁知道呢。
真正意义上最后的自由日普通得出奇，虽然他也没有像样地计划过。不同绿间真太郎规划得一丝不苟，高尾和成的生活向来不求整齐划一，少灾少难就行。
因此，晚餐后绿间医生苦口婆心地对他灌输了一揽子重要事项，在医院要注意形象讲话不要太大声嘴巴不能笑太大开玩笑时要注意分寸云云。高尾照样子抱怨了几句，心想友人不放心自己也是理所当然。谁叫高中自己第一次正式打交道给人落下了“轻浮”的第一印象，大学又天天愁眉苦脸好像下一秒就要跳楼一样。
“可是我没想到小真结婚之后变得这么唠叨，简直像我妈一样哈哈哈……哎小真手里怎么会有榔头快快快放下啊啊我真的会死的明天上不了班会被劝退的啊啊啊救命由凛同学！！”
“高尾——！”
最后两人“和平”地结束了对话，绿间打算洗洗睡，高尾要敷会儿冰袋。
夜晚是绿间真太郎例行读书时间。橙黄色的光温柔地照在书本上，他手里捧着高尾和成脑子被驴踢都不会看的书，全神贯注。
由凛悠树晒好衣服，换上家居服，洗漱完后看了看时间，钻进被窝里。
被窝很暖和。哪怕近期凉意逼人，来自身旁人的温度也从不变冷。
刚同居的时候，甚至是来自脚背不经意的接触都像是电流般刺得她急忙把脚收回来，尴尬地翻个身背对身旁的人，害羞的话在心中一遍一遍重复着，仿佛下一秒便会迸发出来。
然而身旁那个人不紧不慢地把她圈进怀里。他什么也不说，任由自己的气息弥漫在她的鼻腔周围。由凛悠树身子僵硬地不敢动，最终也慢慢被背后传来的温暖拉入睡眠。
她望向天花板，突然想到，自己究竟过着多么幸福的生活。
“真太郎君。”
被呼唤的那人没有回应。他靠着枕头，眉头微皱。她清楚，这是丈夫心不在焉的表现。分明放不下心，仍然装作不在意。这点在她眼里真是十分可爱。
由凛悠树翻身面向他，再次呼唤他。
“真太郎君。高尾君看起来好多了呢，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糟……出去游玩的一年让他放松了很多吧。大学时期的高尾君……真的……再也不想看见了……”
一边说着，脑袋一边自动放出相对应的画面。她掐断回忆，哪怕是大学时的任何一刻，一旦回忆起来似乎在都掐着她的脖子使她窒息。
说真的。看见最好的朋友生龙活虎起来，是她近几年最大的愿望。
可她的丈夫听见她的话后若有所思，合上书本，眼睛不知看向何处，慢慢回答她：
“不。高尾他还没走出来。
他的言行举止，没有一样是正常的。”
悠树被意料之外的回答吓到，僵直身体，惶恐不安。
发现自己的话令妻子放松的心重新压抑起来，绿间真太郎感到十分后悔。他也许不应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可他转念一想，由凛悠树从来不是脆弱的小女孩，有些事说清楚才好。况且他们是夫妻，高尾又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也不该有所隐瞒。
“好了。悠树，你别太担心。”他安抚道，“医院那边上任后事情多起来就会好的。高尾需要些事情占据他胡思乱想的时间。”
由凛悠树垂下眼帘，抿住嘴唇，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将书放在一边，下意识空出左手轻轻抚摸悠树微皱的眉。
绿间真太郎没说过——他喜欢主人微笑时，这双眉毛舒展开的样子。
“我保证，之后会好起来的。”
悠树被这意外的亲密惹得脸红，在灯光下是微微的淡粉。绿间真太郎不常触摸她的脸颊，更不用说眉眼。她睁大眼睛，眨巴几下后，才回应他，并露出一张笑脸。
“嗯，我相信真太郎君。”
绿间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和面前人的笑容也害羞了起来，动作僵硬地收回左手关灯休息。
“那就睡吧。”
“嗯，晚安。”
“……晚安。”
窗帘遮不住的月光打在地板上，绿间没有直接入睡。
他回忆起之前的发生的种种。国中，高中，大学，结婚，工作，迄今为止高尾和成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存活很久了。
绿间真太郎可以很自豪地说，作为高尾和成一辈子只有一个的挚友，已经把对方琢磨透了（虽然他绝不会说出口）。绿间明白，经过那件事后，高尾变成了玻璃——透明易碎，把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完整展现出来。然后他在一年前开始——不，也许更早——为自己上色，试图欺骗所有人，他成功地骗过了单纯的悠树，却在绿间真太郎面前惨遭失败。
这算什么？
绿间的双手发力，书页被他捏得发皱。
根据双方的了解程度，高尾和成不是傻子，他应该也清楚，自己的小伎俩是骗不过绿间的。
可他依旧执迷不悟。
这算什么？
一直颓废下去要做给谁看？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清醒点？
绿间在心里反复问。
要说高尾和成知道绿间夫妇正在为自己的事一个担忧一个生气吗？
他当然不知道。
为自己上色包装的目的就是麻痹周围人不让他们继续将他作为瓷器一样保护。
“自己已经没问题了。100%完全恢复。”
他希望见到他的人能得到这条讯息。
但他太尖锐了——他的尖锐极大程度方便了日常交际，从对方细微的动作中获得信息，这次也同样发挥了作用。
因此他察觉到了，只是没料到自己的陈年旧伤还有人顾及。
冷风乘月色吹进房间，逼得高尾和成打了个寒颤。
“印象里秋天不会这么冷啊……难道我一回来就降温吗。……被窝怎么还没捂热啊……是不是因为刚刚敷冰袋的原因……”
他搓搓手心，将床头的劣质项链捧在手里，双手并在一起朝里面呼了口气。
“不知道你那边冷不冷啊……不过啊——我告诉你喔，小真和由凛同学现在真是不得了啦，简直是模范夫妇，我再待下去就要不好意思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我都怕大晚上听见不太好的声音尴尬的要死啊，不能影响绿间家传宗接代对吧……”
他一个人讲起自己的荤段子，津津有味。讲着讲着，累了，攥着项链就睡了。
后来他做了个梦，梦里是那个女孩鲜活的模样。只不过梦里她一边卵足了劲掀被子一边老大妈似的喊他起床。可惜高尾和成扯着被子一时间赖床不肯起，她撅起嘴巴十分烦恼，眯起眼睛思考几秒后，直接一巴掌甩他脸上。
高尾和成就这样醒了。
啊……真是太恐怖了……大清早被人殴打至醒什么的……
虽然那也不是真的。
早晨的空气扑鼻而来，很干净，带着一点桂花的清香。
他下意识戳开手机，发现还没到闹钟设定的时间，四肢没什么力气，头也昏昏沉沉的，显然是平时晚睡早起的生物钟在作祟。
太痛苦了。上班的日子。
他差点哭出声。
然而此时此刻，一个新的野心在高尾和成心中蠢蠢欲动。
——说不定我这次起得比小真更早！就可以比他更早准备好！可以试试站在玄关“哈小真你稍微快点嘛”这样！
然后他一出门就撞见打理完毕正要敲门做叫醒服务的绿间真太郎。
嗯。整齐的头发。干净的衬衫。完美的领带。
自己呢？睡衣。睡裤。眼屎。头发应该还可以。
完败。
“好吧。小真。早上好。我去洗脸刷牙啊——”
绿间听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脸茫然。
今天的早餐是平时300%的丰盛，大约是悠树还在为昨天的早餐事件不好意思。
出门的时间也卡的很好，是路上堵车也不会迟到的时间点。高尾小萌新搭绿间大前辈的车，心里十分愉快。
医院很大——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来这家医院——早晨还很空旷，显得有些冷清。绿间和他介绍各个部门的所在，顺便吐槽他那该死的记性。
高尾和成是新上任，所以不是正式开始工作，现在基本处于谁叫你搭把手你就去不管是什么科的反正就是开开单子端点东西打打下手，顺便向经验丰富的前辈们学习学习而已。过段时间医院正式分配病人，那个时候才会真正忙起来。他也应该感谢医院的规模，正因为占地面积大，不仅看上去很高级，其实也很高级，毕竟他一个新人也有自己的小房间，虽然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
顺带一提，床不是病人专供的，是为他加班准备的。
哈？说好的现在不忙之后才真正忙起来呢？高尾问道。
绿间的回答是，现在加班还有时间睡，以后加班哪还这么闲。
很好。这种“之后真正忙起来”的解读很有绿间的风格。
再唠了会儿嗑，绿间也到了工作的时间，他又交代了一串礼仪问题，接着返回自己的诊室。
高尾和成心想，那我也滚回自己的小天地去吧，先和战友们（床，桌子一类）打个招呼。
结果他一推门，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那个人望着窗户背对门口，看不出在做什么，可一旦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又轻快地蹬了蹬地面转动转椅，正对他的方向。
是个女孩。
是个肤色呈病态的白，身着宽松的白衣，脚踝枯瘦的女孩。
她勉强露出微笑，尴尬地移开视线，又看回来。
“啊——嗯……早上好。高尾医生？”
高尾和成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一下子处理不了这样不符合常理的信息，有点死机。
女孩抿起唇，似乎在为自己身份的说明感到困惑。
高尾发觉女孩的眼眶很深，周围不知是由于阴影还是由于睡眠问题，淡淡的黑包着了一双大眼睛，使眼睛和其他四官的比例失调，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我不是非法闯进来的，”女孩急切地挥手解释，”也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我是一个灵魂，大概是上帝的……使者之类……我也不太清楚的东西？”
高尾听见她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