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难安》清許

21、第十八章 皆因情而起

　　“原来师兄在这啊，我找你好久了。”身后传来一个清悦的女声。

　　两人应声回头，绛依看到是芜泪，微微一笑，随即便对着亦寒道：“你们谈吧，我先下去了。”

　　芜泪见绛依离去，这才在亦寒身旁的岩石上坐了下来，过了半响才开口道：“你喜欢她？”

　　亦寒不语，神色淡漠。

　　芜泪轻笑，一幅原来如此的表情：“你带她走，一举两得，如何？”

　　亦寒还是没有作答，隔了好久才道：“你变了。”

　　满怀期望地希望他同意，却听到这句伤人的话，芜泪不甘道：“难道你看不出她和叶宁之间的感情吗？”

　　“那又如何？”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波澜，“你既然喜欢他，我也不拦着，但你要害她我绝不同意。”

　　“你带她走，我自然不会去害她。”

　　“有我在，你也伤不了她。”

　　“师兄，我们之间需要为了一个小小的绛依闹成这样吗？”芜泪哽咽，“你竟然还监视我，师兄……”

　　亦寒的眼眸里闪过不忍，抚着她的发道：“叶宁不是你的良配，放手吧。”

　　“好，我明白了。”清泪已经滑下，一张清秀的脸庞显得楚楚可怜，拨开亦寒的手，一步步地往山下走去。

　　对于芜泪而言，她虽是医者，但生命在她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学医不过是师父交给的使命。

　　自第一眼看到绛依，就没觉得顺眼过，而如今，自己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都围着她转，更不惜为了她与自己翻脸，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入夜，芜泪推开了绛依的房门，手提碧玉剑，目光狠绝，她当然知道，亦寒肯定会随后就到，自己也不一定能成功，但至少她要绛依走，不想再看见她，眼不见为净，没了她，叶宁自然就是自己的。

　　听到声响绛依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眼的瞬间，剑影闪烁，绛依一个翻转险险躲过，拔剑相抵，来人招招狠辣，直取要害，眼看就要无力抵挡，绛依借着月光，用剑反光照向对手，一个穿身破窗而出，匆匆拉响了手里中的信号筒，绚丽的烟花划过夜空。

　　那一反光，绛依已经认出了来人就是芜泪，虽然宁王有过提醒，但自己并不相信，此刻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芜泪速度很快，身手矫捷，不消片刻已经追击而出。

　　月光下，两女子手提利剑，相视而站。

　　绛依开口问道：“为什么？”

　　芜泪轻柔一笑，挥剑相向，绛依侧身闪躲，芜泪的攻势迅猛，绛依没有回击的空档，只能接招，刀剑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俏丽的身影在月下灵动，如果不是肃杀的气氛，这定是一番美景。

　　“啪。”一柄长剑挡开了两剑的纠缠，亦寒挡在了绛依身前，一向淡漠的神情，此刻更是冰冷。

　　“哈哈。”芜泪清秀的眉目应笑而显得张扬，“你竟然真的为了她，与我刀剑相向。”

　　“我说过，你不许伤她半分。”冰冷得不含一点感情，绛依从侧面看到他的表情，英挺的侧颜似笼了一层薄霜，不由心中一颤

　　芜泪说得决绝，没有一丝退让：“我今天就是要杀了她。”

　　亦寒垂在一侧的长剑缓缓举起，直指芜泪，这两柄剑，曾多少次一起切磋比试，而如今竟然相向而对，年少时的画面，不停地在眼前浮现，亦寒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剑上，没有与芜泪对视。

　　过了好久，亦寒方道：“也好，我们好久没有比试了。”

　　亦寒的剑术远在芜泪之上，虽然明知不会胜，但芜泪还是挥剑而出，这就是她的固执之处，虽然明知道会输，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

　　同样的身形，同样的剑术，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弱点，一招一术都出得十分艰难，刀剑乒乓之声下，磨蚀的十多年的情义。

　　很明显亦寒是在拖住芜泪，绛依十分感激，也不再停留，朝着宁王的房间奔去。

　　两个身影在黑暗中闪现，跪在绛依身前：“少主。”

　　绛依果断的下着命令：“快跟我走。”

　　推开房门看到的是宁王安睡的面容，门外如此吵闹，怎么还睡得这么安稳，绛依有些纳闷。

　　上前唤他，始终没有反应，绛依有些着急：“鸩，快过来看看他怎么了？”鸩虽然油嘴滑舌，但却是用毒的好手。

　　鸩难得认真地上前察看：“被下了安睡剂，无妨，只是要昏睡一阵子。”

　　绛依有些为难，到底要不要带宁王一起走，芜泪要害的人是自己，断不会伤害他，况且他还有伤在身。

　　“不要离开我。”宁王似梦呓般说道。

　　又一次想起宁王白日的话，绛依迟疑了一会，还是道：“算了，把他也带上，我们走。”

　　枭上前将宁王背在了身上，绛依担忧道：“小心点，右腹有伤。”

　　一打开门，就看见芜泪着急地朝这里看来，见他们带走了宁王一时慌了神，招数有些错乱。

　　芜泪朝着亦寒道，已经有了怒气：“绛依要走，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叶宁不能带走，你别拦着我。”

　　“别再痴迷了。”亦寒丝毫不减手上的攻势。

　　芜泪试图劝解道：“你也喜欢她，为什么不留住她？”

　　“她从来不属于我，我没奢求过拥有。”

　　芜泪气恼，这个师兄也是一根筋，根本说不通，转而对着绛依大声道：“绛依，你凭什么带走叶公子。”

　　绛依不屑道“他是我带来的，自然我也得将他带走。”

　　芜泪极怒：“你没资格，他是我救活的。”

　　绛依说得满不在乎：“你要杀我，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想杀他呢？”

　　芜泪狠狠地看了一眼亦寒，示意他收手。

　　亦寒还是一脸寒冰，冷漠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绛依你明知故问，可看来今晚的局势自己是留不住宁王了，索性丢了剑，对着亦寒道：“我不打了，你让我说几句话行吗？”

　　芜泪将剑扔了去，亦寒也立刻收住了剑，回剑入鞘。

　　芜泪迎风而站，神情落寞：“绛依，看在我救过他一命的份上，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绛依一行人也在下山的小路上站定，树影婆娑掩住了身形，只有声音传出：“这是他欠你的，可不是我欠的，什么事？”

　　“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他，可以吗？”芜泪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脆悦耳，听不出悲喜，绛依感慨万千，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如此狠心。

　　“好，我答应你。”绛依也没有顾虑太多，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丑事被心爱的人知道。

　　“还有，你今天杀我，如果是为了叶宁，那就是你多想了，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说出这些话，绛依的心竟然有些失落：没有任何关系。

　　芜泪冷笑了几声，原来是这样，绛依你的眼光可真高啊，放着两位绝世男子一个都不要。

　　绛依又对着亦寒道：“亦寒今天多谢你了，为了我害得……”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亦寒玩笑着打断：“你又欠了我好几坛美酒，这次我要寻山的梅棉荷枫。”

　　“好，一定，改日请你喝个够，那我走了。”绛依嘴角轻勾，人生能得一知己，何其幸也！

　　绛依对着身后的两人轻声道：“我们走吧。”转身朝着小路走去。

　　芜泪也不再去看亦寒，颓废地向溪边走去，清瘦的身影在冷淡月光下不免生出萧条之感，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亦寒也从后面跟了上来。

　　芜泪冷漠出口：“你满意了？”本想杀了绛依，留住宁王，却没想到一个都没有成功，真是可笑。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自然还会上来找你。”亦寒负手而立，望着潺潺流水，目光深不见底：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绛依的这句话还在他心头久久萦绕。

　　芜泪嗤笑道：“会吗？”他对我的深情不过是逢场作戏，如果不是绛依，我也不会知道，自看到那或宠溺或怪嗔或发怒或吃醋的神情，就早已明白了，这完全不似在自己面前的完美，可来得却是真，没掺一丝虚假。

　　“你既然知道，又何苦强求？”

　　“我可没你那份气度，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他人卿卿我我还是无动于衷。”芜泪说得丝毫不客气。

　　“我不想跟你计较，你也不必视她为劲敌，就算叶宁有意，绛依也不会同意的。”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除非他就是苏旭辰，痴情女子我见得多了，但如此执着的，她是头一个。”

　　“那样最好。”芜泪不想再和亦寒谈讨今天的事情，对于今日的拔刀相对也是只口不提，轻轻将事情揭过，“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师父叫你去渑城。”因为之前的事，亦寒有一直没有开口告诉她。

　　“你知道什么事吗？”

　　“好像与你的身世有关。”

　　芜泪自嘲道：“我还有身世，不是孤儿吗？”

　　“师父，也在渑城，到时候你自会知晓。”亦寒将目光投到了远处，“我要走了。”

　　话音刚落，人影一闪就已经从芜泪的视线中消失了，唯留芜泪一人独坐的清冷的月光下，泪水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