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秘史》栾菲

60、犬夜叉的幻境

　　犬夜叉一路狂奔着，他毫无选择的朝着一个方向逃了开来，横穿了这课纵横在两个断崖裂缝里的巨树，跃上了另一边的的山脉，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跑，一直跑，他能闻到冷冽的风里属于大草原的味道，在这高山的尽头，在那是……是不是有着一条不归路，一条背向着夕阳，摇曳着无数野草，视线直到天际的道路，那条路上，是不是埋着无数白骨，是不是有无数刺耳的尖叫，是不是有着贪婪的爪牙和血口，那个地方，没有可以躲藏的山洞，没有高大可以容身的树木，那里……不允许弱者的生存…………

　　但是……为什么，他浑身是伤的倒在那里，就像一个赤裸裸没有遮挡的食物，在那暴风雨肆掠的大草原里，阳光无法达到的绝境里，为什么……却能活下去！！！

　　脚下的石块尖锐得像刀锋一般，他毫无知觉一路狂奔，身后像是有不断塌陷的悬崖在追迫着他，……山脉高低起伏，却在某个地方戛然而止，哪里……也是尽头，脚下触动的碎石掉落下去，在底下发出“咚咚”的声响，犬夜叉睁大眼着看着眼前的一切，硕大的，将整个天际染红的血色太阳在那一层一层的铅色灰云里隐隐绰绰的露出轮廓，将其染红成一片艳丽的色彩

　　远处的风带着一波一波的金黄袭来，就像是海浪一般，只是那金色海浪之下，时隐时现的刺眼惨白颜色让这股风吹在脸上也带起萧瑟和荒凉

　　他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琥玻色的眼睛里，毫不掩盖自己的震惊与错愕，在呆了几秒后，纵身一跳落了下去，上百米的距离像是天与地的缝隙，他从高山之上，到那平地之下，却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落下的时候，视线可以看到下面那一层一层堆砌的尸骨，赤裸的脚掌落了下去，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已经被风干的白骨冰冷的触感，清脆的骨堆因为他的伫立而微微传来的塌裂声， “呼呼”响起的狂风，从他身上脸上呼啸而过，将头发撩乱起来，露出彷徨迷失，不知所措的面孔，犬夜叉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离开了身后山脉投射下来的阴影，迈入了那一望无际的草原里，他不断的深入，不断的深入，直到视线里，全部都是灰黄的野草，及膝的荒草淹没了他的双腿，他一点点走进去，没有听到一点其余的声息，除了风声就是野草摇晃的动静，这无数的尸骨好像是过去某一时段遗留下来的产物，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生气了！

　　犬夜叉突然抬起头，遥看远方，久久的……竟隐约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在朝他走过来，就从地平线那里，他们背对着夕阳……那么和谐而自然的走过来，就好像已经走了上千次一样，而这只是日常中微不足道的一次？

　　耳边远远听到一阵声音，从远到近，却像是隔着一个世界一样，他依稀听到一个孩童稚嫩的笑声和说话声，小孩儿跟在那个高大的身影后面，摸样狼狈，衣服凌乱，却笑得很开心，他一直跟着那个面无表情，但眼里却是温和的高大身影，就这样走了过来，越过他……视若无睹的到他身后？……

　　…………！！！！

　　犬夜叉猛的转身，却在看不到那两个身影，

　　他们……消失了？

　　但耳际却再次传来了一阵声音，这次还是在原来的方向，他慌乱的转身过来，却发现……那幻影又出现了？

　　只是这次两个身影是牵着手前进的，那个红色的小身影脸色恍惚挂着泪珠，神情却倔是強的，白色的人没有安慰他的意向，只是在前面不疾不徐的走着，但是他那隐在宽大衣袖下的手却紧紧握着身后那个脚步不稳的小孩，一刻不曾放松……

　　犬夜叉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不断拨开那些挡路的野草前进……

　　太阳被那越发沉重的黑云压得喘不过气，逐渐的消失掉了痕迹，天边开始刮起阵阵冷风，失去温度的空间，暴风雨在头顶开始盘旋，脚下的野草被那气压压得纷纷像旁边倒下，无数的白骨从那其中露了出来

　　这一次，那个幻影，小身影是被抱着的，他紧紧的缩在那个白色身影怀里，身体不断颤抖，犬夜叉看着他们越走越近，经过他身边，那画面从眼睛传到脑海，中间像是失去了一个关键的环节一样，只能分辨出他们的喜怒哀伤，却看不见五官，只觉得一片朦胧……，他停住脚，眼睛跟着那个幻影，它们再一次无视了他，从他面前走到身后，然后……毫不留念的消失……

　　眼睛不知不觉红了起来，但是很干……犬夜叉不觉得那种酸胀感是因为要哭，他知道哭的感受，他记忆里，有好几次他都哭了出来，但现在……尽管眼睛很痛，已经痛到看不清楚面前的景色，但他还是知道，自己并不想哭……

　　就好像心里某个地方，已经干枯了一样

　　头顶的暴风在咆哮，发狂般的扑向他，刀割般的感觉从最开始的疼痛到麻木，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天彻底的阴了下来，在看不到一点其余的色彩，他好像成了整个天地间，唯一的一个异物，在这荒凉的平底里独自行走……
　　承受着一个又一个幻影的抛弃，向前走着，永远没有尽头，而在这时，视线的尽头，天与地的交界处，却再次出现了一个身影，犬夜叉以为又是幻影……

　　他表情空白的走了过去，直到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个幻影的五官了，他才发现，这个幻影是独身一人，它的身后在没有跟着一个红色小人影…，犬夜叉不断的靠近他

　　视线里，那个幻影的五官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能看到那冰霜般的脸上，琥玻色的眼睛勾勒出比这天地更加深沉的颜色，抿起的嘴角几乎变成一条苍白没有血色的线条，他的银发在身后放肆的飞扬，他的脸却宛如磐石……

　　………………………………

　　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这一次，不是幻影……他在心里跟自己说道，视线没有带任何感情，也没有一点以往的惧色和警惕，他就这样来到那个屹立的身影面前，看着他

　　……………………

　　狂风不断的朝他们咆哮，像是魔鬼的尖叫，脸上的温度已经彻底消失，他感觉自己要变成一个冰块了，身体从里面到外面，在到里面，都是冰冷的，僵硬的……不像活人的感知……
　　思想被渐渐冰冻住，那些纷乱无序的杂念在这世外之地里，魔鬼之境中，也被消磨殆尽，剩余的，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厌倦……

　　“这个梦……怎么一直都不醒啊？” 犬夜叉突然发出一阵叹息般的自语

　　他想着，尽管心脏已经接近零度，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温暖，但眼前的这个身影，就像是牵扯着他的灵魂一样，让他发出不甘的叫喊，让他的疼痛和麻木一遍一遍的加深，深到骨髓里，深到血肉里，深到他无法压抑自己……他想着，这肯定是个梦，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该醒过来了， ……可是，眼前的身影怎么还在啊，他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的，想看着，他像一个幻影一样消失掉……只要消失掉就好，消失掉，自己就可以把这些都当成异常荒诞的梦境，他就能给自己逃避和退缩的理由……

　　但是……他怎么还不消失啊！！！！！犬夜叉看的眼睛都生疼起来，但还是等不到那一刻…他发出了疑问！！！

　　谁能来解释这一切呢？没有人……只有耳边响起的，那震耳欲聋像是要倾覆所有的狂叫和暴风，而他面前的那个身影，站立在那，却不肯给他一个眼神和回应……最后，只有他在这场梦境里迷失掉吗？这样想着，但心里却响起了另外一种声音

　　“好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啊……”

　　他原本死寂的心情因为不断涌出的情绪而掀起了潮涌，犬夜叉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他们视线的交锋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冷漠和敌对
　　但这一次，犬夜叉不会再退缩了，他已经受够了，脑海里不断涌出来的画面，不管是真实的或者是幻影，他都必须要得到一个解释

　　“杀生丸……我不会在任由你愚弄了，你现在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而干裂，就好像磨砂在耳边作响一样，让人听了说不出的难受，脚下的野草在左右摇摆，他们的衣服也跟随着那大自然狂躁的风而鼓鼓作响，同样的银发不规则的飞扬，时而夹杂在一起，时而又分开，就好像两人的关系一样，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说啊……！！”他想怒吼，却被那狂风席卷，冷风从张开的嘴里灌了进去，像要将他体内仅有的温度也吹灭掉一样，仅有的声响也被这无限高远的天地给吞噬掉，头发不断的拍打在脸上，有自己的，也有他的……

　　这时候……仿佛一个心念所致，又或者是魔鬼在背后唆使着他，犬夜叉在冷到颤栗，愤怒得无法自制的情况下，突然做出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他不想去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的行为，也放弃去思考这其中的意味，他脑海里，在抛却所有后，竟然仅剩下一个本能般的念头……
　　当他用手抓住那个比较自己高大的妖怪领主衣领时，他面无所动，当他将脸凑近去时，他看到了他冰寒的眼神破裂的痕迹，那一刻，就好像他离这个妖怪领主真正的情绪只有一步之遥，他只要打破这个假象，撕开他的面具，他就能知道这冰封之下真正的情绪了，犬夜叉抱着这个奇异的想法……狠狠的亲上去！

　　……………………

　　时间好像瞬间定格了，在唇部贴上去的瞬间，他闭上眼，放弃了自己上一秒的想法，因为嘴唇接触到的冷硬的质感瞬间剥夺了他所有思绪，身上所有的神经瞬间只剩下那个触碰的地方还有意识，其余的……全部都麻木掉了……
　　在接触第一秒的时候，因为用力过度而导致唇齿碰撞而引起了疼痛，犬夜叉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只是犹豫了那么一秒钟，下一瞬间，一股让人颤栗的热流涌了上来，他分不清那是什么，又是从何而起，只是心里那种胀痛快让他窒息掉了，抓住他衣领的衣服落了下来，用两只手紧紧地抓着他肩膀，身体更加接近了过去，仿佛这样，他才能得到一点救赎

　　呼吸间，彼此的气息因为这近在迟尺的距离而交融在一起，火热了他变得麻木的脸庞，犬夜叉垫着脚尖，像只野兽一样，啃咬着，动作却笨拙而生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不断的用舌头和牙齿……直到将那没有血色的唇部弄出了血迹出来，染红的颜色，让那张脸生动了起来……

　　但很快，面对依然没有回应的妖怪领主，犬夜叉用犬齿狠狠的在贴合的地方咬了一口，鲜红的血液立马沁了出来，顺着嘴角流下，他推开，退开几步，转过身

　　从背影里，能看到他肩膀高高的耸起又落下，然后举起了手，用那红色的衣袖在脸上擦拭，随后，一阵平静的声音响起。虽然立刻被那风吹散，但还是可以听见

　　“杀生丸……你什么都不想说，就代表你什么都没想……是吧”

　　“这样的你，真是让人火大，”当犬夜叉再次转过来的时候，他脸上已经的表情已经归于平静，或者说，已经掩饰好……

　　“所以……刚才那个，只是给你的惩罚，愚弄我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报复回去”
　　他看着那个妖怪领主的面孔，视线紧盯着那被他亲口咬伤的地方，虽然血很快就止住，但伤口还是非常明显，杀生丸的脸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此的，他只有冷漠的嘲讽的，或者平淡的像死物一样的表情，但却不会有这种表情。心里莫名的升上来一股畅快感，但很快又被挫败打败

　　杀生丸好像才恢复过来一样，他用一种奇异的视线看着犬夜叉，然后伸手，用手指触碰着唇角的伤口，他视线斜睨而下，看着指尖沾染到的红色，凝视良久才抬眼，犬夜叉扬起头回瞪过去
　　仿佛在说“就是我做的，你能如何……”

　　他以为杀生丸会动怒，或者大打出手，但等了很久，那个妖怪领主都只是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点和杀气有关的东西

　　“…………” 杀生丸突然微微扬起了嘴角，犬夜叉以为这是对方要动手的前兆，但是他没有防备，只是瞳孔下意识的缩了缩

　　一撮银发突然打在眼脸上，酸涩的痛感瞬间让他湿润了眼眶，犬夜叉半眯着眼，却只见眼前一片灰暗，模糊中，那道一直没动静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到他面前

　　然后擦身而过……他闭上眼，扬起头，想等待眼睛里那种充盈的热感消退，这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犬夜叉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脑海里多了一些记忆，就算现实中多了一些牵扯，对他们的关系依然没有改变，他已经适应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就把他当成噩梦就好，犬夜叉想着，即使知道……那些真的曾经发生过，但那炎热鲜明的记忆也被这两百多年的时光冲刷得面目全非……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呵……”犬夜叉在那个身影走到他身后时，笑了出声，但那冰冷的笑意还未传到全身时，却在一瞬间停住

　　垂落的手被牵了起来，冰冷的手指被一个更加宽大的手掌包容住，然后从那里开始一寸一寸的力量传了过来，牵动起他的手臂，肩膀，身体…关节，被拉扯着转过身，视线里那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向前，犬夜叉错愕不止，踉跄着脚步，跌跌撞撞的跟随着，一脸不知所措

　　嘴巴无声的张开，但是看着那个眼前银白的背影，他的头发吹在自己脸上身上，带着他的气息，一瞬间，将那些冰冷阴暗的情绪全部驱散了，脚下的野草被分开合拢，那条路的尽头。是一座延绵不绝的山脉，在哪里，依稀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朝他们招手……这一刻，那种感觉，就像是几百年被淹没在漫长岁月里的感情，在一瞬间破土而出，犬夜叉嘴角控制不住的发出细微的颤抖，他快要被那些浓烈的感情冲击得无法呼吸了……

　　什么都无法做出，什么都无法说出，他们就像来时看见的幻影一样，头顶着狂风暴雨，脚下是白骨荒地，在天地辽阔间，一步一步的走向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