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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话 颜惜生病 ...

  •   “颜惜!”云翎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她将婴儿往毛毯上一放,慌乱去扶他,手刚一接触到他的皮肤,她脸色一变,掌心下他温度滚烫的灼人,云翎喃喃道:“怎么这么烫?怎么会突然发起高烧?”

      下一刻她的目光在颜惜肩上定住。此时颜惜歪躺在地上,外面的厚袍子散开了点,露出里面的夹衣,那薄荷色的淡绿夹衣上,依稀透出刺眼的红,云翎再也顾不得其他,扒开层层衣服往里看。

      揭开贴身里衣时,她瞬间倒吸一口气!

      ——颜惜的右肩上,一个直径小半寸的血窟窿狰狞地露在哪里!

      那是枪伤!那片血肉模糊里,她清晰看到散开的铅丸深嵌在肉里,那是火枪里头火药的重要组成部分!

      云翎惊在那,再回头联想昨夜到今日发生的一系列细节,一切再明朗不过。

      昨夜于烈击杀金格时,他漫不经心扶了扶肩上的狐裘,看似是在整理衣服,其实已然被火药所伤,他无非借蓬松的狐裘遮掩住流血的伤口而已。

      今天,他与她一起挖坑埋那对西蒙夫妻的尸体,那铁锹柄上的血迹是他伤口流下的血,他却推脱说是那西蒙夫妇的,为了不让她近身观察,他还冷嘲热讽,好将她气开。

      之后两人背对背换衣服,她转身看到他半裸的上身,她窘迫不已,却不知那会他其实不是在换衣服,而是背着她在对伤口做简单处理。

      ……

      原来他早已受伤,但他顾不得伤痛,连夜亡命驱驰,只为带她离开危险之地。

      她无法想象,这一日一夜中他是如何强忍疼痛,在这极度酷寒的环境下顽强对抗——对抗着□□伤处的痛楚,对抗着暴雪中的驱驰劳累,对抗着西蒙追兵的大肆搜捕,对抗着四周营地的突然袭击,对抗着周围一切不可预知的危险及变故。

      他拼劲全力,只为保护她不受伤害。

      然而他终于撑不下去了。他本就有伤在身,新伤旧伤一起拖了太久没有处理,又在风雪中亡命驱赶,寒邪入体引发高烧。这样的结果几乎是必然的。

      云翎回想起在草原上驱驰时,他强硬将她搂入怀里,以一个庇护的姿势为她挡去绝大部分的风雪,她的眼圈不由红了红,看着地上昏迷的男子道:“何苦来?你何苦来?”

      一时心潮起伏,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敛住了心神,道:“不能再耽误了!治伤要紧!”话落她将颜惜拖到了毡毯上,三下五除二脱去他的上衣,开始处理伤口。

      伤口不算特别深,但棘手的是嵌在皮肉里的铅丸,那东西必须取出来,不然伤口不仅无法愈合,反而会加速恶化。而且在取铅丸之前,必须将伤口处清理干净,避免感染。

      一般的伤口清理都是用酒,云翎环视帐篷,找了点酒来。草原的酒可不比大周的酒温柔,其烈性后者难望其背,一旦进入伤口势必会引起人的剧烈疼痛,云翎端着酒,颇于心不忍,她低下头附在颜惜耳边轻轻道:“我要清理你的伤口,待会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啊,若忍不住,你便掐我的手好了!”

      她轻声细语,也不管人家听不听的到。话落左手握住了颜惜的手,右手用沾了烈酒的帕子替颜惜擦洗伤口。那雪白帕子一沾染上伤口,便带出一波波鲜血,颜惜昏迷中痛得拧住了眉,果真捏紧了云翎的手。云翎的心提在嗓子眼上,清洗完伤口后,火速清洗双手去取铅丸,那铅丸跟血肉粘连在一起,稍一触碰颜惜便痛的皱眉,她好不容易快取完,可最后一颗居然附在筋脉上,这可真是要命,要求取铅丸的人力气跟技巧都要掌握的刚刚好,不然不仅取不出来,还会造成伤口的二次伤害。

      云翎试了几次,次次败北而归,不由急得满头是汗,但她哪能顾得上擦汗,强稳住自己卷土重来,这一次她力气加大了点,却仍然失手,铅丸不仅未取出来,反倒撕裂了旁边血肉,伤口泉眼似的流出血来,那样的剧痛里,颜惜身子一震,居然痛醒了。

      云翎紧张兮兮地看着他:“是不是很痛啊?对不起啊,这铅丸实在太难取了!”一看颜惜疼的满脸都是汗,她取过巾帕替拭去他额上的汗,道:“你忍忍啊,我再想办法……”

      颜惜默默地看着她,她替他擦汗的动作如此轻柔体贴,她看向他的眼神如此专注关切,甚至……他在她乌眸深处中还寻出了心疼。那是发自内心的情感,他相信。

      他忍着痛勉强的挤出一抹笑,道:“还好,也不是特别痛。”

      云翎点头,“那我再来。”顿了顿,她伸出左手握住了他的手,像哄小孩般道:“你放松一点,别老想着痛,想点其他的,若还是痛的受不了,你就捏我手,再不然,咬我的手也可以!”

      他没回答,却稍微调动了一下姿势,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云翎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铅丸上,屏息静气,吸取前几回的教训,右手找准位置极速伸出,一举拿下!

      大功告成!

      云翎长长舒了口气,随即马不停蹄地敷药包扎。待一切搞定之后,她又去查看颜惜心窝旁的旧伤,颜惜却将她手拨开不让她看。云翎按住了他的手,怕他抗拒,将声音放得极柔:“给我看一下嘛,我看看需不需要再上点药。我这里有许多荆安的好药,不能浪费了!”

      颜惜浑身无力,还没坚持一会便被她得逞,她盯着他心窝旁的伤口观察了半晌道:“果然没好。”话落已端着药瓶小心翼翼的在伤口上抹了药,随后拿出干净的布带仔细包扎好。一切妥当后,她托着他的身子帮他穿好了衣服,叮嘱道:“眼下你有伤在身,可不能再沾酒了。”

      他正要回答,胃里却咕咕叫了两声。他有些尴尬,她却飞快看他一眼,道:“你饿了?”摸摸了自己肚子,“我也饿了……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你想吃什么?”

      “随便。”

      云翎思索片刻,“往前我病时,荆安都让我喝小米粥,说是好消化,我也给你做小米粥吧……”她帮他盖好被子,在屋内转了两圈:“不晓得西蒙有没有小米……”

      她在帐篷内翻箱倒柜了几遍,忽地双眸一亮,“哈哈,还真被我找出半袋小米,噢,还有大个大羊腿!太好了,我可以拿这个去做一锅少油的羊汤,对恢复同样有好处!”

      她喜滋滋笑着,像个寻到宝的孩童,将食材放到炉火旁,一切准备妥当后开始做饭。

      火烧得旺旺的,小米粥跟羊肉汤熟的很快,没多久饭菜的香味便在整个帐篷内弥漫。她笑着喊道:“开饭啦!”很快盛好了饭,麻利地端到床榻前。

      一个木制托盘,左边是一大碗汤,右边一小碗粥。她半蹲在地上,仰起脸问颜惜:“你想先喝粥还是先吃羊肉?”

      颜惜缓缓坐起身来,道:“先喝粥吧。”

      “好。”云翎正要将粥碗递去,忽地又收了回来,“算了,你右肩有伤,还是我喂吧。”

      颜惜道:“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不成,你动来动去肯定会牵扯伤口,万一再出血,那我就白包扎了!”见颜惜面无表情,她又劝道:“你就当我是越潮的丫鬟,主子不便,丫鬟喂饭也没什么不行……”

      颜惜没再说话,任由云翎用汤勺将粥一口口喂给他,云翎喂完了粥,道:“再喝点汤好不好?”

      颜惜目光在那清亮的汤汁上扫了扫,默然应允,云翎端起汤碗从里面舀了一块羊肉,送到颜惜嘴边:“来,先吃块肉,粥跟汤再好也不饱肚子。这羊肉我炖的很烂,味道应该还不错。”

      颜惜将肉细嚼慢咽,云翎又舀了口汤送到他唇边,“再喝口汤,有点烫,慢点喝……”

      这期间颜惜虽默然无语,却十分配合。不多时一碗汤已经见了底,云翎拿帕子帮他擦擦嘴角油渍,这才满意的拍手道:“吃饱了你就好好睡一觉吧,我在旁边呢!”说着端开了空空的饭碗,将颜惜的被子盖好,道:“你睡吧,我去吃饭了。”

      她脚步轻盈的离开,颜惜躺在厚厚的毡毯上,默默看着她走动的背影,只觉得无比心安。毛毯里暖洋洋的,让人产生慵懒而软绵的感觉,困倦袭来,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睡后没多久,云翎将帐篷锁好,悄悄骑马出了门,不过却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小婴儿。

      那婴儿现在无父无母,留在两人身边也得不到什么照顾,况且两人现在还是逃犯身份,搞不好还会连累那无辜的孩子,不如早点寻个人家送走,以保小命。

      风雪纷扰不休,她骑着马在黑夜中奔跑了许久,终于看到几座蒙古包,她将穿戴厚厚的婴儿往帐篷外一放,自己则悄悄躲到一边。

      婴儿因为寒冷而哇哇大哭起来,帐内的人闻声出来,最后一个好心的老人家颤巍巍的将孩子抱走。云翎牵着马站在暗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而后她挥手向着虚无的夜空作别:“孩子,保重!愿你有个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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