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华丽世族》可望云耶

23、夜宴群芳

　　夜宴设在偏厅的群芳阁之中，从归芳院出，绕过留仙楼再过一个小桥便到了。

　　狭长的走道之中，与洛阳的宅院不同，这里渗透了南人精致似水的温柔，一个王氏便占据了半个乌衣巷，所有的亭台楼阁天衣无缝的拼凑在一起，犹如一副水墨画，人便在这水墨之中缓缓的行走了。

　　不远处隔着一滩幽静的湖水，水榭之上已缓缓传来宁静悠远的箫声。
　　前方快步行来四五个奴仆，见到瑜稚跪下，喜庆笑道：“女郎且行，郡主已到，众郎君，女郎皆已经到了。”

　　司马珍身边的人，瑜稚虚抬一手，轻声问：“家主还在宫中吗？”
　　“本是下午便要回的，只是宫中有要事脱不开，眼下听闻已从建定门出来正往家中赶。”
　　建定门便是晋帝宫殿的正大门。

　　瑜稚望向阿岚，阿岚点点头上前将女仆扶起。

　　一路上便由着她引着瑜稚往群芳阁走去。南方多水，整个健康甚至都是由曲水转绕着都城围成，这座新宅亦是如此，众人走过小拱桥，桥底下的湖水便安安静静的倒映出桥上的佳人，晚风轻浮，卷起碧绿色的薄裙，撩拨着桥上少女白皙的肌肤，犹如是从古画之中走出的仕女，安静温婉。

　　幽静的湖水之上，倒影出远处斑驳明亮的光影，建构在湖水之上的群芳阁在夜色之中犹似蓬莱仙洲，萦绕在氤氲的水雾之中。

　　“女郎，这边行。”
　　“女郎，这边……”
　　三五步便有女仆跪在光洁却还潮湿的青石板地面上引路，层层递进的声音最后直至群芳阁前，实在奢靡。

　　还未走上石阶，不见里面情景，却已听得玩笑声阵阵。
　　瑜稚拂袖，整理着身上宽大的裙摆，清风甚是扰人，不断要来缠绵，女仆连忙跪地，一遍又一遍的替她熨帖好素衣。

　　“大女到——”
　　谈笑晏晏的大堂忽然安静下来，偶有几个华服少年觥筹交错之间不由停下，俊朗白皙的面容纷纷望向门口。

　　瑜稚捏起裙摆，一层，一层，又一层的踏上石阶。
　　木屐声缓慢，在这夜色之中扣动着人心，犹有乐师不敢停下奏乐，正演奏着一曲长歌行。

　　曲声悠扬婉转，有灯影缓缓落下，朦朦胧胧的在她面上轻轻的浮动，光洁白皙的面容，与王览如出一辙的凤眸，转动之中清贵无比，众人目不转睛的看她出现在门口，一身简单的素衣，乌黑的长发熨帖的覆在上面，犹如融合在了一起。

　　十年的时光，当年还带着傲气的大女，竟出落的如此的曼妙，便是寻遍了整个健康，也再也找不出比他们王氏还美丽的女子了吧。

　　“大姊？”一少年眼底的惊艳还未消退。
　　瑜稚抬眸缓缓的看他，少年五官不若四郎精致，嘴巴却长得最好看，红艳艳的在白嫩的脸上。

　　她的记忆之中，很快便有了一个人影。
　　三郎王珑？那个总是跟在阿母身后，喜欢看她在留仙楼跳舞的小儿。

　　司马珍嘴角含笑，朝瑜稚招手：“阿稚来了。”
　　瑜稚走上前，便要跪地朝她拜首，司马珍连忙站起亲抬起她：“阿稚美容姿。”如此容貌便是美人云集的晋国宫中也再难找到与她匹敌一二的了。

　　这双与夫君一模一样的眼睛，司马珍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牵着瑜稚走到众人面前，一一介绍。

　　大郎，王玦，其母是闵夫人，与王嫆同胞。
　　王玦宽袖并拢，弯身朝瑜稚作揖：“大郎见过阿姊。”说着送上一个紫檀木盒，打开里面安放着一堆白玉珏。

　　那王玦的面色实在寡淡，不似王览其他的子女，在王氏这一群妖孽的遗传之中实在引不起人的兴趣。

　　司马珍挑眉，冷冷问淡淡道：“大郎好似还小阿稚半岁？”
　　王玦拱手：“郡主明察。”语气十分的客气谦恭，却是偷偷看了瑜稚一眼。

　　瑜稚笑了笑。
　　司马珍还要再引，却见王玦和王珑之中的位置还空着，纤细的眉毛微微一皱，问向左右：“二郎人呢？”

　　二郎的母亲是王览几个夫人之中最早离世的，瑜稚记忆之中，王珑与她争夺过阿母一段时日。

　　左右人互相望望，最后似乎是王玔乳母的妇人快步走出，拜跪在司马珍脚下，低声道：“二，二郎许在军营之中，骑马未归。”
　　司马珍面色大变：“胡闹！堂堂大家公子为何总是喜弄将种之物？”

　　乳母惊恐不已：“郡主恕罪，奴即刻命人去喊。”
　　司马珍面色不愉：“你二弟性似烈马，阿稚日后无需与他多过接触。”

　　瑜稚低头一笑，司马珍已指着王珑：“三郎与阿稚长得有几分相像呢。”

　　瑜稚走近了看去这才发现，王珑正是那日在知远堂见过的少年，他长得实在好看，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穿着他身上俊朗修挺：“阿姊。”

　　他声音也很是好听，说着两袖之下缓缓的伸出了一个木盒。他打开，皓玉似的双手握着一支通体白玉的毛笔，朝瑜稚朗朗笑道：“阿姊，赠你。”

　　那年她要被赶出王氏时，王珑哭着来看她，瑜稚也送了一支通体羊脂白玉雕琢的紫毫给他。

　　不过没送出，王珑朝她发了好一通脾气，那时王珑才三岁，比她小两岁，从小就喜欢跟在她身后，有点像阿三。
　　三岁的王珑根本不了解为何她会被父亲赶出家门，只是一夜之间天地变色，他只知道阿姊要抛弃他了。
　　那支紫毫被他摔在地上，断裂成两半。

　　瑜稚摩挲着王珑送的毛笔，敛目：“谢三郎，阿姊甚喜。”
　　王珑面色复杂望着她。

　　王览成年的儿子只有三个，瑜稚不知为何在她与阿母走后，王览的子嗣便似凋零了一般，堪堪也只生了四郎和三女？
　　听秦妪说，午时在树上被烈日烤晒，四郎回去就上吐下泻，小脸白的跟一张纸一样。

　　司马珍甚是疼他，又叫秦妪回去陪着。
　　直握着瑜稚的手，想要引下一个，只是王珑下面的位置是空的。

　　司马珍的脸霎时便若阴雨密布了一般，红唇微咬：“嫆娘呢？”
　　那空位后从容走来一女仆，穿戴比其他仆人更是精致许多，一绸粉色夏衫妖娆的贴在身上，嘴角含着笑，丝毫不曾有惬意。

　　“郡主。”她上前一拜：“嫆娘子正送别郭少监之女，稍后便来。”
　　司马珍眼眸微挑，那怒意好不掩饰的倾泻而出：“今日她大姊归来，嫆娘也甚是无礼！闵夫人这时候还未到，难道也是去送别了吗？”

　　女仆不亢不卑再道：“回郡主，家主牛车已出宫门，夫人前去接车。”
　　司马珍猛地大怒：“不娴静在家到处招摇，实在无礼至极！”她长于王府，深受女子娴静为得教养，且今日阖府皆知她特意办了要为瑜稚接风的晚宴，闵氏与王嫆却不在场，实在不给她脸。
　　众人纷纷避让退去。

　　“来人！”司马珍扶着微隆的小腹呵道。
　　立马走来四五个内侍宫娥，司马珍眯着眼：“将她拖下掌掴十掌。”

　　女仆大惊，不敢置信：“郡主如何打奴？”
　　“女郎如此不知礼节，你却不知劝诫，还敢以下犯上？”司马珍怒气十足，她为皇室女，身上自有一股威严端庄之气，宫娥连忙上前来抓，惊叫声骤起。

　　阿岚惊恐上前抓住瑜稚的手。
　　瑜稚轻轻安抚她，阿岚写到：甚恐。

　　和阿岚不同的是，瑜稚在想，郡主似乎很厌恶闵氏与她所生子女，为什么呢？
　　她张嘴，悄悄的在阿岚手中写：莫怕，莫怕，我在。
　　阿岚僵硬的身子软下来，便全身心的依着她。

　　一旁皆在垂首的王珑淡淡瞥过来，嘴角动了动，复又闭眼，反复刚才郡主没震怒，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唯有他身后站着的生母齐夫人，惊惧不已抓着他的手，目光在自己的儿子和郡主的小腹之间来回徘徊。

　　眼看奴仆要将王嫆的侍女抓下，刚至门口，就听的一声娇俏的女音：“慢着。”
　　众人目光望去，王嫆后面跟着一群奴仆走进。

　　司马珍皱眉。
　　王嫆却是扬眉，她实在艳丽无比，细长的柳眉之下，有一双酷似其母的双眸，流盼妩媚，那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无一不美的五官，便是那一身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也无法衬托的美艳。
　　王嫆委屈的皱眉：“大兄怎可不替阿茜在郡主跟前说些好话？可怜我阿茜差点被打。”说着上前拉起跪地的女仆，那叫阿茜的连滴下泪水，亦是美人一个。

　　司马珍气急：“放肆！”
　　王嫆咬牙，跪下：“郡主若是生气，只管朝阿嫆发气就是，何必要折辱弱不禁风的阿茜呢？”那话音还未落，只听门外有人高喊：“家主到，闵夫人到。”

　　有一华服男子揽着夫人进来。
　　他极高，穿戴着高冠长袖，那光影只是隐隐约约的照着他光洁的下巴，少时记忆之中时常在她的留仙楼搂着阿母的男子此刻缓缓的重合在一起，重新拼凑了起来。

　　瑜稚不由上前一步，阿岚望了她一样，紧跟上去。

　　她想伸出手，她想替阿母认真的抚摸这个住在她心间二十年，占据了她所有一生的幸福和不幸的男人。

　　可她又不敢伸手，她伸手了，她就想甩给王览一巴掌，她恨王览，那恨意如滔天大水令她如逆水之人，恨不得将所有的人都拖下来。

　　最后瑜稚，只是在人群之中望他，等着他走近了，两双一模一样，清贵无比的美目微抬起，撞开了十年分割的时光。

　　王嫆看着阿父惊诧的眼神，不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最后落在瑜稚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