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不遑多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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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水滚滚，船身荡荡，这是行船的第三日，又一个新的早晨。
瑜稚从寝室内弯腰出来，天色将明未明，江水的东面旭日缓缓的裸～露出半张脸，红色的光芒渲染了江面，波光粼粼。江上的风浪极大，她的素群犹如帆布被鼓吹起，像一只展翅的大雁。
站在京口她看不见健康，而此刻透过氤氲的水雾，在晦暗的晨光之中却能依稀描摹出对岸的繁华景致。
瑜稚一下又一下的描摹着白玉，感受指腹之下龙飞凤舞的王字。
王氏，你可知我要回来了！
“女郎，晨起风大莫要迎风吹头。”女奴上前披衣在她身上，瑜稚感觉到身上的温暖，回头朝她一笑。
那笑容有一半是沉浸在她身后的波光粼粼的背景之中，两边脸颊连同后面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都被红色朝阳的晨光晕染，嫣红透白的煞是好看。
庾奉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眼底有一瞬间的迷离，他想伸出手抓住那似要迎风飘走的佳人，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可还未抓住那抹白皙，只见眼前宽大的袖子往后一缩，庾奉抬起头，见到了一张薄怒的娇脸。
庾奉哑然，从脸红道脖子处，连忙道：“庾，庾奉放肆了……”顿了顿：“女郎，莫，莫要气恼。”他看见她说话从未说利索过，瑜稚眯眼静静看他。
庾奉唯恐她认为自己是登徒子：“女，女郎，上次救一孤女，庾奉听闻手拉伤了……”他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脸红的已如醉酒，整张脸红彤彤一片：“我特命人备了药膏，不知女郎伤可好了？”
瑜稚摸了摸手臂，拉伤处早已好了许多。
“谢郎君关怀，已好了。”
庾奉大喜，还欲要上前一步，身后忽然传来庾悦怒气冲冲的喊声：“阿兄，早食已备好！”话音刚落，她人也到了跟前，故意站在两人中间，极其傲慢的昂着头傲视。
庾奉大骇：“阿悦何时到的？”
庾悦没好气的说：“阿兄以为呢？”护食似的瞪向瑜稚，瑜稚回望她，朝她一笑。
庾奉叹了一口气，每次欲要与女郎亲近总会有人冒出，他心下很是惋惜，便道：“既是早食已备好，那女郎与阿悦一起同去吧。”
庾悦说：“阿兄先行，阿妹与阿稚妹妹有话要言。”
庾奉一怔，看向瑜稚，见她目光瞥向别处，不看自己，心下又生出一股惆怅，便点头道：“阿妹不可多言，唯恐早食冷了，不好下肚。”
“然。”
待庾奉走远了，庾悦一瞬间收起脸上的温和凶神恶煞的强拉起瑜稚的手拽到一旁，对仆人呵道：“不许你们靠近。”
那些是王氏的奴仆，众人面面相觑，却唯恐庾娘子怒气宣泄在女郎身上，如何敢走？只依言肃手站立一旁，唯有瑜稚先前救下的阿岚还依依不舍的跟着两人到了床沿边。
庾悦怒道：“大胆！快快退下！”
阿岚低着头，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脚尖。庾悦怒极，欲要人掌嘴，但身边人都已被她喝退，她的身份又何必对一低等奴仆动手？
庾悦恨恨瞪向瑜稚：“你快叫她退下。”命令的语气，瑜稚蹙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的被她隐藏在眼帘之下。
瑜稚看见她就头疼：“若是无事，我便走了。”
四周，人都被庾悦屏蔽走，此刻这十步内只剩她们三人。
“慢着！”庾悦拦住她，扬起手：“不许你狐媚兄长！”
瑜稚皱下眉反问：“你何曾看到？就见他与我说话，就成狐媚了？”天色将明了，很快就有人会出来，她不欲与庾悦纠缠。
她要离开，庾悦快步追上去，拽住她的手臂，扬起巴掌。
瑜稚比她更快，转过身，抬手卡住她的手。
潮鸣电掣之间，她的眼睛犀利无比，犹如一条毒蛇锁住眼前的猎物，这是与生俱来的防备。
庾悦被她气势所震，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放开我！”
瑜稚冷笑，任由着她扭动着手腕：“从府君的酒宴之上，你就对我咄咄相逼，我一再的退让避开，你与你的从兄却设计陷害我落水！今日不过见我与你家兄说了几句话，便诬陷我魅惑他，你又何来的胆子，如此放肆！”最后四个字说的掷地有声，震人心肺。
瑜稚眼神微眯着，凌冽的令人心惊。
庾悦心下生出几分惧怕，却又气恼不已：“我便是看不惯你了如何？”
大风吹起两人的发鬓，就像两朵纠缠在一起的蝴蝶。瑜稚面容艳丽，庾悦稍逊也是美人一个。
“如何？”瑜稚危险一眯，逼近她，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我若是想魅惑他，轻而易举。”
庾悦瞳孔放大。
瑜稚冷哼：“我步步退让你却步步紧逼，既是如此我便如了你所愿，你看又如何？”
她的威胁明目张胆。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她不惶多让。
“我会跟阿兄说！”庾悦这才有了害怕，气急败坏：“他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瑜稚笑着看她，嘴角笑意格外刺眼：“那你去说好了。”她甩开她的手，指着四周的人：“远处你我的仆人可都看着是你先动的手。这四周除了你我还有何人听到？”
庾悦目光扫去，仆人惊恐看她，纷纷低头。
庾悦咬牙，作茧自缚：“你等着！”跺脚气急。
“慢着。”瑜稚出声阻止。
庾悦头也不回，怒气冲冲，瑜稚道：“你家阿兄……”
庾悦果真停下脚步，愤愤不平转头瞪去：“你还想做什么！”
瑜稚走上前去，细看着她，最后替她撩开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温柔道：“我无意于你争什么，可若是你再来纠缠我，我一不悦，许会做出一些令阿悦不悦的事吧，阿悦你说呢？”
庾悦颤抖着推开她的手，给气的。
瑜稚一动不动，故我的替她整理，最后缓缓的抬起头，过人的容姿，含着笑，眼神直勾勾的盯她，那才叫做魅惑之色，却是令人胆战心惊。
庾悦大喊：“来，来人——”
远处奴仆跑过来，见庾悦惨白着脸，大惊，忙问：“女郎可是有疾？”
庾悦刚要开口，瑜稚带笑的眼神一扫而过。
庾悦死命的咬着牙：“无事！”
瑜稚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笑意才渐渐收回。
身后有人悄悄靠近她，瑜稚回过头懒散的看了一眼：“你看见了吧。”
阿岚低着头。
“到了健康我给你一些钱，你看看可要投靠谁去？”她有些疲惫：“你还小，无需跟我入府。”她这是要放她一条生路呢。
阿岚摇着头。
瑜稚望着她，摸了摸她的头：“你阿母为了你付出生命呢。”自从救了她后，就没见她说过一句话，疾医说是受惊过度导致的失语症。
阿岚抬起她的手掌心，缓缓的在她手心处写了几个字。
她要跟着瑜稚。
瑜稚惊喜：“你会写字？”
阿岚点点头，在手心处告诉她，她从前与阿母是世族家的舞姬，主人尚文雅，家中舞姬要学乐要学舞，还得会诗歌供人玩乐。
瑜稚沉默了会儿，问：“你几岁了？”
十三。
她写着。
好小，可是她看过去不过才十岁的模样，想来在京口的日子她过的并不好。
瑜稚在她掌心写了自己的名字，阿岚静静的看着，一双眼睛透着渴望。
好听
她写到。
瑜稚低头朝着她一笑：“这是我阿母为我取的。”
阿岚不解：夫人呢？
瑜稚眺望滚滚远去的江水。
“死了。”
……
“阿岚，今天我要教你怎么帮我将早食拿到我房间去。”瑜稚转调忽然对她说，阿岚很用力的点头。
等着她们走远了，一个青灰色的身影才缓缓的从甲板放置的资财后出来。
他拧着平淡无奇的眉，眉目下一双亮晶晶的双眼分外的好看，地上有她刚和庾悦争执掉落的手帕，那个新晋的婢女看来还是不够懂得如何侍候。
“郎君？”
他不适行船，夜晚睡意全无，便来床沿通气却不曾想见到。
谢浑朝奴仆一笑，那笑却震的对方晃眼。
“此女若为庾氏妇，阿客估计得怒急了。”只是如此的妇人，不知今后谁加能消受的起。
谢浑低头一笑，将帕子纳入宽袖的袍衫之中，对奴仆道：“小奴，回去再将绣帕烧毁，不可归还。”
“嗯？”阿福不解。
谢浑叹了一口气，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他归还帕子岂不是告知了那女郎他刚才听了壁角？那女子貌美又看似心狠手辣。
小奴实乃不智啊。
阿福恍然大悟：“郎君，奴明了。”
“嗯。”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不遑多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