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昏君朕怕谁》初石

58、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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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树的晕船症隔天就好了一点，潮声教了它一些心理暗示的方法，靠自我催眠克服生理上的不适，这孩子的适应和学习能力都很快，一下子就掌握了。

　　反倒是对她自己不起作用，在海上过了七八天，她还不敢一个人靠近栏杆，从上往下直视大海会让她产生恐高的错觉，虽然她在陆地上没恐过高，蹦极和过山车都玩过，每天都把自己闷在房里。

　　大船每经过一段距离，会沿途停靠城市或岛屿做一些补给。

　　主要是补充新鲜的时令蔬果，其实船上的食物和淡水储备非常充足，但考虑御驾在，饮食上要细致一点，便每隔十日停靠补给。

　　第一次停船的时候，潮声舒了一大口气，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非常安心。

　　潮汐没有下船，前一日和尉迟明夜在甲板上散步吹了海风不舒服，尉迟明夜留下来陪她。

　　潮声头一次没去看妹妹，远离小汐，大约是她目前最需要学习的事，这段日子她反思了很多，对于潮汐，她是应该放手了，国师说得没错，她一直自以为是地自认为是，妹妹也许根本不需要她。

　　这大概也是她们姐妹关系变得如此尴尬的原因之一吧，糟糕的亲人式的自以为是

　　陌生的小城，陌生的淳朴方言，并不让人不适，反而十分亲切，潮声有种错觉，仿佛自己能听懂人们在说什么，虽然她才刚一下船就被坑了十几个铜板，但不妨碍她喜欢这种感觉……

　　沈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红着脸悄悄盯着她的背影，他是告假出来的，想陪一陪潮声，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更不安全的是他自己——潮声身后一直跟着两名严肃冷酷的暗卫。

　　潮声默默在街市逛了一圈，从开始的愉悦到后面的乏善可陈，镇子实在太小了，连个工艺品店也没有，家家户户都是打鱼卖鱼的，想买个纪念品都买不到。

　　沈树看出她的失望，便提出不如去沙滩上走走，拣点石头贝壳做纪念，运气好说不定能捡到珍珠换钱。

　　二人原路又回到了海边，有意离大船远一点。

　　沈树和潮声并肩走在海滩上，鞋子陷进柔软的沙子里，留下两串清晰的脚印。

　　沈树鼓起勇气看她，越看越脸红，蚊子哼似得问：“潮声，你和皇上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听到士兵们在议论你？”

　　潮声不想说这些事，一来为了沈树的安全着想，他一个局外人不要知道太多事为好。二来她也不愿意谈，而于是她假装没听见。

　　沈树懊恼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觉得自己太没用。他敲了敲自己的后脑勺，快步跟上潮声，

　　没走过久，沈树突然“啊”一声，从地上捡起一个小东西，如发现新大陆般地叫起来：“海螺！潮声，这就是你说的海螺吧？”

　　潮声接过来打量了一下：“是的吧……不知道……”她不确定地说。

　　那生物的形状很奇怪，以潮声为数不多的海洋生物知识，只能看出是贝类，但着实看不出具体品种。

　　但这也激发了她的一点兴趣，她和沈树两个乡巴佬蹲在沙滩上玩了好一会儿。

　　沈树因为兴奋，捡了满满一大袋子海螺贝壳，用衣摆兜着，说要带回去送给小虎当玩具，还自以为大方地选出其中最大最漂亮的一只送给潮声。

　　“给你！”他说，兴致勃勃地搔搔头：“虽然是一起捡的，个头也没上次我见的那枚大，也没那么漂亮，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知怎么，潮声忽然想起了那句“海螺代表思念”的话，她下意识地不想接，朝着大船方向望了一眼，。

　　沈树不由分水塞进她手里，然后他又发现了新大陆，看到旁边一艘满载而归的渔船上的渔民们正在清理渔网，一名大叔正在手把手地教小孩子如何抛洒渔网的技巧。

　　沈树像模像样地蹲在一旁学习，连捡来的贝壳也不顾了，统统堆在地上，嘱咐潮声看管。

　　那名大叔见他有意，便让他试试，二人上了渔船，将船摇到远一点的地方，手把手地教他捕鱼的技巧，沈树不耻下问，认真学习，半天下来，竟真的捕到了几条海鱼，撒网撒得有木有样，俨然一个渔民的架势。

　　“不错，”潮声夸奖他：“将来你不当兵了，还可以去做一个渔夫呢，养活你姐和小虎。”她半开玩笑地说。

　　沈树很不好意思，他将捕来的鱼送给渔民，再三感谢对方后就和潮声离开了。

　　大船只停靠半日，补给完了就要尽快开船，一面影响日程，所以他们要尽快回到船上，否则就犯下大错。

　　“沈树，”上甲板前，潮声突然犹豫地问：“你会游泳吗？”

　　沈树敏锐地察觉了什么，连忙说：“会的！刚才那名大叔教我了，怎么你想学游泳吗？”

　　潮声点点头：“我必须学会游泳。”

　　沈树眼一弯笑了：“好的，下一个停靠日，我教你！”

　　潮声松了口气：“谢谢。”

　　“一言为定！”沈树用力地挥挥手，走向自己的船舱，笑容非常灿烂。

　　潮声一直记得那个笑，那是少年沈树褪去腼腆后最自信最阳光时的笑。

　　半个时辰后，当沈树被打得不像个人，满身是血倒吊着脚朝上挂在船头的时候，潮声第一眼几乎没看出那是谁。

　　甲板上人声沸腾，士兵们站立两道，簇拥着尉迟明夜，他眼神更冷漠高高地看着倒吊在船头的人，冷漠地说：“再打，继续打。”

　　两个士兵一鞭一鞭地轮换抽着，沈树的血滴滴答答，从头顶滴到了甲板上，滴到了下面的海面上，引来了几条鲨鱼，围着宝船流连不去。

　　沈树不时痛苦地呻吟，行刑官一边抽打着，一边诉说着他的罪状：“勾引陛下近侍，该杀。违抗圣旨，该杀。两罪并罚，加上拒不认罪，更该杀，处满门抄斩。”

　　沈树的肿胀布满血污的脸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终于崩溃。

　　尉迟明夜毫不动容，鞭子继续抽打在他身上，血流的越发急促，那些鲨鱼闻到了血腥味的源头，纷纷绕着船头转，似乎是等着食物掉下来。

　　潮声推开人群，急切地奔过去：“停下！发生了什么事，他犯了什么罪？”她大声质问。

　　尉迟明夜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朝着行刑官竖了竖手指，对方立即要去割绳子。

　　潮声拦在身前，瞪着行刑官：“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犯了什么大罪？”

　　行刑官当然知道厉害，不敢轻易动她，他看先陛下求救，得到对方首肯，小声对潮声解释了几句缘由。

　　潮声听完面色苍白，不敢相信地看向尉迟明夜：“就因为他要教我游泳，所以你就要杀他全家，人命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潮声姑娘！”李盛赶紧劝她：“别再激怒了……”

　　潮声推开他，继续对着尉迟明夜：“你要发泄冲我！是我要他教我的，犯了圣谕的是我不是他……”

　　“你怎么还不懂，皇上在气头上！”李盛严厉地道，试探拉过她。

　　潮声推开李盛，用手挡在栏杆前，不许任何人靠近绳子，“你要杀他，不如先杀我！”

　　她的态度太强硬了。

　　尉迟明夜一直没说话，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这一刻他整个人似乎是死的，与周围的活人格格不入，不像是人，也不像是神。

　　过了许久，他的唇角终于动了，却是对着即将陷入昏迷的沈树说：“你的所有家人七日前就提前处死了，你也下去陪他们吧。”

　　这句话成功地把昏迷过去的沈树唤醒了过来，眼泪从他青筋暴涨充血的脑袋上滑下来，他哭成了一个血人加泪人。

　　尉迟明夜轻蔑地走过去，亲手将绳索调过来，将他悬在甲板上空，对着他的耳朵轻轻耳语道：“不甘心么？我捏死你比捏死蚂蚁容易，蚂蚁还需要弄脏手，捏你不用朕的手。”

　　“来人，把绳子割断，”他冷酷地说，眼睛看着潮声：“把他丢下去喂鲨鱼。”

　　话音落，绳子已断，少年的身体笔直地坠入海面，激起一大串水花。

　　潮声简直惊呆了，不敢相信他真的这么做，她愣了一下，一巴掌扇过去，打偏了尉迟明夜的脸，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去救人。

　　海水比想象中更加冰冷，沈树已经晕了，鲨鱼群在兴奋地追随者，转着圈游动，潮声在落水的一刻就飞快的抽出腰间佩刀，砍在了一条鲨鱼的背上，她飞快地抓住沈树的一只胳膊，拖着他躲避。

　　心里并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兴奋，她在赌，赌尉迟明夜一定会救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自信，但就是莫名相信，这种相信，另她突然不再惧怕海，即便此刻她手中拖着一个血淋淋的鲨鱼大诱饵，随时会葬身鱼嘴里。

　　尉迟明夜真的下来了，他没有让潮声等太久，却不是以人的形态。

　　潮声只看见一道银光闪过，龙吟海啸的声音震耳欲聋，那银光穿透海水，照亮了整个海下世界，巨大的鳞甲犹如一片片反光镜，反射着潮声眼里的自己，狭长的龙须犹如长鞭，随着海水游荡。

　　潮声清晰地听到了它的喘息声，原来它长这样，它的叫声是这样的，它焦躁不安时是这样的，它的情绪太浮躁了，五爪飞速地掠抓过，转瞬间，那些凶恶的鲨鱼就四分五裂，尸体随海水不知被卷到了哪里。

　　它的尾巴快速一卷，将潮声甩到它背上，亲眼目睹它发狂，潮声忽然很想要流泪，然后她意识自己在水里，根本也流不出来。她好像忽然拥有了在水下呼吸的能力，紧紧地抱着那具冰冷发光的身体。

　　巨龙驮着它往上游去，一阵巨大的声响从上方传来，水面上隐隐有惊慌的人声喊道：“不好了，船被撞沉了，快逃命啊！”

　　加了一周班要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