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昏君朕怕谁》初石

59、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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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鸟飞驰着掠过海面，海浪舔过船身，茫茫大海之上，一艘巨轮漫无声息地行驶着。

　　甲板上黑压压的站着一排排人，全部都站得笔直，仿佛木桩，没有发出一点人声。

　　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盯着着躺在甲板上的一名女子的身上。

　　潮声是好几个时辰后才睁开眼的。

　　整个大船安静地诡异，她从地上坐起来，没有看到沈树，也没有看到尉迟明夜，所有人都在看她，而她的身上并没有水。

　　“皇上呢？”不知怎么地，她本来想问沈树呢，出口却是这一句。

　　李盛上前一步，面色悲伤且复杂。

　　潮声一个惊醒，从甲板上爬起来，一把抓~住李盛：“我问你，他人呢？”

　　李盛指了船下。

　　大脑一瞬间安静，潮声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死了……不，他不会死，他是淹不死的！那么李盛是什么意思？之前听到有人在喊船沉了，可是船现在好好的……

　　她被这些一瞬间冒出来的一个个问题缠绞得快发疯。

　　李盛递出一只精致的白玉匣子：“皇上留下话了，说你想走就走吧，大船的路线不会改，你想上哪就上哪，这船留给你了，就当送你回去的行驶工具。”

　　潮声一愣，心口一松，而后又是万般滋味。

　　原来她心里打什么主意他全都知道。

　　知道她只是想借他的顺风船回去，知道她想学游泳跟回家有关。

　　“他人在哪里，我想见他。”潮声低声说。

　　李盛面无表情。

　　潮声抬起头，重复了一次：“我要见他。”

　　李盛：“你想见他？可是他几个时辰前就走了，乘小舟直接下的海，怕是直接回宫，这艘船就当是送你的最后的礼物罢，潮声姑娘，难道你还巴望着我们陛下亲自送你？你的心也未免太狠！”

　　这话过于严厉了，潮声心头滋味难辨。

　　李盛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盛着的一只海螺：“陛下独自出去寻了半日，找来最漂亮的一只，特意瞒着你，给你惊喜。可你根本就不屑他的任何东西，只会一味讨厌激怒他，连一时顺从都不肯！”

　　潮声看着那海螺个头虽然没有墓道里那只大，但花纹真的很像了，是同一个品种，她偷偷查过书，知道这种海螺生活在暗不见天日的深海底，沙滩上绝对寻不见，他一定是等她和沈树下船去逛后就偷偷下了海，去给她寻礼物。

　　潮声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一种感觉很强烈，她想见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想过。

　　李盛继续传话：“汐妃也带走，就当从来没来过吧。”

　　她连小汐也不要了……潮声心头无比的震撼，人是在失望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产生这样什么也不要的反应。

　　是太无能为力了。

　　周围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是在等着她这个新主人下令，宝船该开向哪里，向哪个方向行驶。

　　开向哪里？潮声自己也不知道，她甚至没有空去思考小汐。

　　她就这么捧着那颗难能可贵美丽的海螺，孤零零站在巨大的甲板上，海风吹乱她的长发，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吹走，却吹不走她心里的沉重。

　　她从日出坐到日落，日落坐到日出。

　　尉迟明夜没出现，连一向乐于嘲讽她的国师也没再出现，三楼船舱里拄着她最宝贵的妹妹，可是她却没有想去见她的念头。

　　大船漫无目的的行驶着，新主人没发话，负责掌舵者不知该开向哪里，只能这么漫无目的地飘着，最终飘到了一座岛屿，不得不停下来。

　　潮声觉得自己很孤单，她茫然地捧着那颗海螺，仿佛要变成一座活化石。

　　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着光，微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这块东西的与众不同。

　　潮声低下头，发现自己左腕上系着一块闪闪发光的鳞甲，思维倒带，退回到跳海的那一幕，她忽然间明白过这什么。

　　她起身，拿着那枚海螺走下甲板，将身体淹没在水中，可是奇异地，身体心理都不再受压迫，水仿佛不再是无孔不入的，碰见她就自动分开。

　　他拔下了自己的麟片，以满足她不再怕水的愿望。

　　潮声忽然毫无征兆地哭了，手指抚着那枚鳞甲，想象着主人拔下它戴在她腕间时是何种疼痛的心情。

　　尉迟明夜出现在她背后，看着她哭了好一会儿，掩唇咳了一声。

　　潮声一愣，回过头去，擦干净眼泪，强作镇定地看着他。

　　先前那般渴望见，可是见到了却不知道说什么，说“谢谢”，会直接把他气跑吧？

　　潮声拿出那个海螺，用一种浓重鼻音说：“我会把海螺还给他，你不要杀人，我本来也没想收……下一个停靠点就放他走，我再不见他，我救他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我说这些只是想说，我从没喜欢过他。”

　　尉迟明夜烦躁地道：“你以为我返回来是为了听这些？”

　　潮声茫然地看着他，开始不知所措。

　　尉迟明夜问：“那我呢？你有没有喜欢我？”

　　潮声习惯性地要瞥开眼。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瞬间惹怒了对面的男人，尉迟明夜上前将她往肩上一扛，扛进船舱里，他撕开她的上衣，粗暴地压住她反抗的手脚。

　　潮声误以为他要做什么，拼命抵抗。

　　尉迟明夜不容抗拒地将她压制在厚羊毛地毯上，这时候才开始发泄积压的怒火：“说，你不要命也要救的恩人，他有多重要，比潮汐海重要吗？比我重要吗？比你藏进包裹里的那瓶沙还要重要吗？”

　　潮声一愣，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是潮汐的声音：“皇上，臣妾有急事要见您。”

　　尉迟明夜和潮声都没有说话，潮汐在门外敲了一阵，气息地声音弱下去。

　　可是尉迟明夜和潮汐都知道，她其实没走。

　　尉迟明夜等门外安静后，就继续撕潮声的衣服，潮声剧烈抵抗，最终他发怒了。“别动，别逼我当着潮汐的面办了你。”他咬着潮声的耳~垂，满脸青筋地说。

　　潮声马上不敢动了，尉迟明夜撕开她的肩袖，看着她的左肩膀处，眼神非常的失望，怔怔地望着那白~皙光嫩的肩头好一会儿，放开了她，坐在一边的地毯上。潮声从没见过有人那么失望，可失望的同时，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门外敲门声锲而不舍地，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之气，潮汐的声音虚弱地说道：“皇上，臣妾有重要之事向您禀告，是关于栾迹。”

　　尉迟明夜皱了皱眉，帮潮声拉上破碎的袖子，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含~着最后的警告：“朕允许你打脸，也相信你不喜欢他，但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潮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尉迟明夜一把拉开了船舱的门，潮汐的身体软软地迎面倒下，跌进尉迟明夜的怀里。

　　她的面容苍白虚弱，唇部都褪为了白色，肩膀上插着一把匕首，似乎伤得很深，血流得满身都是。

　　尉迟明夜吓了一跳，想要拔下匕首为她止血，潮汐虚弱地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

　　“皇上，”她断断续续地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伤口，将已经被血打湿的衣领拉得更低，露出~血肉之中逐渐浮现的如火的特殊痕迹：“你一直不相信，我会来找你……上天也会垂怜，让我刚好托生成适合你的人，那么我就用生命来证明……可是啊，如果……阿潮死了，你可否会难过？”

　　尉迟明夜的眼神落在那枚夹杂在红色血肉之上的印迹上，他缓缓地拔~出凶器，小心翼翼地让潮汐靠在自己的肩头，她是那么隐忍，连痛也不会叫出声，只仅仅抓紧了他的袖子，这一刻，她的身影突然和前世重合了，尉迟明夜仿佛看到

　　他的眼神中浮现一种温柔，伸出手想要为潮汐点止血穴，手指还没触到伤口，那个伤口竟然奇迹般地快速还原了，潮汐努力笑了笑，整个人终于失血晕倒。

　　尉迟明夜亲眼看见那个伤口愈合，连带着连肩膀上的痕迹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了，祭祀的先祖通过了潮声的命估，没有拒绝她，继而又承认了潮汐，两个受认可的栾女……是不是说明，规则开始被打破了，不再是亘古不变，老黄历已经成为老黄历，齿轮可以倒转！

　　尉迟明夜的血液莫名地开始兴奋，周身沸腾，他按下这种兴奋，抱起昏迷的潮汐，快步走出门外，对李盛道：“叫太医来，快来看看汐妃！”

　　“回禀皇上，”片刻钟后，随行的张太医认真地把完脉后，很认真地问尉迟明夜和潮声：“汐妃娘娘可有心疾？”

　　“不知，”尉迟明夜惭愧地道：“汐妃身子一向不是很好倒是真的。”

　　潮声听太医这么问，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沉下去。

　　“事从紧急，恕臣直言，”老太医一撩衣摆跪在地上，沉重地道：“汐妃娘娘应从小患有心疾，不可劳心劳累，这次因为出海，感染了风寒本就体弱，突然又失血过多引发了心疾，心疾加重恐怕是时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