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吃下了脑残片》江水朔

5、debug军团

　　听到夏恒的话，密尔明显十分生气，他冲动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就因为你比我早出生几年，你就能管我？你以为所有人都会按照你的意愿？你凭什么啊你！”

　　“凭你会给我们惹上麻烦。”

　　“我才懒得管你们！”少年愤然道，吵完架竟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别跟我哥混，他不是什么好人。”

　　说着就强行将我拖出了咖啡厅，夏恒没有阻止他，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发现夏恒正满脸疲惫地看着我们，眉眼中有抹不去的悲哀。

　　我和密尔走到公园里，一旁的卖棉花糖的老大爷正笑眯眯地望着我们，密尔买了一个棉花糖给我：“诺，吃吧。”

　　我默默接过，虽然觉得十分幼稚，但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玻璃少男心。

　　我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咬了一口棉花糖：“咦……”

　　“怎么？”密尔忽然十分紧张地看着我，“不好吃吗？咯着牙了？那该死的的老大爷欺骗老子感情！”说着他愤怒地走向那老头，架势活像要对其饱以老拳。

　　“哎等等！好吃好吃，真的太好吃了！”我连忙拉住他的衣角。

　　但棉花糖的味道确实很奇怪，甜得腻人，黏糊糊的，我十分不喜欢。但是记忆中我却是非常喜欢吃棉花糖的，小时候经常吵着让妈妈买。

　　“你喜欢就好。”密尔对我眨了眨眼睛，手牵起我还扯着他衣服的手。

　　他的手心有汗，湿哒哒的发粘，我想将手抽开，没想到密尔却十分不高兴的样子：“死女人，你以为我想拉着你？还不是怕你走丢了勉强让你牵一下！”

　　我感觉自己脸都笑得要抽筋了：“那还是不麻烦你拉着我了，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我们才单独出来一会儿！”密尔脸色涨红，又羞又恼的抓狂模样，他更握紧了我的手，不让我挣脱开来，“你当今天的约会是玩玩的吗？”

　　“约会？”我大惊失色，“什么约会？”

　　“我们的约会啊！”少年恶狠狠地瞪着我，仿佛我再不承认就扑过来掐死我一般，“你说你想约会的！”

　　“我没有啊，明明是你一个劲儿把我拽到公园里来的！”我反驳道，和未成年约会，我特么的疯了吗？

　　“我不管！”密尔一个恼羞成怒，用力把我扯进他的怀中，一只胳膊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用力捏住我的双颊，紧接着整张脸都凑了过来。

　　我连忙挣扎着要脱离，他却不管不顾直接吻了上来，对着我的嘴唇一阵啃咬，就像是一只大脑抽筋的宠物狗兴奋过度了似的，我的嘴唇又痛又麻，推开他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而密尔却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满脸都是“这下你满意了吧”的表情。

　　我用力擦了擦嘴唇，转身就走。

　　“哎，你走什么，别害羞啊。”密尔又来扯我胳膊。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你脑子有坑啊，一个劲儿胡言乱语什么！”

　　“你怎么这么喜欢闹别扭！”密尔又缠了上来。

　　我再踹开他。

　　“小情侣吵架归吵架，别伤了和气啊。”卖棉花糖的老头在一边煽风点火。

　　“啊，是V.O.T的密尔！”旁边一群初中女生忽然指着密尔尖叫起来。

　　“糟糕，是粉丝，”密尔脸色煞白，“被她们发现了！”

　　他拉着我赶紧跑，后面的初中女生紧跟在我们身后狂追不舍，一边“密尔密尔”地尖叫，真令人好奇这群女疯子的肺活量，略不科学。

　　我们都已疯狂地跑了一条街，那群怪物般的初中女生还跟在我们后面狂奔，我渐渐喘不气起来，步子也迈不动了，终于在过了转角的时候猛然看到了夏恒早晨去的花店。

　　我带着夏恒冲进了花店，蹲下躲在堆叠的花盆后面。

　　那群战斗力爆表的初中生在店门前徘徊了一会儿，发现跟丢人之后终于逐渐退散，我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指着密尔控诉：“你以后……离我远点……”

　　“洛紫紫，你做梦。”密尔说，“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花店老板走了出来，正是早晨我见到的那个女孩。

　　她穿着碎花连衣裙，黑色柔亮的长发被挽在脑后，正歪着脑袋望着我们。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我连忙开门见山道：“我是洛紫紫，这位是密尔，V.O.T成员，也是夏恒的弟弟，我们刚被他的粉丝一路追过来，迫不得已借你的店面躲一躲，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夏恒也是我的朋友了。”女孩笑了笑，对我正式自我介绍道，“我叫宋媛。”她朝我伸出手：“洛紫紫，我早就听夏恒说过你了。”

　　我也朝她伸出手，握了握。

　　不过她不会以为我是她的情敌吧？宋媛看我的眼神确实算不上特别友好，只是礼貌性的大家随便说说话就可以了嘛之类的。

　　为了恭维她，我开始赞美这个花店：“姐姐你家的花真漂亮。”我指着面前的紫色郁金香说，那郁金香颜色亮丽，相比其他店，她家的花色确实鲜艳得有些不真实。

　　我凑近了郁金香，闻了闻，一点味道都没有。

　　我知道郁金香气味很淡，也许是我没闻出来，于是转向了另一边的百合，准备好好夸赞一下宋媛家花的香气，谁知即使我闻了半天，也丝毫闻不出百合的味道。

　　“怎么了？”宋媛看到我皱着眉头的样子，疑惑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连连摆手道，再扭头闻那风信子和薰衣草，依旧什么味道也没有。

　　我有点急了，不会是传说中的嗅觉失灵吧？这也太坑了。

　　我张了张鼻孔，活动了一下鼻子，对着薰衣草猛地一个深呼吸，差点鼻涕都喷了出来——

　　依旧没有任何味道。

　　甚至，整个花店都没有味道。

　　“洛紫紫，你到底怎么了？”宋媛凑近了我问道。

　　“姐姐，你家的花……是真的吗？”我下意识已经将话说出口，待反应过来，恨不得立即扇自己几掴子。

　　好在宋媛没有生气，她反而笑了笑：“这要看你如何定义真假了。”

　　不愧是夏恒喜欢的女人，说话已经进入了玄学的境界。

　　我又问：“你和夏恒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宋媛重复了一下我的话，脸上忽然弥漫着一种迷之笑容，“不，我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

　　“哎？为什么？”

　　“因为有些事，或许你永远都无法理解。”宋媛摸了摸我的头，“你今天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什么？”

　　宋媛的目光看向了窗外，那里停了五辆黑色的SUV，从车上走下来了十几个脸被黑色头套遮住的男子，他们身穿着统一制服，全都是黑色的，胸前有着“DEBUG”的字样。

　　这些男人全部都带着突击步枪！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连忙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疼痛一下子让我清醒了许多——不是做梦，我扭头看着宋媛：“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宋媛脸上却扬起了淡定的笑容：“一群小喽啰而已。”

　　说话间站成一排的男人开始对着店里一齐开枪，随着噼里啪啦的轰响声，面前的玻璃全都碎了，鱼缸碎了，水和鱼都倒在了地面，鱼还在拼命扑腾着。架子上的花盆全都碎了。

　　我尖叫着蹲下身来，宋媛拽着我的手，对我打手势，我们一起钻到了柜台后面。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着外头撕心裂肺的声响，捂着耳朵，大声质问她。

　　“你以后会明白的。”宋媛却从柜台下面掏出了一把步枪，架在柜台上，对着外面射击。

　　我将身子蜷缩到最小，完全不敢看上面的战况，只能不停听到惨叫声和玻璃陶瓷破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简直要将人逼疯。

　　“不行，他们进来了，后面有楼梯，我们撤吧。”宋媛忽然道，她收起步枪，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跟她走。

　　我哭丧着脸看着她：“不行，我腿软……”

　　谁知宋媛根本没注意到我的情况。

　　她像只灵巧的猴子，三两下便蹿了出去，在一片硝烟中不见了踪影。

　　“宋媛……宋媛！”我低声叫她的名字，没人回答，我知道自己再不爬出去就真的没活路了，于是我强忍着颤抖，伸出头，瞄了一眼外头的情况。

　　几双黑靴子出现在视野可及的店里，离我并不远，我小心翼翼伏在废墟上，胳膊已经被玻璃渣划破了，在流血，可我因为神经高度紧张而根本无法感觉到疼痛。

　　我加快速度，朝着楼梯口挪动。

　　但是没两分钟，一个黑衣人已经发现了楼梯口，大步朝这里走来，我无法躲闪，只能闭着眼睛装死，心里头却在尖叫，嘴里因为恐惧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我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

　　于是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紧接着我看到了自己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那群黑衣人正一个接一个跨过我，走上了楼梯。说是跨过也并不很准确，他们并没有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而没落脚踩在我身上，准确来说，他们的脚穿过了我的身体——我就像是不存在的空气一般，被他们从生理上和心理上无视了。

　　所有人都从我身上走过，却丝毫没能碰到我。

　　我感觉这一定是幻觉，我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外头的街道上，以为会看到警察和偷偷观察暴乱情况的市民。

　　但是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隔壁水果摊的电视还在播放今日热点，马路上也停着车辆，就是没有任何人，连人的气息都没有。

　　仿佛之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甚至是整个城市的人们，都在一瞬间蒸发。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回头往店里搜寻一圈，然后认识到了这个事实——连密尔也不见了，枪声早已消失，我站在空荡荡的城市里面，觉得自己只是身处于某种荒诞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