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吃下了脑残片》江水朔

4、卖花少女X叛逆少年

　　第二天一大早，夏恒就把我从床上揪了起来。

　　“我还要在睡一会儿……不行，太困了……我不要起来！”我死皮赖脸在床上打滚，昨晚失眠到三点，大脑早已变成了一团糊糊，“早起是少女美容的公敌！”

　　“不行，现在都九点了，赶紧起床。”夏恒不由分说，一只大掌轻而易举抓住我的两个手腕，想将我强行拖起来。

　　我大声嚷着并蹬腿反抗：“我不要！你出去！再不走我喊人了！”

　　“你喊啊，他们都被我支走了，你试试看，还有谁能帮你！”夏恒黑着脸，抓得我的手生疼，他另一只胳膊已经环到了我腰下面，眼瞅着就要把我举了起来。

　　“呃。”他忽然凝固住了，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明的咕哝。

　　我紧张地瞪着他，这家伙姿势和表情太古怪，不会是即将传说中的兽性大发吧？

　　然而他却红着脸，结结巴巴道：“胖，胖……草莓胖次……”

　　我这才惊觉自己的睡裙已经挪到了【哔——】的地步，而我钟爱的代表大众少女心的粉红草莓胖次也暴露在了他面前。下一秒，夏恒就扔开我，自己闪到了屋外：“自己穿好衣服，赶紧起床。”

　　这家伙绝对是害羞了啊，虽然不肯承认地别扭着，但配上那狂拽炫酷的模样，就是巨大的反差萌啊。

　　大脑自动回放了初中看的小说。

　　《霸道总裁爱上我》，《恶魔总裁的小情人》，《与总裁的十三日契约》……天啊，这是中了彩票一般的总裁现实版哇！

　　我捂着一颗悸动的少女心，换好衣服走出去，看着夏恒的眼光也发生了改变。

　　那故作古板的表情，禁欲冷酷的脸庞，还有不时偷瞄我一眼的目光……我敢打包票，他绝对在暗恋我！虽然之前态度冰冷，不过已经被我的热情和精灵古怪和拯救世界的伟大愿望打动了！

　　“吃。”夏恒放下报纸，把吐司鸡蛋和牛奶推到我面前。

　　我有些不好意思，他一定是碍于兄弟情面，不好过分表示自己的如火热情，所以只能用别扭的态度对我。

　　不过我懂，我都懂，可怜夏恒的苦恼，虽然我现在不喜欢他，但我也在郑重考虑是不是该给他一丢丢机会。

　　“你老是看我作什么？”就在我含着勺子对着他的脸花痴的时候，夏恒突然出声了，他好像有点忍无可忍。

　　但我知道他是在害羞，不愿承认自己内心的情愫。

　　“怎么，看几眼还要收费啊？”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故作大方道，“不然你也看我，作为补偿？”

　　夏恒默默移开了目光，站了起来：“吃完就出发吧，别磨蹭了。”

　　我跟着他上了车，他的车如同他的人，优雅，低调，尊贵，黑色的车身，线条优美而透着古典意味……虽然我很想极尽自己的感慨来描述这辆车，可惜篇幅有限，总之这就是一辆我等小市民只能在电影里看到的加长车，我坐在沙发上，左摸摸，又看看，把吧台上的酒到了一点。

　　酒味道不太符合我的审美，只喝了一口我便差点忍不住将它吐出来，强行咽下去后还是感觉喉咙间火辣辣的，像是在燃烧。

　　我抹了抹嘴，有些好奇地问：“对了，夏恒，你这车子会飞吗？”

　　“飞？”夏恒皱眉望着我，似乎不明白我说的话的意思。

　　我打了个嗝：“就是那个，我一直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坐上布鲁斯韦恩的蝙蝠战车……会飞的那种哟，你那么牛，又是七彩王国的王子，说不定你也会像，像现实中的布鲁斯韦恩那样……”

　　“别做梦了。”夏恒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我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笑了一下，“我早已舍弃那个所谓王子的身份，做个普通人挺好。”

　　我正想再找些话题瞎扯一番，没想到车子却停了。

　　“你先等等，我马上回来。”夏恒低声道，他说完下了车。我降下车窗，看到车子正停在花店门前，夏恒走进了花店。

　　他一定是在偷偷给我买花！！

　　我就知道这个不会表达感情的家伙一定是在暗恋我！！

　　正当我屏住呼吸暗自高兴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女孩正捧着一束花和夏恒说话，那个女孩高高瘦瘦，眉清目秀，长得不是特别漂亮，却有一种天然的简单的气质，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温暖，简直要把周围的人给笑化了。

　　而夏恒正在对那个女孩笑着说什么，我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灿烂，简直和之前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夏恒抬起手，拂过脸颊边的头发，帮她将头发别到耳后。

　　最后他买了一束花，回到车子里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她是你的女朋友？”

　　夏恒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认识她不久，每天上班的时候都会从她的花店经过，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做一个很可怕的梦。”

　　“什么梦？”我直觉他接下去的话会很可怕，然而却依旧急切地想知道他们的关系。

　　“我梦见，我和她很早前就认识了。”夏恒揉了揉眉心，努力用一种平静且不掺杂私人感情的声音说，“但是我和她却陷入了一个怪圈中，不停重新认识，重新爱上对方，然后一切重来，又不再记得对方。就像是……所有的事都已经发生过了。”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毛骨悚然，虽然他只是在客观陈述一个梦境，但我的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一胳膊。

　　“只是一个梦而已。”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夏恒自嘲一笑：“是啊，不过是梦。”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诡异而尴尬的沉默中。

　　最后车子在一家咖啡厅前停下，夏恒领着我走进去，整个咖啡厅都没有客人，夏恒告诉我这里被他包了下来。

　　那个叫密尔的中二少年还没到，夏恒把菜单给我，让我随便点饮料。我只要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忍不住开始规劝夏恒。

　　“那个，我觉得你跟那女孩没什么结果。”我挠着脸，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一句。

　　夏恒挑了挑眉，一言不发，似乎在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知道夏恒爱上了那个卖花女孩后，我就变得异常焦虑急躁，恨不得分分钟立即拆散他们：“你们不能在一起！”

　　我自觉说的略微有些过分，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们身份地位差那么多，这么看来……有些，有些不般配……”

　　“那你的意思是门当户对很重要？”

　　其实我真正想说门第差异算个屁，他们滚去领结婚证也不关我屁事，只是这些想法脱口而出却变成了：“当然很重要，我和你是契约者，我们才是最般配的！”

　　我以为他会拍案而起或是狠狠嘲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他没有，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思绪仿佛已经飘到了万里之外。半晌，就在我以为他会一直维持着凝固的动作直到风化的时候，他却轻声地问：“你真是这么想？”

　　“不不不不，我当然不是，”我连连摆手，“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契约是从哪里来的？”

　　我满头冷汗道：“这个……难道不是天生的命定之人？”

　　“唔，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不会放弃的！我是天生的歌神！！”

　　一声大吼在咖啡馆门口乍然响起，我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扭过头，却发现一个留着粉色莫西干头——穿着黑色破洞皮背心的少年站在门口。

　　少年对着夏恒怒目而视，他伸出右手，用力对着夏恒比了一个中指：“你们谁都别想让我放弃我的梦想！你们这群多管闲事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忽然一个猛蹿到了我面前，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我困在椅背和他胸膛之间。

　　少年仔细而露骨地打量着我，片刻，低声问：“你是我哥的女朋友？”

　　我僵硬地后仰，努力远离他放大在我面前的脸。

　　再怎么漂亮的脸，凑得极近看也是分外可怕的吧。

　　“不是。”我感觉自己冷汗更多了，“整件事很复杂，你可以理解我和你哥之间存在着迷之关系，个中缘由我也不大明白。”

　　“很好。”少年点了点头，看起来却没有太能理解我的意思，“那做我女朋友吧。”

　　“抱歉我没听清楚，你是说错了吧？舌头太大把神经给闪到了？口误？脑袋长期受阳光直射产生了未知变异？”我觉得他一定是有点不正常，一上来就告白什么的，一见钟情虽然带感，但是这么突然也实在让人吃不消。

　　至少也得给我五分钟把他的话深入理解一下。

　　这小鬼站直了身子，侧过脸清了清嗓子，强行把脸上的红晕压了下去：“你知道，我当然不喜欢你，可是看在你是我粉丝的面上，我可以勉强和你交往一段时间。”

　　暴露了，暴露了啊！这家伙的脸越来越红，说一句不违心的话难道会死吗？你已经把【我说的和我心里想的完全相反】这句话清晰地刻在你的大饼脸上面了啊喂！！

　　“这事……不然再从长计议吧。”我小心翼翼道。

　　脆弱的少男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哼，机会可只有一次。”少年忽然把一张票甩到了我面前，“明天晚上你可以去看我的演唱会，看你这么穷酸的样子，这张门票就送你了。”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过看中二少年们大哭大笑欢唱青春爱情梦想的嗜好！

　　我强忍着吐槽的欲望【一切都是为了脆弱而纯真的少男心】，颤抖着手接过门票，少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说到明天的演唱会，”夏恒忽然冷冷道，“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密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