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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点破 ...

  •   白霜城往南五百里有一处繁华小镇,曰无鸣镇,自诩繁荣昌盛,财大气粗,偏偏又挨着文人骚客的故乡,也不知是哪个才子妙笔生花提了个“无鸣”,反辞这不可一世的热闹。
      来福客栈的店小二是个土生土长的“无鸣”人,却是家徒四壁的穷鬼,在这地段讨生计,察言观色倒是练得如火纯青。
      他自二楼眺望得远处官道上尘土飞扬,几匹骏马,飞驰而来,不消片刻便入了镇。便一溜烟下楼候着了。来福客栈可是这小镇上头一家大客栈。他这样的小百姓不就靠赏钱过活么。
      马一停,店小二就迎了上去,也不嫌那马呼出的气难闻。倒是主人不乐意了。瞪了他一眼,店小二着实下了一跳。任谁被一虬髯大汉用牛玲般大小的眼珠瞪着,都得颤一颤。
      倒是惹得一人哈哈大笑,其余四人却默不作声,个个凶神恶煞。小二一瞧那笑得开怀的大汉剑眉星目好相貌。又见一人大热天从头罩着斗篷不免多瞧几眼。这炎炎夏日他穿着褂子都印湿了一大块。何人如此畏寒,却看不清样貌,也不敢瞅个仔细,这几人身上都带着兵刃。分明都是不好惹的江湖人士。
      只能陪着笑道:“小人手也没轻没重的,劳烦几位自个拴马了”。
      几位大爷上了楼,落了座,点了菜,店小二才敢功成身退。却已吓出一声冷汗,好在和蔼的那位爷个赏钱多。

      为首的,那个裹着斗篷的。便是往生楼的花魁轻暖。又或说是,黄金楼的楼主。他从黑色斗篷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端起茶盏沾了沾唇。
      戎旻与这些不苟言笑的杀手一路行来,不免烦闷。起初还有那虬髯大汉可以逗弄几句。然经轻暖一训斥,此人也不搭理他了。
      “不曾想,黄金楼楼主会吝啬赏钱”。
      轻暖搓了搓手,得了一点热度方道:“黄金楼的钱也要看他有没有命花。戎大侠若闲的慌,嗑瓜子罢了”。
      那虬髯大汉嘿嘿两声,见戎旻似笑非笑的模样,有些不自在。大吼道:“小二,怎的还不上菜?”。
      席间一模样瘦弱形似病痨鬼的男人道:“仇黑子,你急啥,路上干粮都让你吃了不是?”
      “就你这老病鬼多事?”被唤作仇黑子的虬髯大汉话音未落,一直肥耳便让染着红彤彤蔻丹的玉手给拧住了。
      “在外面放聪明点,别给楼里丢脸!”这便是令不少男人闻风丧胆的黄金楼杀手之仇娘。面容艳丽却从眼角至下颚多了道骇人的疤。
      “娘子,你手轻点,我这不是怕主子吃不上热乎的吗?”仇黑求饶道。
      病痨鬼仇鬼轻蔑地笑道:“就这些个窝囊废,包你收拾一顿,菜还冒着热气”说罢一掌将虬髯大汉给拍下楼。
      仇黑一连摔坏了两张桌椅才稳住身形,回头便破口大骂“老病鬼!爷等会收拾你!”
      楼下几桌商人待戎旻一行人进屋便,罢箸喝闷酒。
      哪能逃过这些老江湖的眼。
      众人见那虬髯大汉,跌下楼来。“噌噌......”拔刀招呼起来了。
      “锦衣卫?倘若是朝廷之事,在下怕是帮不上楼主什么了”戎旻蹙眉道,麻烦比他预料的还要复杂。
      轻暖笑声至斗篷下溢出“呵呵......怕是这武林间只有戎大侠由此能耐了”。
      “此话怎讲?”戎旻有些许疑惑。
      轻暖用筷子沾了沾一碗素菜汤,接着舔了舔道:“锦衣卫指挥使元羽乃是白霜城人士。先祖在前朝军中也颇有建树......”
      轻暖点到即止,戎旻瞬间悟了。白霜城前朝最有名的将军便是燕弗如大将军,乃是好友燕回枪燕池的祖父。元羽先祖怕是燕弗如的部下。
      而如今元羽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怕是他父亲便是当年叛变燕家军的那位。
      这一顿一悟,戎旻眉头蹙得愈深了。“在下已有多年不曾见过我那四处云游的好友。怕是无可奈何了”。
      两人说话间,已有几个锦衣卫冲上了楼,一一让仇鬼与仇娘杀了。
      戎旻与轻暖旁若无人般谈论着,锦衣卫再神乎其神,做了鬼还是挡不了活人的路。
      轻暖似乎饿了,也不敢多尝,又沾了一筷子被作罢。
      戎旻道:“楼主是中了何毒?畏寒不说,已到不食五谷之境界”。
      轻暖道:“也不怕戎大侠知晓,本座练的内功属阴,平日所食又带着几分毒性。让人打了一掌便成了这个德行,见笑了”。
      戎旻听此便不再多问,能将黄金楼楼主打伤的武林中没有几人。若是朝廷中呢?
      轻暖倒是不在意戎旻作何感想,继续鼓动道:“朝廷这头本座也不欲为难阁下。黄金楼的仇自然黄金楼来报。只是这其中还有两批人马需戎大侠抵挡一二”。
      轻暖说的咬牙切齿,全赖斗篷遮挡未露出分毫异样。
      戎旻笑道:“我如今体内无半点内力,怕是会帮倒忙”。
      “戎大侠不必假意推脱,你随我来便是要帮忙的。江湖人道,戎大侠乃是一诺千金之辈”。
      戎旻道:“以讹传讹罢了”见轻暖不语便道:“我倒是好奇,是何人比锦衣卫还难缠”。
      轻暖道:“一方是魔教”。
      戎旻道:“可是西域追魂教?”
      “难得有人记得魔教全名。”轻暖答道。
      戎旻扶起被病痨鬼掌风带倒的酒壶问道:“那另一方呢?”
      轻暖道:“戎大侠不妨猜猜看?”
      戎旻沉吟“能让黄金楼主苦恼又急切转移老巢的怕是只有苏家了。不知楼主与他们有何恩怨”
      “哼!恩怨?”“啪”轻暖手中的竹筷折断了“怕是个个心宽肚量大,这江湖中莫有他们吃不下的东西”。
      戎旻于柳汀烟岛便知,黄金楼频危,否则轻暖何必弃楼而去。却是不知,这么多人想掌控黄金楼。一个杀手云集,知悉各家秘辛,收集各方情报,与锦衣卫有异曲同工之妙之处何人不眼馋?
      不说一直垂涎中原的追魂教和雄心勃勃的苏卿。估摸朝廷也要咬上一口。戎旻看着仇黑子杀死最后一个锦衣卫,收敛了思绪。
      “戎旻没这么大的能耐”且不说所沾染此事会惹上朝廷,得罪追魂教与苏家。便是这其中牵扯的关系已足够令人头痛,若是至交好友,前辈尊长因他落了难......
      轻暖缓缓道出戎旻所虑“天下间也仅有戎大侠能但此大任。不说令师尊禹淮老者乃是武林德高望重的前辈。便是戎大侠与武林正道的交情,谁不给几分薄面?”
      戎旻怕的便是这个,打着师傅的旗号,在外行事不得不小心翼翼,不能污了他老人家的清誉。
      “本座麻烦他人,都是钱货两清。我这便有几个消息能帮上戎大侠某些个至交的忙。不过本座也不做亏本买卖,戎大侠只能选一个”轻暖抬眸看向戎旻,眼里带着戏谑。见戎旻眉头深锁话音里便带上了笑意,听来却有些个渗人。
      “殷暮云与苏......小大夫你选谁?”
      戎旻闻言怔然,心颤了颤,半响才回神道:“不知是何消息?”。
      轻暖道:“罢了先说与听听,殷家日月剑缺失的秘籍,想必是个动人的消息。再有就是你那小大夫的双腿,或许还可治愈。”
      戎旻想也不想便道:“那自然是治不问的腿要紧”。想到那人如此风华若能站立变无缺憾了。只是想到殷暮云心心念念殷家家主的位置,心中郁积。不知何时他才能将名利权势看得淡些。
      轻暖不曾想此人答得这么快,轻哼一声道:“男人果然是见异思迁的多”。
      戎旻一愣,继而笑开怀了“黄金楼的情报果然事无巨细。连戎旻藏了那么多年的心思也探出来了。只是此事却与私情无关,且我与不问乃是难得一见的知己”。
      轻暖嗤笑道:“知己?哈哈,那心上人你又置于何处?你可知谁得了日月剑的残卷,这殷家家主的位置可就非他莫属了。这可是殷老爷子亲口许的诺”。
      戎旻道:“因此,我便不能知晓这藏卷的下落。暮云心思过重,他得了秘籍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他还太年少,不明是非。我倒是希望他撇开这些纠葛,活得自在些......”
      轻暖忽的默了许久才喃喃道:“这会我倒是有些怜惜小大夫了”。
      戎旻道:“我与不问......”。
      轻暖打断他的话道:“不必多言,或许当局者迷或许不足为外人道......罢了。”他这声罢了更像是叹息,戎旻确知叹的不是自己。接着轻暖又道:“到了白霜城一切全赖戎大侠打点了。本座这楼里,出了内鬼,钱屿都叛了本座,也不知谁是可信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有异色。
      仇黑子刚拿起的猪肘子又放回了盘子里。连忙道:“主子,你放心,老子......黑子定将那些个叛徒碎尸万段”说罢一掌削下一个桌脚。
      仇娘一愣眼角湿了些继而瞪了仇黑子一眼,怪他鲁莽。却是半句表忠心的话也未说。
      那病痨鬼,低着头吃花生,神色却瞧不清。只听他道:“主子,咱还是早些吃完,赶路要紧”。
      戎旻不动声色将轻暖这几个属下细微神情均看在了眼里。想来轻暖将最信任的仇一剑留在不问身旁,倒是有几分侠义。

      小灯已经掰坏了第三只筷子了,他愤愤地瞪着眼前着白月色长衫的人。
      船舱窗棂倚着一柔若无骨的少年,唯有一双美目带媚意,时不时朝着不问飘来一丝情意。
      这等狐媚子也想勾引他家少爷,就算少爷不喜......女子也得找个知书达理,不对?玉树临风武艺高强?小灯想糊涂了,不由晃了晃脑袋。
      不问倒是对那水歌的眉目传情视而不见。唤了声小灯见他神游天外,一拍他的后脑勺道:“续些滚水来”。
      “哦”小灯方看见桌上的茶壶已没水了,转头瞪了那水歌一眼才起身烧水。
      钟明泽全程撇着嘴,难得与小灯同仇敌忾,他自小便觉得男人要有男子气概要么金戈铁马要么快意江湖。最见不惯这般自甘堕落以色侍人的男子。
      他看向一旁与不问饮茶的钟明旭道:“哥为何我们要带上这么个累赘?”他话音不小,分明是挖苦那水歌。
      钟明旭斥责道:“不得无礼”随即对水歌拱手道:“水歌公子多有得罪,小泽初入江湖心性尚浮,还望公子勿见怪”。
      水歌垂目含泪还作揖还礼道:“水歌自知不是什么......清白之身,钟小侠对水歌有成见也是应该的......只是这往生楼一倒,便没个去处。且......水歌那日一瞅见不问官人后便暗生情愫。水歌只求能有个栖身之处......”。
      那满目含春,面露娇羞的模样瞧得钟明旭嘴角一抽。本不善言语,这会也客套不下去了。
      钟明泽早已觉得胃中翻滚,撑着船壁一跃,落座至船头打坐的仇一剑身旁,瞪着水中鱼儿怄气。
      唯有不问纹风不动,这水歌不知从何得知他们要离开柳汀烟岛便在码头候着。随机便缠上了他,所谓的情啊爱啊他自是不信,只觉得此人实在蹊跷。那晚在往生楼何人不知他们一场“恶斗”,唯恐避之不及。哪来人赶着送死?
      那么他必是江湖中人,必与此去白霜城有干系。只是不知他是何方势力。又所求为何?
      边上是入定的钟明旭,乃是名门正派,船头坐着的是黄金楼的杀手,窗棂旁是不知身份的烟花小倌。唯有他们主仆二人是搅浑水的半个江湖人。
      不过是个江湖的缩影,武林大会又会是怎样的景象?是不是要遇上苏家人了?不问指尖摩挲茶盏,眸子里多了抹趣味。
      五人各怀心思,同“船”异梦,随波逐入大江湖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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