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蝙蝠侠同人）》露浓

23、反思

　　達米安快睡著的時候聽到了一陣微弱的敲門聲，他在床上翻了一下身子，但是並沒有爬起來。那個敲門聲被門把轉動的聲音取代，但是門外的人似乎無法打開鎖，於是又繼續敲起門來。

　　“嗤！”達米安低聲冷笑，繼續無視敲門聲。

　　這多半是父親想要來安撫他，也許老頭子想要採取分開擊破的策略來對付他和比利兩人。但是沒用的，比利和他對這件事的立場是一致的。這時候他不想讓父親和他單獨談話，況且今天下午他才和父親大吵了一架，現在也沒心情搭理。家族事業結束？開甚麼玩笑！他是羅賓，他堂堂正正地贏得了這個位置！更何況羅賓不只是一個外號，它是一個值得奮鬥的目標。沒人能讓他放棄羅賓，就算是退休的蝙蝠俠也不行。

　　敲門聲持續著，門外傳來了一個說話聲。“是我，達米安，請讓我進去…我…我需要跟你談談。”

　　達米安的眼睛倏然睜大。他爬下床並打開門，發現比利正站在門外，他嘆了一口氣然後把他的兄弟拉進門。”你一定要現在談話嗎？現在都超過十一點了，這一天對你來說還不夠刺激？”達米安雖然擔心他的兄弟，但是他的口氣仍維持一貫的凶惡。但是達米安確實累了，他甚至燈都沒開就倒回床上。

　　“我睡不著。”比利小聲地說，他跟著達米安進房間，既然達米安沒有抗議，也爬上了床。

　　“那你想談甚麼？”達米安一邊問一邊推了一個枕頭給他的兄弟。

　　“我…”比利沉默了一下，努力鼓起勇氣開口說道，“我想我還是需要去看一下鋼骨，親自跟他解釋金蘋果的事。”

　　因為和布魯斯的爭吵，比利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說出了鋼骨能在戰爭中活下來的原因：神奇隊長給他餵了一口奧林匹斯諸神的金蘋果，雖然使鋼骨在不可能中找到了可能活了下來，但也一樣給予鋼骨永生。這個消息讓布魯斯更加煩躁，他禁止比利再去探望鋼骨，並決定代替他的兒子去解釋這件事。

　　達米安問道，“你想要現在去見他嗎？”比利沒有馬上回答，而達米安則是聳聳肩，說，“我覺得可行，你應該自己去向鋼骨解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去。”

　　“我不知道…”比利低喃著，“你覺得鋼骨會生我的氣嗎？他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我不想要他生我的氣，我該怎麼跟他說？”

　　“絕大多數人都會幫永生看成一種餽贈，就算鋼骨…”

　　“他絕對不會這麼想的！”比利絕望地打斷達米安的話，“他已經很痛恨自己跟普通人的不同，他甚至害怕他已經不算是人類了。現在因為我…他會這樣永遠的活下去，他會跟其他人更不同，他怎麼可能不生我的氣呢？”

　　達米安抓住比利的手臂用力的搖晃了一下，“他是因為有你才活了下來，你希望看到一個死掉的鋼骨，還是一個永生但是對你生氣的鋼骨他可能生你一個禮拜的氣，但是如果他對你發火更久的話，他就不值得你去擔心了。”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如果我救了你，但是這一切並沒有好轉，像是韋恩先生或是迪克沒有活下來，你也只會生我一個禮拜的氣嗎？但其實就算他們活下來了事情也變得很糟糕。現在每個人都知道迪克是夜翼那樣。他必須對全世界假裝他已經死了，他要一輩子躲起來，不能用他真正的名字或是露出他真正的臉…”

　　比利的聲音漸漸減弱。這次達米安沒有辦法回答，他看著他的兄弟很長的一段時間，即使他在黑暗中其實無法清楚地看到比利的臉。最後他轉身背對比利說，“是啊!你的確做了很愚蠢的事情，自己跑到康達克去也沒告知大家你在做甚麼。”

　　“這都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比利痛苦的低喃著，“我不知道，我沒辦法想到更好的方法，也許韋恩先生是對的，我們不該繼續下去了。”

　　達米安立刻轉過身。“甚麼？！”他向他的兄弟咆哮了起來，“巴特森你瘋了嗎？！你現在該死的是正義聯盟的一員。你不可能說真的…你是說真的。難道父親跟你又談過了還順便幫你洗腦了嗎？該死的！你應該跟我站在同一陣線的！再說即使你有一些異想天開的想法也別扯上我！”

　　比利忽視了達米安的抗議，他繼續用著沉痛的嗓音低聲說著，“不是因為韋恩先生才讓我這麼想。鋼骨是第一個跟我談到你的人…實際上是你死掉的這件事。鋼骨說蝙蝠俠剛失去了他的搭檔，讓我迴避著他。剛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真的很驚訝，當時我並不知道羅賓是誰，但是我知道羅賓應該跟我差不多大。這太可怕了，我想也許蝙蝠俠不該讓一個孩子跟著他一起打擊犯罪，那太危險了。”

　　達米安冷笑了一聲，“那是你自己的想法！你到底是根據什麼來說我不適合！”

　　“鋼骨還說孩子不應該介入這些英雄事業，”比利繼續說，“他還說，就算是他自己剛開始的時候也太年輕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不要那麼早開始，這樣有些事情或許就不會變得那麼糟。鋼骨在達克賽德入侵之戰的時候還是個高中生。他告訴我，他並不害怕，但他仍然太年輕而且經驗不夠，在他嘗試著幫助他人時往往會不小心傷害到他們。那我呢？我甚至還沒滿十一歲，只是一個笨小孩。我開啟了這個戰爭只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做比較好，我只是順手抓了一個笨想法就姓動…我…我還殺了人。達米安，終極人是個壞人，但是如果我年長一點更有智慧一些，或許我就可以阻止他，而不用殺了他。”

　　比利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快哭出來似的。達米安完全手足無措，他想要停止這個談話，但是他心裡有一部份是贊同比利的，只有一點。他的兄弟是一個沒受過訓練，課業也只能勉強跟上公立學校的孩子。但是自己不一樣，他受過良好的訓練而且有足夠的智慧，他贏得了羅賓的服裝，他理所當然可以晚上出去救人並打擊罪犯。

　　是吧？

　　達米安感到非常頭痛，所以他說，“算了，睡覺。都你睡醒了再來考慮這個問題。你今晚可以睡在這裡。”

　　比利嗯了一聲，還帶著一點仿佛要哭出來似得鼻音，還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緊。他似乎在幾分鐘之內就進入夢鄉。但是達米安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比利的話縈繞在他的心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咬牙低聲說了一句，“你的看法是錯的，每一件事都是錯的，尤其是關於你自己的那部分。”

　　達米安不記得自己甚麼時候睡著了，但是他在半夜時被比利死命地尖叫和從床上跳起來給驚醒了。達米安被嚇得幾乎是滾下床，在那瞬間他完全清醒並且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時，他砸了一個枕頭到比利的臉上。“你到底怎麼回事！提醒我下一次絕對不要跟你一起睡，”達米安冷嗤了一下，“你早就過了被噩夢嚇壞的年紀。”

　　比利眨了眨眼才說，“但是這並不只是惡夢，我想普諾斯想要告訴我一些事情。”

　　房間頓時安靜了一下，然後達米安問道，“什麼東西？”

　　“普諾斯，你知道這個名字的吧，”比利接著說，“我夢見他對我叫囂。他好像因為我從冥界逃走的事情很生氣。他還說如果我自己一個人離開，哈迪斯或許能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走，畢竟神奇隊長牽扯到的力量哈迪斯也不想管。但是我帶了另外一個人離開，現在哈迪斯真的真的很生氣，他說要我付出代價。”

　　“普諾斯，希臘神話裡的睡神。他出現在你的夢中，告訴你哈迪斯很生氣你逃離陰間還要報復你。”

　　“差不多就是這樣…”

　　達米安很認真的想要不要把這件事當真，但是他想起他第一次見到他的兄弟是在阿客戎河的岸邊，兩個人都因為缺少傳票才沒辦法轉世。

　　“他以前有這麼做嗎？我指的是曾經有神到你的夢裡警告或是威脅你？”達米安忍不住問一些可能不是那麼重要的問題，他實在很好奇自己的兄弟到底跟多少瘋狂的事情共處。

　　“普諾斯之前有到我的夢裡過，”比利聳聳肩說，“跟桑納托斯一起來的，他們警告我有關金蘋果的事情。他們從來都不喜歡我，但是沒有像這次那樣敵視我。”

　　“那我們現在該做甚麼？”

　　比利遲疑了好一陣子後才小聲地說，“今天有人巡邏嗎？我們可能需要警告他，高譚現在可能有危險。”

　　“所以，”達米安問，“那現在有甚麼能阻止我們兩個呢？你和我，出去巡邏。”

　　比利雙手絞著被子，糾結地說，“但是韋恩先生說…”

　　“兄弟，這真的沒那麼複雜，”達米安打斷他的話，“你認為人們會遇到危險么？你認為你是不是最適合應付這些狀況的人？”

　　比利沒辦法反駁他的兄弟，所以幾分鐘之後，神奇隊長非在高譚的夜空中，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黑衣忍者。（達米安沒辦法拿到羅賓的制服，制服在蝙蝠洞裡，而修改過後的安全系統拒絕達米安進入。）不管小比利有多麼猶豫不決都影響不到神奇隊長，紅色制服的英雄意志堅定地飛在夜空中。當他們兩個人到了一個老舊的街區，神奇隊長突然停下來，指著一個古老的紅磚房說，“就在那裏，有一種不好的力量在那裡，感覺就像死亡，或許…”

　　他的聲音突然停下來了，於是達米安問，“怎麼了？”

　　“不見了，”神奇隊長疑惑地應道，“那個存在消失了，也許某個人打倒了我們的敵人？”

　　“我去再靠近一點看看。”

　　達米安從神奇隊長懷裡跳下，落到房子前的一株大樹上，他在枝幹上像一隻貓一樣伏低身子看進三樓的窗戶裡。僅只一眼，達米安就確定是誰清除了威脅，因為就在此時窗戶推開了，黑衣紅髮的秀美身形從房裡躍出。

　　“哼，女人，”達米安嘀咕著。

　　神奇隊長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就從十五碼外靠近到窗戶前。“芭…蝙蝠少女！”他喜悅地叫了出來。

　　蝙蝠少女聽到聲音顯得有些分心，她的繩索差點沒纏住目標，但是在神奇隊長接住她之前，她已經落到了房屋邊上的大樹上。她站在那裡半抱著樹幹，仿佛站不穩一般。達米安也跟著跳到同一根樹枝上，在蝙蝠少女面前打了一個響指。

　　“蝙蝠少女，清醒點！你得要在太陽升起前告訴我們發生了甚麼事！”

　　蝙蝠少女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是你嗎？羅賓？D？”

　　“是我，現在我們可以討論公事了嗎？”

　　蝙蝠少女猛地搖頭，“這不可能，我真得是要瘋了…”

　　“嘿，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女人，你快要比德雷克還過分了。”

　　“這聽起來到很像羅賓。但是你們兩個…這到底…該死！他什麼也沒有告訴我！是他派你們兩個來這裡的？不可能，他不會……”

　　“他沒有派我們來，但是我們還是來了，”達米安聳肩笑著說，“神奇隊長收到某種神祕力量的警告，說是哈迪斯很不爽我們逃離了陰間，所以將要報復。既然是我們造成的，所以我們決定出來巡邏。”

　　蝙蝠少女眨眨眼睛，愕然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神奇隊長幾分擔憂地插嘴問道，“所以你對上的是甚麼東西？你還好嗎？這棟建築物裡的人還好嗎？”

　　“一些年輕人在玩超自然的遊戲的而已。他們召喚出了什麼午夜人，”蝙蝠少女睏倦的揉揉眼睛，“這是一個愚蠢的都市傳說，莫名其妙地成了真。我想那應該不是你在找的東西，不過是個普通的惡靈，不需要你擔心，特別是如果能讓你擔心的東西通常來自冥界之王這樣。”

　　神奇隊長揚起眉毛，也許被蝙蝠少女的說法逗樂了，但他的表情還是很凝重，“我不確定這個就是我在尋找的東西，但沒有什麼惡靈能稱得上普通吧，他們都非常危險。你是怎麼打敗它們的”

　　“鼠尾草和火，聽說都是對付惡靈和魔怪的利器不是麼？”

　　“真的？就這樣？”神奇隊長不敢置信地提高音量，“這麼容易？”

　　現在換蝙蝠少女給他一個苦笑說，“好吧，對我來說不能叫容易。”

　　“我不是有意的…我的意思不是…算了，忘了我剛剛說的話！”神奇隊長似乎臉紅了，“但是可以請你告訴我有關於這個午夜人嗎？那些人是怎麼召喚他的？他看起來長甚麼樣子？我需要更多的細節才能了解它是不是跟普諾斯的警告有關。”

　　“這有點難以描述…它有點像是不定型的一團，EMP偵測儀很容易發現它…”蝙蝠少女的聲音慢慢沉了下來，就好像是有某些沉重繁雜的思緒困住了她。半晌她長歎一聲。

　　神奇隊長連忙說，“對不起，你一定累了。我們真的不應該再打擾你了。也許我們應該明天再談？你感覺還好嗎？需要我幫你帶點甚麼…”

　　“不，現在繼續說吧！天知道我有多想跟你說話，”蝙蝠少女再次歎息，“但是…換個地方吧！我們可以不要半夜站在樹上，穿成這樣談話，好麼？或許我可以給你們買冰淇淋？”

　　“女人，你瘋了嗎？”達米安馬上提出反對意見。

　　“拜託你們兩個，我們脫了這身衣服然後像正常人似的去24小時營業的速食店，不管你們想要甚麼我都會買給你們，”蝙蝠少女的聲音顫抖著。

　　不論是哪個男孩都沒聽過她這種哀求的聲音，這讓他們驚訝地安靜了一下。

　　最後達米安說，“好吧!我們在轉角的大M見面，我要特大杯的奶昔。”

　　當他們都坐下對著冰淇淋時，似乎沒人準備好先開口。達米安坐在那板著一張臉，比利呆呆看著他的香蕉船，只有幾次偷偷的瞄向芭芭拉，然後又把視線轉回自己的香蕉船上。現在芭芭拉脫下了制服，很容易就看出了她的改變。她看起來更蒼白憔悴，消瘦的臉頰上沒有半點血色。芭芭拉專注地盯著比利，讓他難以回望她的視線。

　　當達米安用有些太快的速度喝完了他的奶昔，他丟下了杯子發出痛苦的嘆息。“這一整晚都要這樣嗎？我需要另一杯奶昔，或食物，”他說，“不然我去買個東西，讓你們兩個人可以好好談談。”

　　達米安跟芭芭拉並不算太親近，對他來說芭芭拉只是“那個平凡卻非常值得尊敬的人的女兒”或者“格雷森能不能趕緊動作別整天玩曖昧煩！”，但是他知道比利和芭芭拉親近的多了，畢竟比利至少有一半是為了保護芭芭拉才有了和極人的同歸於盡。

　　但是芭芭拉緊緊抓住達米安的手。“先別走，達米安，我們得談談。或是你坐好了聽我說，”她說，聲音低沉卻激烈，“我承認我們並沒有那麼親近。而且老實說，在你過世的時候我甚至沒有好好的悼念你。一開始我還沒來得及從自己的悲劇中走出來，後來看著布魯斯和迪克痛苦的樣子，我只能跟著難過，卻也不知道能怎樣懷念你這個人——你這個來不及長大的半大孩子。但你能想像你的父親和兄長這些日子來的樣子么？我真的認為我們不可能再有高興的一天了。”

　　然後她又握住比利的手續道，“然後你來了，比利。你跳進了布魯斯的生活。你就像是安慰他的失意的靈藥。他的生活中發生了那麼多的不幸，我看得出，他想在你的身上彌補一切，把一切他想給達米安還有我們卻終究給不出去的東西都給你。這對你來說有點不公平，但是他需要這樣，其實我也一樣需要。我有沒有跟你提過我的弟弟，比利？小時候我是那樣寵愛他，誰想到他卻成反社會殺人狂，最後我甚至親手殺了他。所以我真的很高興遇到你跟你相處一段時間，比利。你是那麼可愛的一個孩子，我甚至把你當成真正的弟弟對待，希望能看著你長大，遠離一切家庭裡的麻煩。然後戰爭來了。”

　　芭芭拉說到這裡沉默了一下，兩個男孩並沒有馬上跟著接話，三個人之間沉默了幾分鐘，芭芭拉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我們回到高譚時，我以為一切都完了。你走了，永遠地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而我是造成這一切的主因。迪克也必須離開，他也許還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但是對我們來說，他也算死了。布魯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我隨著布魯斯再次穿上制服。其實只不過是因為布魯斯那麼做了，還有我的父親把他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危險的工作上，能幫他點忙也是好的。那身制服到底為了什麼？我已經快要記不住所謂的正義和希望了。”
　　“現在你們兩個回來了，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奇蹟般地真正的回來了。你們兩個還要離開嗎？你們還要把我們再推入失去所有生活意義的絕望中么？”

　　達米安忘記把自己的手從芭芭拉的手中抽了回來，只是從齒縫間擠出一個“嗤”的聲音，說，“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們可沒打算再死一次，是你想太多了。聽好了，戈登，你很好，我們很好，我們都在這裡！”

　　芭芭拉發出了一聲像是窒息的絕望笑聲。“我不認為你們曾經計畫過死亡，但是它終究會發生，你們要讓我們活在這種風險中嗎？”

　　達米安本來想說“你們也把我們放在這種風險中”來作為這幾日被給予壓力的回報。不過他很慶幸是芭芭拉坐在他的面前，如果是迪克來對他說這樣一番話，他還真不一定能回嘴。但是達米安還來不及說話，他身邊的比利突然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