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04]海与命运之歌》鼠小贼

79、第七十九章：答案

　　这是拓也等人第一次到达神圣天女兽的城堡所在的光明之国。
　　比较皇家骑士们在数码宝贝世界的其他国家造成的骚乱，这片区域显得格外得安详与平和。以绿白色为主色调的城堡静谧得坐落在一片花海之中，微风拂过，便有花瓣绕旋着在空中飞舞，映衬着黄昏时远方被橙黄色层层渲染的天空，一切简直如画般迷人。
　　“这里就是最后的要塞了。”但是众人的心情却不似眼前的场景那般平和。毕竟这里是整个数码宝贝世界残存的、最后一片土地。“只有这里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守住！”
　　“一定可以的。”纯平斩钉截铁地说，可很快他补了一句，“不……虽然没有任何根据！”
　　“你在说什么啊……”小泉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只要说‘可以的’不就行了吗？”
　　小泉对纯平的调侃让原本环绕在众人之间的紧绷气氛稍稍缓和了些，就连一向冷淡的辉二都在这时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可琴绘的脸上没有笑意。事实上自打从曾经的冰雪之国离开后，她就始终沉着脸，双颊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惨白。
　　他们都不知道。看来除了她和三小只之外，没有人听到剑皇兽说给辉一的那个秘密。
　　在来到这里的过程中，她一直偷偷抓着辉一的胳膊，来自掌心的凝实的触感的确暂时抚慰了她的不安，但在松手之后，也加剧了她心头的恐惧。
　　琴绘忽然回头，她莫名其妙地开始担心辉一会像灵魂一样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消失不见，不过在确认他实际就站在距离众人稍远的位置后，琴绘便偷偷松了口气。
　　然而他也明显是心不在焉的。在其他人都望向远方的城堡时，只有他低着头若有所思。
　　“怎么了，辉一？”辉二的声音突然想起。他同样注意到了辉一的异常。
　　“嗯？啊？”看见其余人关切的神色，辉一微笑着回答，“什么都没有。”说着，他神态自若地走近众人，仿佛片刻前琴绘捕捉到的存在于他面上的怅然不过是她的一瞬的幻觉。
　　在夕阳中，孩子们走向了神圣天女兽的城堡。
　　拓也第一个推开了大门。门开启时发出的“吱呀”声在空旷的大厅回荡，同时也将一抹夕阳的艳色从开启的门缝中投入昏暗的主厅。
　　“呜啊……这里到处都是书诶！”
　　陆续走入城堡，所有人都露出了惊叹的表情。整座城堡被一直排列到天顶的书架被塞得满满当当，即便是如此，还有很多书堆积在地板上，高度甚至没过了个子最高的小泉的头顶。如要说这里不是城堡而是一个馆藏丰富的小型图书馆，怕是也没有人会反对。
　　琴绘有些好奇地凑近书的封皮，遗憾地发现写在封面上的更像是波高兽的百科全书上的那一类由简单符号组成的文字，根本没有办法解读其中的含义。
　　“锁定这片区域的‘钥匙’一定就被封印在这所城堡的某处了。”结合之前在森林之国遭遇的情况，纯平的目光在这一堆堆书本上缓缓移动。
　　“只有找了啊！”拓也随手拿起一本，书页“哗哗”地划过指尖。
　　这时，一道划过的光芒夺过了众人的注意力。顺着光芒的来源看去，他们发现在书架之间，有一只人面兽身的数码宝贝正静静得凝视着他们。“你们几位，就是想要保护数码宝贝世界的人吧？”温朗清澈的女声从高处传来，显然就是这只数码宝贝在说话了，“我听说过你们的事迹，拥有十斗士斗士精神的孩子们。”
　　“你……为什么会知道？”友树有些困惑。
　　对方转动脖子，它的视线落在城堡中数不清的书本上，“这里存有数码宝贝世界所有的知识。”觉察到众人依旧存在的疑惑，数码宝贝自我介绍说，“我是尼菲迪兽。遵照神圣天女兽大人的命令，看守着这座城堡。”
　　“那么尼菲迪兽，你知道保护着这个区域的‘钥匙’在什么地方么？”既然尼菲迪兽是这座城堡的守护人，应该知道一些关于‘钥匙’的线索才对。于是拓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向着尼菲迪兽发问。
　　“这……”尼菲迪兽低下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真的没有任何线索吗？神圣天女兽没有留下些许暗示之类话语或者举动吗？”琴绘有些怀疑地看着尼菲迪兽。
　　尼菲迪兽摇了摇头，“真的很抱歉，虽然我很想帮助你们，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连看守城堡的数码宝贝都不知道啊……”纯平有些丧气地垂下肩。
　　城堡这么大，其中蕴含的书籍数量更是庞大得难以想象，而要在这么多书本中寻找关于‘钥匙’的线索，还得担心不知何时会出现的皇家骑士……这真是一副特别沉重的心理负担。
　　“总之，”拓也拍了拍手，“只能先找着了！只要我们提前找到这把‘钥匙’，就等于取得了先机。如果最后没有办法敌过皇家骑士，那就由我们来破坏这把‘钥匙’，把这个区域扫描，这样，总好过这些数码密码被六翅兽所利用。”
　　“也只能这么办了。”辉二点头表示认同，“那么我们分组去寻找吧，这样效率高一些。”
　　波高兽、问答兽和巴达兽自告奋勇要在大厅搜索，并且他们主动承担起警报的职责。
　　而剩下的七人，需要面对的有城堡上方的书架、地下室和内部的房间是三个区域。
　　琴绘先瞥了眼辉一的方向。她并不想让他人——特别是辉一看出她的异常。不过她还没有开口，辉二已经先她一步走到辉一身边，“那么我们就去上面看一看吧？”
　　“呃……好。”辉一愣了愣，不过他还是微笑着接受了辉二的邀请。
　　“怎么了？你有些奇怪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吗？”琴绘转过身向着拓也他们的方向走去，可还是能听到身后辉二有些担忧的疑问。
　　“什么都没有啊。”辉一带着无奈的笑回答他，“好了，我们快走吧！”
　　“小泉小泉！我们两个人去里面的房间找吧！”分组的提议让纯平立刻兴奋地冲向了小泉。他抓住了小泉的手，还特意强调了“两个人”的发音，想和小泉独处的想法昭然若揭。
　　“诶？我要去地下室吗？”一想到地下室，友树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
　　“地下室只要两个人去就可以了。”琴绘在友树的背上重重拍了一下，把他推向纯平和小泉的方向。看见友树对她露出的感激的神情，琴绘笑了笑，然后走向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琴、琴绘……等我一下！”看着琴绘一个人先走了，拓也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独处的梦破灭了，纯平再次失落地耷拉着肩膀，顺便瞥了一眼身边莫名多出的电灯泡。
　　但是小泉依然注视着琴绘的背影，隐约有些担忧，“琴绘好像又有些奇怪。”
　　“诶？有吗？”小泉的声音换回了纯平的神智。他和友树也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正在沿着楼梯往下的琴绘和拓也身上。“在我看来，奇怪的是辉一吧。”纯平抱起双臂，“难道他们两个又出什么问题了？”说着，纯平抬起头，在向上的阶梯上找到双胞胎一前一后的身影。
　　友树有些懵懂地瞟了眼小泉，又看了看纯平。
　　“嘛，算了，希望是我想多了。”小泉耸了耸肩，果断一边拉过纯平，一边扯过友树，“快些去找线索吧！不然就要没有时间了！”

　　即便是地下室，占地面积也是不可小觑。毕竟这里是尼菲迪兽口中储存着这个世界所有知识的场所。所有的知识，真是一个庞大的概念。
　　已经翻完了大半的书架，琴绘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本书翻了两页，可是书页上的文字依旧是她看不懂的那一种。她想了想，又把书塞了回去。
　　“拓也。”琴绘回头，看着身后稀里哗啦翻着书的拓也，“要不你休息一下吧。”
　　“诶？”拓也停下翻书的动作，“不用了啦，我还要再找一下。要是你累的话，趁现在睡一会儿也没关系，反正天估计还要过一会儿才会亮。”
　　“我不困，但是你需要休息。”琴绘轻声说。她放下书，随便挑了一堆叠起来的书直接就当做座椅坐了上去，“因为我总觉得，那个线索可能不在这些书里。”
　　虽然说“把一棵树藏起的最好办法是把它放进森林”，但琴绘有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神圣天女兽没有这么做。若是皇家骑士在一气之下毁灭了整座城堡与所有书籍，那所谓“藏”的举动也就彻底失去了意义。对于“钥匙”的线索，琴绘还是更怀疑被命令看守城堡的尼菲迪兽，然而看尼菲迪兽之前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她的思考就断在这里，也没有得出什么确切的结果。
　　“没有吗？”拓也看了看依旧抱在手中的书，然后听话地把它放在了一旁。
　　“你不问为什么吗？”拓也顺从的样子倒让琴绘有些意外。
　　“啊，”拓也摸了摸头，“感觉听琴绘的总是没错的。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么？”
　　拓也的坦诚让琴绘无奈地拉扯嘴角，“也没有‘一直’吧，而且说不定这回就错了呢？”她故意和拓也唱反调。
　　“不会的。”拓也认真地摇摇头，“我相信你。”
　　拓也的反应让琴绘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拓也，”她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盯着一本书封皮的一角，“其实我完全不是个值得被信赖的人。”她一向觉得自己糟糕透顶，实在配不上拓也全心全意的信任。
　　“不……怎么会？”拓也全然没有在意琴绘的消极，“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的确是觉得你古古怪怪很不好接近的样子，但我也是在和你相处之后才渐渐发现，你其实……”
　　话说了一半，他突然就没了声。琴绘不解地看他，发现他莫名转过身去，却又像是在罚站一样站得笔直，“拓也，你怎么了？”
　　“琴绘，”拓也依旧背对着她，声线僵硬地有些不自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琴绘愣愣地答。
　　拓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手不觉紧握成拳，“那个，你……”他像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道，“……你为什么会想要做偶像呢！”
　　只是这种问题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琴绘不明所以，不过想来似乎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姐姐在得知这件事后第一句话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至于辉一……
　　“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啊，”琴绘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用满不在乎的态度答，“我的病一直是家里的一项大的开支，所以就算我家餐馆的生意还不错实际也不是很富裕。如果能够通过这次甄选会的话，不仅可以免费参加声乐方面的课程，而且日后能上舞台的话也能够赚些钱补贴家用……要知道像我这样的身体素质也不太适合去打工，能够利用一下的也只有这副嗓子了。”
　　拓也在她解释的途中就转回身，怔怔地看着她。听琴绘把话说完，他低下头，不知是愧疚还是别的缘故，他的脸上残留着些许异样的红，“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我想出名？”
　　“不，当然不是！”拓也立刻否认，“我只是觉得，觉得……”他支吾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琴绘仿佛已经猜到了他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嗯，我也知道自己不合适。”电视上的那些小偶像们除了唱唱跳跳还要为了赚取人气而向陌生人讨好地摆出可爱笑容，光是这一点，琴绘就觉得自己怎么都无法做到。
　　“但是，”她苦笑着，小声说，“我也不是很讨厌唱歌。”
　　过去她从未向他人如此坦诚过自己的喜好，话说出口时难免有些腼腆。
　　“这才是我最重要的理由。”
　　掩藏在重重冠冕堂皇的借口之下，她真正的私心，不过是个人喜好而已。
　　话说出口后，琴绘像是松了口气，然后她微微笑起来，“我把真话说给你听了，拓也，算是回报你对我的信任。”
　　“诶诶？”拓也蓦得又红了脸，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琴绘你也不用这样的，其实我……”
　　“因为拓也对我来说，一直就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队长。”琴绘依旧是用她低低的语调，一字一句清晰地道，“我也可以对你抱有无条件的信任，相信并跟随你做得每一个决定。”
　　队长……
　　拓也停下了掩饰害羞的手势，他再次转过身，盯着眼前那堆比他还高上一截的书堆。“那个，”安静了一阵后，他突然又开口问道，“辉一他知道这个理由吗？”
　　他看不见琴绘的表情，而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太多波澜，“他当时只说了一句，‘会很辛苦的’。”
　　可拓也还是听懂了。他还需要琴绘说明后才能明白，但是辉一的话，不需要琴绘开口他就能懂得。
　　即便是开朗如拓也，此刻体会到的失落也难以形容。
　　这时，他听到身后的琴绘低低说了一句，“谢谢你啊，拓也。”
　　这已经是她所能给的所有的答复。
　　“那个啥，琴绘，”背对着琴绘，拓也极力按下心头的消沉，“你能不能再唱一次……”他试探着问道，“在海底洞窟时的那首曲子？”
　　“唔？”那是刻在那所神秘建筑墙壁上的旋律，琴绘只看过那么一次。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如今她再次回想，那段旋律竟然理所当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好……但是你必须转过身去，不能看我。”
　　“好，不会看你的。”听起来像是她在害羞，但拓也知道，这是她留给自己的一份笨拙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