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04]海与命运之歌》鼠小贼

78、第七十八章：不能说的秘密

　　秋叶市场的车站内，当地数码宝贝住民们的撤退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琴绘靠在车站的廊柱上，看着小泉指挥着队伍的剩下几只数码宝贝有序地登上帮助它们离开的机车兽。巴达兽挥舞着一面比他的身体还大的旗子，在站台的前端充当指挥，“可以出发了！”
　　“我这里还剩下最后一队。”又送完一批，小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向她走来。
　　“我这边已经全部完成了。”琴绘指了指靠她那侧已经空无一兽的站台。
　　“太快了吧？！”小泉看着琴绘这边的站台瞪大眼睛。
　　“因为分配到我这边的队伍本来就比你少一队。”琴绘耸耸肩，“我还是去纯平，或者友树那边看看他们有什么要帮忙的吧。”
　　这一回他们终于抢在皇家骑士之前就抵达了冰雪之国，并商量了对策。因为锁住冰雪之国数码密码的“钥匙”就是秋叶市场本身，纯平就想到可以通过改变秋叶市场的地形，从而破坏数码密码的连贯性，在皇家骑士试图抢夺资料时拖延时间；此外友树还出了个主意，他打算做一个投石器发射雪球，这样在拓也与辉二同皇家骑士战斗的时候，失去了进化能力的他们也能想办法干扰分散敌方的注意力。
　　说起来友树还真是有不少鬼点子，之前在月球时提出要用“橡皮筋”弹射火箭的也是他。
　　“唔对了，琴绘你可以去顺便提醒一下分子兽、土人兽还有大嘴鸟兽它们到这里来坐车。现在整个秋叶市场就只剩下它们还没走了。”小泉刚对着琴绘叮嘱了几句，忽然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用力吹响，“喂！等一下！不准插队！”她拿出强硬的气势，大步走向队列中制造骚乱的黑兽人加鲁鲁和傻狗兽。
　　琴绘点头，然后她跳下站台向着市场的外围走去。可就在前进途中，她忽然瞥见几只数码宝贝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此次情况特殊，为防止节外生枝，她可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只是这回琴绘还没听清那群数码宝贝究竟想做些什么，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已经开始擅自行动。它们展开双翅跃向高空，往大陆的另一端飞去。
　　它们想做什么？！复仇，还是投诚？！
　　琴绘各往拓也他们以及车站两个方位看了一眼，可似乎除了她之外就再没人发现有只小分队偷偷离开此处试图执行自己的秘密计划。
　　继续犹豫的话那些数码宝贝的身影恐怕就要消失在天空尽头了，琴绘不假思索，立刻摸出武装暴龙机联络其他人。她简要叙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情况，也说明了自己的打算。
　　“诶？就只有你一个人吗？”通讯另一边传来辉一不安的声音，“要不你先等等，等我……不，还是拓也或者辉二与你会和了再……”
　　“没时间了，”琴绘对着机器匆匆道，她已经在向着那群数码宝贝离开的方向走，只等着切断通话就进化追上去“它们已经往……那个方向走了。”也知道他的顾虑，琴绘又补充了一句，“别担心，我只是跟在它们后面，不会打草惊蛇的。”如今森林之国的数码密码还存在她的暴龙机中，她会尽力不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话是这么说，可进化成秋莉兽的琴绘追上那群数码宝贝后发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在冰之区域的边缘，她只能眼睁睁地目睹那残存的最后一只不知名的炮灰被杜纳斯兽一拳击碎了头盔，连同数码密码都被其无情地全部吸收。
　　“糟糕……”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秋莉兽暗暗叹息了声。她不动声色地后退，试图凭借相对娇小的体型与几近透明的身体颜色偷偷溜走。
　　“哦？这边还有一只，现在想着逃跑也太晚了些。”但是剑皇兽还是发现了她。
　　秋莉兽险险避开从杜纳斯兽掌心发射的能量弹，不想在她逃开的方向剑皇兽的带刃已向她迎面逼来。她躲闪不及，被带刃狠狠抽中身体，并强制解除了进化形态，摔落在冰面上。
　　“是你？！”认出是琴绘后，血红色的能量再次聚集在杜纳斯兽掌心，“该死的人类女孩，上一回的帐还没有和你算清！森林之国的资料，以及对我们皇家骑士的侮辱，我要让你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样代价！”
　　“等等，杜纳斯兽！”没想到这时，剑皇兽忽然出手阻止了杜纳斯兽，“在这之前，我有些话要和她谈。”
　　“剑皇兽，”剑皇兽的举动让杜纳斯兽有几分不悦，“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话虽如此，他还是停止了攻击的动作。
　　“我自有我的目的。”剑皇兽冷冷地丢下一句，然后从半空中落在了琴绘面前。
　　琴绘看着剑皇兽从天而降。她支撑着地面徐徐起身，尽管姿态狼狈，但在与剑皇兽眼神相接时，她还是逼迫自己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还是你向六翅兽求证过我的说法了？”她不假思索地道，“那六翅兽肯定会告诉你这是个谎言，否则计划都进行到这一步了，他哪来别的精力再去重新找两条天真又愚蠢的狗呢？”
　　“你……”剑皇兽身侧蠢蠢欲动的刃带暗示了琴绘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脚，只需他一声令下，那几条锋利的刃带就会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她贯穿。可是剑皇兽还是强硬地遏制了自己的愤怒之情，冷漠地开口，“你以为这种幼稚的挑拨就能够动摇我对六翅兽大人的信任？我是不会背叛六次兽大人的。”
　　“那你在刚才就不该阻止杜纳斯兽，”琴绘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自欺欺人，“应该让他干脆地一击了结我，来彰显你的忠诚，而不是……”她唇畔笑意更甚，“浪费时间在此，与我进行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
　　冰原上寒风凛冽，吹过对峙两者的带刃与衣角飘摇。
　　沉默之后，琴绘率先开口，“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她恰时地收起了言辞中的咄咄逼人，轻声道，“趁着现在六翅兽还没复活，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否则——对于这点她绝不会怀疑——在六翅兽复活之后，他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夺走这两只皇家骑士的数码密码。就算六翅兽真的拥有打开通往人类世界道路的能力，他也没必要再将这份力量用在两颗无用的“弃子”身上。
　　“不。”最后，琴绘失望地得到了剑皇兽的答案。他抬起右臂的冲积锥，须臾之间竟已闪现至琴绘近处，“能够实现我们的愿望的，就只有六翅兽大人而已！”话音未落，锥体前端已然亮起象征攻击性的光芒，剑皇兽单手握拳，一击向琴绘袭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琴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躲开剑皇兽突如其来的攻击。
　　“琴绘！”
　　她本以为自己的一切就到此为止，不想在这时，一道龙炎从高处飞来，凶猛地撞在剑皇兽身上，帮琴绘挡住了这一波攻势。琴绘循声抬头去看，发现是载着辉二的凯撒暴龙兽从天际出现，恰巧救了她的性命。
　　凯撒暴龙兽降低飞行高度后，辉二从其身上一跃而下，挡在琴绘与剑皇兽之间，“琴绘，拜托你了！”辉二盯着剑皇兽，没有回头。
　　琴绘仍有些惊魂未定，不过她还是迅速整理了心绪，把自己的斗士精神交付给了辉二。天空中的凯撒暴龙兽已与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杜纳斯兽缠斗在一起。而在辉二进化为铠甲加鲁鲁兽之后，剑皇兽冷笑一声也即刻与他展开了战斗。
　　“琴绘，这里就交给我们，你快去和辉一他们会合！”
　　琴绘自知她继续留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她迅速转身返回秋叶市场的方向。

　　但皇家骑士们并没有忘记他们的最终目的，在与拓也辉二打斗的过程中，他们也在逐渐往秋叶市场所在的方向逼近。
　　琴绘跑了没多久就被打斗的四只数码宝贝赶超，她又一次痛恨起自己糟糕的体能，却还是不得不加紧脚步继续往大火炉的方向赶。好不容易她的视野中出现了正在操控投石机干扰皇家骑士的辉一等四人，余光却同时瞟见剑皇兽逮到一个空隙略过铠甲加鲁鲁兽向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四人发射了绝招。
　　“危险！”
　　琴绘焦急的尖叫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中。她似是有看见铠甲加鲁鲁兽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剑皇兽的攻击，然而四散的能量竟使她也收到了波及。琴绘被一股气流掀翻了身体，再次重重地撞在了冰层上。
　　好痛。
　　在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地受到冲击，琴绘一时只觉得她的四肢仿佛都不再属于自己了。好在虽然手脚麻木都使不上力气，但她的神智仍算得上清醒。
　　爆炸后的烟尘散去，从灰烬与尘埃中一个人影起身坐起。
　　琴绘的眼前一片模糊，不过她还是迅速辨认出，那是辉一。
　　他竟然没受伤……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辉一的样子看起来却有些无措，他低头看着自己完好的双手，仿佛在疑惑为什么又是他毫发无损。
　　“你终于注意到了吗？”剑皇兽轻盈地落在他面前，高傲地俯瞰着跪坐在地上的辉一。剑皇兽的声音，就连倒地位置距离众人稍远的琴绘依然能听得一清二楚，“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现在的你，就仅仅是一副灵魂而已。”
　　“什、什么意思？”
　　琴绘又听到了辉一质问的声音。不止是辉一而已，她也因剑皇兽的这番话乱了心神。
　　他说，辉一是，灵魂？
　　“还不明白吗？这里是数码宝贝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数据便是□□，□□便是数据……”剑皇兽缓缓道来，“在火焰终点站时我就发现了，你根本没有数码密码，换言之，在这个世界你没有□□，就是一副可怜的孤魂。”
　　没有数据……没有□□……是一副，孤魂……
　　剑皇兽所说的每一个词，都像是尖锥一般敲打在琴绘心上。
　　她忽然想起初次与皇家骑士交锋那一回，他们惨败后被抛到了月球上，当时问答兽就说过“辉一很幸运没有受伤”；之后在火焰终点站那次，她被剑皇兽唤出了数码密码，可辉一却什么都没有；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细节，譬如他吃得很少，他睡觉休息的时间也比他们短上许多，有好几次琴绘在半夜不慎被吵醒，转眼就会看到他也醒着，那时她还以为他也是被噪音所扰，却完全没有想过也许他根本用不着睡眠的这一种可能。
　　因为他只是一缕灵魂。
　　在玫瑰色明星，卢娜兽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它说，在这个世界里，也是有幽灵存在的。
　　是不是那时的卢娜兽就知道，所谓的“幽灵”其实一直就跟在她的身边。
　　那么，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现在的辉一真的只是灵魂的存在的话，那他的身体在哪里呢？在离开数码宝贝世界之后，他又该怎么回去呢？
　　琴绘的大脑一团混乱，她无力地躺在地面，望着上方数码宝贝世界温柔地飘荡着白云的清澈天空。凯撒暴龙兽及铠甲加鲁鲁兽与皇家骑士的战斗仍在继续，但此时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她满脑子都回荡着剑皇兽那几句不带感情的话语，其造成的动摇，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
　　“琴绘！”
　　直到从晕眩中恢复的纯平等人重新发现她。琴绘干脆就装作是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样子，艰难地撑起酸软的身体。
　　“我……”琴绘慌乱地在几人之中找到了辉一的脸，他的脸色比她想象中更加难看。但是他在看着自己时，眼神中盈满的都是对她的担忧和关切。
　　分明他最需要担心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琴绘不知所措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借着小泉的手重新站了起来。
　　秋叶市场中，剑皇兽同时抵挡着凯撒暴龙兽与铠甲加鲁鲁兽的双重攻击，杜纳斯兽则重新拼起了被纯平打乱的数码密码。资料被取走后，覆盖着冰雪的大地在飞速得消失。当众人即将摔落深渊时，凯撒暴龙兽和铠甲加鲁鲁兽及时赶到，在半空接住了他们。
　　“你们是绝对不可能打败我们的！”目的达成后，皇家骑士们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大意了，所以才……”没有在最后制止剑皇兽的行动，铠甲加鲁鲁兽有些愧疚地说。
　　“才不是，你们已经很努力了！”波高兽大声地安慰他。
　　“这么说来，就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区域了。”凯撒暴龙兽的目光遥望向远方。那边还剩下数码世界最后一块没有扫描成数据的大陆，神圣天女兽的光明之国。
　　坐在铠甲加鲁鲁手的手掌中，琴绘的脸色苍白，她把十指紧紧得揪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做才不会让其他人注意到她实际上一直在发抖。
　　“怎么了？”辉一侧过脸来看她，“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
　　他话未说完，琴绘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琴绘？”
　　触感都是真实的。她能够碰到他的身体，也能够感受到透过衣料传来的属于辉一的体温……这样的辉一，真的只是灵魂的存在吗？
　　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琴绘无法开口，也没人能给她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