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录》子蝉

10、第 10 章

　　第十章

　　白玉堂推门走进办公室的时，展昭已放下电话好一会儿了，看到他手中提着的饭盒，不由笑道：“白经理再不回来，我就要成饿死骨了。”

　　白玉堂尴尬地笑笑，有些心虚地嗯了一声，偷听别人说私人电话似乎是不怎么道德的事，虽然自己并非有意。将饭盒取出，拿起时才发现，饭，竟有些凉了，“嗯……路上耽误了一下，有些冷了。”

　　“没事，放微波炉里热热就好。”展昭笑了笑，接过饭盒，站起身，往咖啡间走去，低头想不知赵祯吃饭了没，那人一贯只会燉汤，不会做菜。他有胃病，偏还不爱惜，应酬又多，总是好不了。平日里都是自己给他熬些粥，煮几个清淡的小菜，今天没人管他，怕他又会乱吃东西。如此想着，又掏出了手机。

　　……

　　赵祯将车停到展昭办公室的窗下，抬起头，36楼的灯还亮着，夜色下黄晕的光折出些温暖的感觉。将车停好，头枕着椅背，抬起眼，觉得展昭办公室里的光似乎能穿过大厦玻璃，透过车窗，照着自己。车内狭小得很，但赵祯却觉得十分舒适。按开音响，CD机里传来自己给展昭录的长笛，那人长笛吹得极好，悠远清扬，微眯着眼，电话竟响起了。

　　“喂，你在哪儿？我打家里没人，你出去了？”是展昭的电话。

　　“我想见你……”赵祯笑了笑，叹了口气，方低低地柔声道：“就出来了。”

　　“……”赵祯的声音太过温软，仿佛是在耳边呢喃一般，展昭觉得心被他撩动了一下，沉默了一阵，方轻轻地说了声：“别胡来。”

　　“你走到窗户跟前好吗，你们办公室朝南的那面大玻璃。”赵祯几乎能想象出展昭此时的神情，他走下车，倚着车门。

　　展昭迟疑了片刻，望了望外面，白玉堂正埋头看自己刚整理好的问题，于是缓缓踱到窗户边，目光已不自觉地往下落去——自己那辆原本停在家中的富康车，旁边还站了个人，是他。

　　“我看到你了。”赵祯的声音传来。

　　展昭望着楼下，夜幕之中，高楼之下，车看起来很小，那人站在哪儿，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但展昭觉得自己几乎能碰触到他灼热而温柔的目光，手不禁往前伸了伸，冰冷的触感猛的从指尖传入，挨到的终究是——透明却坚硬的玻璃，。

　　展昭收回了手，转过身，背靠着窗户，合着眼，半晌才道：“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米线，还是六块钱外卖的那种，谁叫你不在家。”
　　“没吃辣的吧？”
　　“不敢有违你的命令，三鲜的而已。”
　　“……”一阵沉默，“我就快弄完了。”
　　“我等你。”
　　“嗯。”

　　展昭挂了电话，走回办公室，见白玉堂正转过头，望着他，眼神里有关切之色，于是笑了笑，坐到了他身边。

　　白玉堂微怔，刚才展昭打电话，因为之前的偷听，不大敢看他，只装作没注意到，但忍不住回过头时，却见展昭靠着身后的玻璃，挺拔而修长的身影映在玻璃上，叫人平白生出些不忍。方才展昭对自己的一笑，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与往常的不同，温润的笑容中竟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明艳和……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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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祯一直仰着头，直到展昭从窗边走开，留给自己一个遥不可及的背影。坐回车里，点燃支烟。前不久回去看母亲，曹老爷子和他的孙女曹昕正陪母亲聊天，曹老爷子是祖父赵光义当年的心腹重臣，曹家也一直手握重权。赵祯总觉得，曹老爷子和母亲看向自己的眼神，与平常……有些不同，他们在盘算着什么，自己大概了解。这些年来，母亲从未放松过自己，可自己……也没闲着。

　　今天下午赵老太太提出要见展昭时，赵祯给推了，“我不希望您打扰到他，有什么事您明天和我说，我会和他商量的。”
　　“祯儿，母亲并不打算为难他，也很欣赏他，如果有他回政府帮你，对你、对赵家都有好处。”
　　“我知道了，不过我想先和您与曹爷爷谈一次。”
　　母亲的笑声突然像个寻常的妈妈：“你长大多了。”
　　“拜您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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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将文件合上，撑着头揉了揉太阳穴，见白玉堂精神还很好，想到他比自己小好几岁，不由暗笑，看来自己是老了。

　　“累了吗？”白玉堂见他神情有些疲惫，眨了眨眼：“我办公室的浴室里有个按摩缸，要不要泡一会儿再走？”

　　展昭摇了摇头，站起身：“谢谢，不必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再继续。明天早晨九点，白经理有空吗？”

　　“有的。”一般星期六、日，白玉堂都要和一群朋友去打打网球，开开赛车什么的。不过明天的工作何等重要，自然是要推的，但不知为何，心里似乎并没什么加班的负担，反倒有丝……期盼？怪事，难道自己被传染了工作狂？这太可怕了，白玉堂暗自砸舌。

　　“嗯，那明天九点我们再见吧。”展昭收拾好，提着公文包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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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祯抖了抖烟灰，撑着头，略有所思，车门忽被敲了几下，抬起头，那人站在自己身边，含着脉脉的微笑，“先生，方便搭个便车吗？”

　　赵祯倒也不笑，只故作轻挑地挤了挤眼：“可以，不过得用一个吻作为车费。”说着也不顾展昭答应与否，扯住他的领带，往下一拉，在展昭唇上碰了一下，才笑道：“上车吧。”

　　展昭好没气瞥了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我明后天都得加班，你怎么打算？”

　　赵祯无奈地耸耸肩，叹了口气：“早知道你又会这样，我还能怎么打算。”伸出手理了理展昭几丝被风吹乱的头发，手停伫在他脑后，“回政府来帮我，你会愿意吗？”

　　“我刚签了三年的劳动合同，可不想付违约金。”展昭笑了笑，说着望向赵祯，问道：“怎么，有麻烦了？刚才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你在就什么事都没有。”赵祯手撑着方向盘，欺身向前，展昭刚想躲过，却被赵祯放在他脑后的手死死将他搂住，堵住他的唇，似要将他口中的气息掠尽一般，久久不肯放开。

　　展昭合上眼，却感觉赵祯的唇得寸进尺，竟滑到了脖子上，手也不老实起来，不禁低声斥道：“赵祯，不想我废了你就三秒内起来，一，二……”

　　不敢等他数到三，赵祯只得恋恋不舍地坐起身，怨愤地瞥了展昭一眼，却见他转过脸，似有些生气，不过那略微红润的脸色还是让赵祯心神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