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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五章 ...

  •   紫檀色装饰华丽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华盖上的吊饰铃铛作响,绣着祥云的栗色车帘子吹出了窗外,车厢里‘咧咧’作响。
      马车行驶得太快,马车夫一个不小心,就让这车轮子碾过了一个细碎的石子。马车夫吓了一跳,抓紧了缰绳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可车厢里却是四平八稳,沈榭遵着太医所给的药方吃了几剂药,如今面色已经如常,可太医却只是叹着气,言及沈榭也未必能撑多久。
      南碧乃初国最为繁华之地,贤才多聚于此,若是倾姮带着沈榭回到南碧,沈榭身上的毒能被清除的可能性更大。
      倾姮便只带着一队人,匆忙地回南碧。

      这些日子,沈榭看起来日渐好转,而倾姮却是累极。
      她靠在沈榭的腿上,闭着眼假寐,可是手却是揪着沈榭下身垂下来的衣摆。
      “沈榭……”
      沈榭抚着她的背,“我在。”
      她似是安心了一般,蹭了蹭他的腿,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要睡了过去。
      可还没过一会,她又是睁开了眼,手上又多了一份力,她眼神苍茫,慌乱地问,“沈榭,你还在吗……”可她却是丝毫不敢回过头来。
      “阿姮,我还在。”
      “沈榭……你能不能,不要走。”
      “阿姮,我很高兴,你心底有我。”他冰凉的指尖摸到了她的脸颊,磋磨着,怕是以后再也未能有此机会。
      “我……我不知道。”倾姮垂了眼,咬着唇,放开了揪着沈榭的衣摆。
      他的手放在了倾姮的背上,一下一下地顺着,“阿姮,师父毕生所愿,便是待命定之人出生以前,护天下太平。”
      “你也是这样想?”她轻声问。
      沈榭点头,“嗯。”
      “命定之人……莫不成能让这三国归一,却不动一兵一卒?这世上,又哪能有人能做到不伤无辜。沈榭你守想要守护天下,难不成不知没有不流血的革新吗?”她躺在他的腿上,双眼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她其实不想同他吵,可他们心中的路不同。
      “确实无人能做到,可如今这局势开战,数十年内,百姓不得安生。”他说完这一段话,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咳了一声。
      倾姮坐了起来,望着他苍白的面容,“沈榭……”
      “无事。”
      她坐在他的身旁,拉过了他的手,“为了心中的道,你什么都会做,是吗?”
      沈榭没有回答他,只因这平稳的马车突然颠簸了起来,本来就疾驰的马车如今是奔得飞快,而马车外却是一片打杀声。
      马车外的光景,已经是一片刀光剑影。

      “保护陛下——”

      马车突然一个翻转,倾姮和沈榭被撞得挤在一个角落里,而沈榭护着倾姮,将倾姮搂在怀中,未曾让她撞到边边角角。
      从马车上的帘子看过去,马车夫的血流了满地。
      帷幔被人掀开,沈榭出其不意地踢了门外的人一脚,反手就抢了那人手中的剑。
      倾姮担心的却是沈榭的身体状况,沈榭本就是中毒已深,若是再劳心劳力,不知会有何后果。“沈榭!”
      而沈榭却是又不知从哪里夺了一把刀,递给了倾姮,“阿姮,到我身后来。”
      出了这马车,倾姮才见着,官道上早是遍地尸首。她也曾学过几手护身的剑法,可让她真真正正去杀人,却是吃力的很。
      她这次回南碧,侍卫本就少,遇上这次伏击,更是危险。
      她才把剑捅进一个人的身上,身后的沈榭就大叫了一声,“小心!”
      倾姮倏然转身,就见沈榭用手帮他挡了一刀,而沈榭牙白色的衣袖上沾满了血。
      她心中一抽,手中的剑就出手,而沈榭则是冷冽着脸将倾姮抱到了马上,骏马还在嘶吼了一声,倾姮将剑扎进了它的屁股,骏马前脚一扑就剧烈地跑动起来。
      马蹄声踏起,尘土飞扬。背后一片剑雨都被沈榭险险地躲过了。
      倾姮屏着呼吸,提醒道,“身后有两匹马,距离大约一百尺。”
      沈榭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马背上,倾姮在沈榭的怀里抱紧了沈榭的腰,他的腰紧绷着,血水从沈榭的衣袖中滴落在黑褐色的泥土里。
      “沈榭,你的手还好吗?”倾姮却只能抱紧了沈榭。
      沈榭没有说话。
      大约一株香之后,疾驰的马才慢慢停了下来,沈榭终于放开了紧紧抓住的缰绳,对趴在他胸口上的人说,“阿姮,没路了。”
      倾姮转头,他们走到了悬崖,绝路。

      过了不到半刻钟,几名黑衣蒙面的男子赶到了悬崖边。
      “大人,他们应该不是走这条路!”
      转了几圈之后,他们才换了另外一条路继续追下去。
      而悬崖下的一个小台上,倾姮坐在地上,抱着整只手都染上了血的沈榭,倾姮适才已经给沈榭做了简单的包扎。
      倾姮用力搂住了沈榭,轻声问,“沈榭,为什么……”
      “既然要用这法子夺回银簪,又为什么替我挡刀?”她低着头,盯着他苍白的脸。
      “阿姮……对不起。”他微微睁开了眼,纯净的黑色瞳孔望着倾姮,这世上只得一人,他会用这般的眼神望着她。
      倾姮的手跟他十指交缠,额头抵在他的下巴,她轻声说,“嗯,我不怪你……”
      真奇怪,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瞒着她夺下了银簪,她也不生气。比起他生命的流逝,好像其他的东西的分量都轻了不少。
      “不过啊,不能有下次了,要是有下次,我就再也不让安安叫你爹爹了。”鼻尖上的血腥味实在太过浓烈,实在是不能忽视。倾姮在他怀里,嗔怪道。
      沈榭想,安安叫他爹爹的时候,真是让人欣喜。
      倾姮继续说,手收紧了些,“安安的眉眼像我,他的嘴像你。真好看,长大了也一定是一个美男子,也会像你一样招蜂引蝶……”
      沈榭望着被云层遮蔽的骄阳,唇角勾了起来,“真好……”原来他并非后继无人,可惜了,安安出生的时候,他竟然没在旁边陪着他的母后,没有陪着她一起承受那些疼痛……
      可他哪里曾招蜂引蝶过,至此至终,只有她一人,他眼中只得他一人。
      “嗯,那就不要走。”她挽留了好多次,好多次,生怕他在什么时候就丢下她,她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低声下气至此,为的就是能让命运多眷顾她她身下的人,不要让黑白无常勾了他的魂魄。
      如果沈榭只是中了祁国宫廷毒药,倾姮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将沈榭救回来,可他流了那么多的血,他流出来的血,比她的眼泪还要多。
      可她的泪水,一点也不值钱。
      “阿姮,你太累,睡一觉就会好起来了。”
      她听见身下的人这般轻轻地说。凤浣也说,睡一觉,什么都会好起来。

      “沈榭!”倾姮再睁开眼的时候,凤浣正喂她喝水。
      凤浣勾了勾唇角,松了一口气,“陛下醒了。”
      倾姮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眼睛一直盯着凤浣,“凤浣,沈榭呢?”
      凤浣神色躲闪了一会,依旧是喂着倾姮喝水,“陛下昏迷了四个时辰,该喝些水了。”
      她拂开了茶杯,釉瓷杯被被扫在地上,‘碰’地碎了满地。
      她一字一句,认真地问,“凤浣,沈榭呢?”

      秋风萧瑟,但南碧城中的树木依旧是郁郁葱葱,就像是他们从不曾忧愁过秋日万物凋零,草木皆化灰,娇花终成泥,而它们却永远长盛。它们的岁数,原本短短百年的人要更长更长。
      东启阁中,韩朔站在女帝的面前,躬身请柬,“陛下,后宫空虚多时,臣以为是该选秀充盈陛下的后宫了。”
      女帝摇头,手中把玩着一根玉簪,“不,推迟罢。”
      “陛下!”
      “如今安安能健康成长,后宫又无势力决斗,选秀实在是多此一举。”女帝的手捏着一根玉兰花银簪,对韩硕笑道。
      凤浣在旁边说道,“陛下,王家公子也在其中。”
      王家公子,就是对自己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人?
      女帝却还是摇了摇头,“不必多说,韩朔,你退下罢。”
      凤浣从旁的侍女接过茶壶,带着一股清香的菊花茶倒了了倾姮的杯中,她看着女帝手中的那一根玉簪,斟酌着语句开口,“陛下,那人最后自私自利如此,你又何必再顾着他的好?”
      倾姮手里的玉簪,同沈榭所给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根玉簪再也不能从中断裂,它并非原本的一根。
      倾姮收了那根玉簪,对她说“凤浣,你现下还不懂。”
      因为,你还未曾试过,将一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倾姮抿了一口菊花茶,带着淡淡的忧愁低垂了眼,沈榭,你去了哪里了,终究是丢下了我吗?
      可,我很挂记你。
      很挂记。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更新了么么哒~
    看到文案上那一句不he我剁手……我抖索了一下,我们商量下让沈榭过多久再出场?
    一年?
    三年?
    十年?
    对了,他出场的话,绝壁是断手(不造为啥我想让他断手好久了……)断手了自己也不能撸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觉得女帝喜欢上他实在是太突然了呢?我写的时候就怕小妖精你们觉得女帝一下子变得那么深情不会被夺舍了啊!?
    其实前面伏笔还挺多的,都说明了女帝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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