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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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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拨通了小花的电话。
“嗨,亲爱的,”小花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说话带了一点戏曲的唱腔,听着格外舒服,“不要说话,让我来猜猜,你同意加入我们去云南的队伍吧?”
“你倒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吴邪在听筒那边笑出了声,“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小花也笑了,“只要不是让我去做压寨夫人别的都好说。”
“你让秀秀伤心我可不干。不开玩笑了,”说到这里,吴邪的声音严肃起来,一字字道,“我要成为这次活动的牵头人。”
听筒那边沉默了片刻。“能给我个理由吗?”
于是吴邪开始向他解释自己的目的和意图。说完后小花问:“你的意图是借着我们两个老九门后人在道上的威信逼小哥现身?”
“是啊,”吴邪答,“我们之前在一起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在斗里,故地重游说不定他还能记起来点什么。”
“可是你要夹我的喇嘛,这排场也有点太大了吧?”
“我现在也是没有别的法子啊。就这一次,你就帮我这个忙让我狐假虎威一下呗。”
小花长长叹了口气:“我听上一辈人说吴老狗扮猪吃老虎,你是越来越有你爷爷的风范了。”
“解九爷早年深得二爷真传,把解家和霍家都整顿得风生水起,手腕魄力也不同凡响啊。”吴邪道。
“成,我答应你,”小花说,“毕竟从小认识的玩伴,不帮你这个忙显得我太不够意思。可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你对那个小哥有点魔怔了,我劝你还是收点心,免得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晚了。吴邪在心中默念,口中笑道:“麻烦花儿爷了。”
挂了电话,吴邪立马风风火火找来几个盘口的伙计,跟他们说明夹喇嘛的事。伙计们一脸疑惑地走了,吴邪回到铺子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即便困得不行,他还没有立即睡觉,而是走到卧室角落的保险箱前。这个保险箱是他花高价在德国最好的保险箱制造公司专门定做的,里面放着他最珍视的东西。
他抚摩着保险箱冰冷的金属表面,冲自己笑了一下,慢慢调整着转盘上的数字。因为设定了极高的保险系数,保险箱打开的程序十分繁琐,即便是他也需要花整整两分钟才能打开。嗒的一声,箱盖在最后一道解码程序完成后自动弹开,里面有三样东西。
吴邪把鬼玺拿出来,捧在手里端详片刻就放在一旁。即便它做工之精妙就是放到故宫博物馆展出都不过分,但在他眼里这个东西却远远不如其他几样重要。
第二样是一张泛黄老旧的照片,上面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西沙考察队的成员合影。他之所以现在还保存着它一是因为这张照片是他十年前一切谜团开始的所在,二是因为闷油瓶子在上面。
第三样是一卷有些磨损的手稿,是墨脱的探险结束后吴邪说服扎西喇嘛送给他的,小哥在西藏雪山的经历。
把这三样都拿出来后,里面似乎就空了,但吴邪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底部的金属板居然滑到一边,底下还有一个暗层,用红布裹着一把漆黑的古刀。吴邪没有动它,他知道自己没有力量拿得动它,去年为了把它从蛇沼带出来他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还赔上了两个手下的性命。所有这一切,只为了能再看见它的主人再次把它拿在手中的那一刻。
吴邪不知道就这么站在保险箱旁凝视了箱底的黑金古刀多久,才把东西一点一点重新放进去,上了锁,深深叹了口气,躺倒在床上,接近凌晨四点才模模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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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小花就来了。吴邪看见和他同来的除了他的几个伙计之外,黑瞎子竟然也在,着实吃了一惊:“你怎么也来了?”
黑瞎子笑问:“徒弟,好久不见,想师父了没有?”
吴邪一点不给他面子:“换了你也不会怀念一个动不动把你整得满头包的家伙。”
黑瞎子毫不介意,嘻嘻直笑。吴邪知道他这个西皮性格说什么都是白搭,用眼神询问小花。花儿爷解释:“这瞎子身手你是知道的,当然比不上你家那位,但有他在总比没有人强。”
吴邪被他那句“你家哪位”说的脑子嗡嗡直响,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潜台词:“你认为小哥不会来?”
小花还没说什么,瞎子就搂住吴邪肩膀嘻笑道:“不用担心,你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哑巴张知道了绝对得剥我一层皮,所以这次去云南我保证你绝对平安无事。”小花扫了黑瞎子和吴邪一眼,没说话。
“还有别的伙计吗?”吴邪拍掉黑眼镜的手,问小花。
“有,”小花说,“我把他们安顿在附近的一家酒店,咱们先去找王胖子再一起过去。”
胖子看见吴邪小花和黑瞎子都来了十分兴奋,嚷嚷着要到五星饭店干他几瓶茅台过过瘾。小花说没几天就动身了,现在大吃大喝不大妥当,但在吴邪和胖子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妥协。吴邪做东,四个人包了楼外楼喝了一下午,胖子喝的脑袋都坏掉了,抱住小花直叫云彩,吴邪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开。
“云彩,是巴乃那个阿贵的闺女吗?”小花回忆着问。
“对,”吴邪看着窝在沙发一角眼神涣散神情悲苦的胖子,不易察觉地叹口气,“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多年都没过去这道坎,他当初是打算把那丫头娶进门的。”
“他是个可怜人。”
“得了,秀秀和你一直在一起,你不可能理解别离的痛苦。”吴邪淡淡道。
小花沉默了很久,就在吴邪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轻声说:“我懂。”然后在吴邪诧异目光的注视下,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的执念并不比你们的少,只是你们都不了解。”
饭局过后,吴邪先把醉的糊里糊涂的胖子送回宿处,之后跟着小花去看剩下的两个伙计。一个身材瘦小相貌猥琐的汉子叫夜猫子,近些年在业界小有名气,因为喜欢夜里下地而得名。另一个自称叫周炎,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生了一副滑头相,一看就不是老实人。吴邪发现他的右手颜色有些反常,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假肢,抽了口凉气,就问原因。
周炎半点不避讳,把袖子往上抖了抖让二位老板瞧得更清楚些,说:“小时候被狗咬掉了。”
“你有什么本事?”吴邪冷冷问。
“文化知识。我对滇南古代的文化十分了解,有我在你们能少很多阻力。”
吴邪看向小花,后者点点头,对两人说:“这位你们一定听说过,长沙狗五爷的亲孙子,现今全江南盘口的掌舵人吴小佛爷。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顶头上司,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不听吴小佛爷的话,小心自己的脑袋。”
“呦,好重的威胁,”周炎说,“那事情完了以后我是从这位爷那儿领钱还是从花儿爷您这儿领啊?”
“所有花费开销都算我的。”小花道。
“好嘞,那咱们就放心了。”周炎说着打了个哈欠,“二位老板还有别的事吗?天色不早了,小的差不多想洗洗睡了。”
夜猫子问:“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吴邪还没答话,小花就道:“三天。给你们三天时间自行采购装备,物资和基本生活用品我会统一准备好,三天之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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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吴邪就问小花:“那个周炎的背景你查过没有?”
“我查过,”小花迅速说,“他说他是陕西的,我派人去的确找到了他说的村子,村民也普遍证实村里有一个叫周炎的人,小时候被狗咬掉了一只手。他们家两年前从村子里搬走了,从村民对周炎相貌的描述来看和这个人基本符合。”
吴邪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小花有些不高兴:“你不相信我调查结果的真实度?”
“没有,”吴邪立刻说,“我一直相信你的判断力,只是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有点不太对。”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两人沉默地走下台阶,来到楼下时月亮已经从高楼后面探出头来。小花向吴邪道个晚安,吴邪道:“先别急着走。你刚才对那两个伙计说三天之后走,是认真的吗?”
“是啊,怎么了?”
“你很清楚我加入这次行动的原因是小哥,可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出现。”
小花轻轻叹气,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那小哥不是连你都叫他职业失踪人员吗?他不出现很正常啊。咱们把话摊开来讲,假如三天之后他还没有出现,你就准备中途退出?”
吴邪没吭声。
小花把声音放和缓了些,继续劝说道:“你想想你夹这次喇嘛的话已经放出去了,就连我都放下面子来给你当下手了,假如你出尔反尔,先不说我脸上无光,你吴小佛爷的声誉怎么办?你就这么把自己拼搏十年挣出来的一点名声毁之一旦?我相信你不会做这么傻的事。”
吴邪想冲着他的脸大吼:“老子他妈的才不在乎什么狗屁的名声和面子,老子就想要那个死瓶子滚回来!!”可是残存的理性告诉他小花的话是对的。
小花看着吴邪的脸从最初的痛苦和挣扎渐渐变为一种沉痛的悲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明白就好。”
吴邪血色淡漠的唇上浮现出一个苦笑:“是啊,我明白。”
他明白他早就不是当初的天真了。他的一举一动都系着无数人的安危,如果吴家乱了,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意味着无论他多么愿意他都没有资格做任何任性出格的事。
小花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吴邪在心里说。
你根本不会明白我的渴望,我的痛苦,我的恐惧,我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