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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闷油瓶的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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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小花因为忙着准备装备一直在东奔西走。吴邪感觉自己再闷在铺子里就要窒息了,就到胖子那里呆着。胖子搞了两把冲锋枪,几天都忙着一颗一颗地检查子弹。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胖子忽然冷不丁地来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吴邪吩咐完盘口的事情,正百无聊赖地浏览着手机新闻平定内心愈加强烈的焦虑,听到这话差点摔了手机:“什么怎么办?”
“你别装,你的焦急都写在脸上了。要是小哥到明天约定出发的时候还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吴邪打哈哈说:“那你一年的运营费就自费了。”
“鸡。巴才在意你那点破钱。”胖子怒道,“老子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啊,我能怎么办?”吴邪觉得自己要是放开了很可能当场伏地大哭,强压着问,“我都做到这地步了,他不来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小哥蛇沼失忆那回也没这回难搞啊,”胖子就郁闷,“那时他就算不记得我们,还跟着我们走。这次他娘的真是邪了门了。”
“上次他记忆清零时我们在他身边。”吴邪说,“刚出生的小鸡不是把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活物当做妈妈么,刚失忆的小哥跟一只小鸡也差不了多少。我们一直在保护他,这一切他肯定看在眼里,所以后来即便不记得我们对我们也没多大敌意。但这次不同,小哥看上去气色已经正常了,他神志不清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遇见过被捆了当阿坤的事情,现在在他眼中我们和一般的陌生人没有两样。”
“靠,小哥要是小鸡,那得是多牛逼的鸡啊,战斗鸡中的战斗鸡。”胖子这时候还有心情贫嘴。
“别扯了,你觉得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胖爷我说吧,要是你还是原来的小三爷的话,咱们赖了就赖了。要是没小哥咱们倒斗还管个屁用,胖爷这些年不愁吃不愁穿,犯不着再为了那玩意儿拼死拼活的。可你现在是杭州的吴小佛爷,胖爷我好说歹说在北京也小有名气,再像原来那样赖账恐怕不大可能了。”
“你也觉得我们应该去云南?”
“那当然。云南风光多好啊,有山有水,姑娘一个个水灵灵的。”胖子哼着小调,“离广西也不远,胖爷我正好顺道去巴乃看看我的老丈人。”
吴邪听到最后一句笑了:“这才是你的真正意图吧?”
“那可不,天真我跟你说,阿贵可喜欢我来了,这几天三天两头打电话要我过去看他们呢。”
吴邪笑问:“我看他们是更喜欢你的钱吧?”
胖子恼了:“呸,阿贵心地淳朴人好着呢,哪像你这么世俗。”
吴邪笑着笑着,笑容就黯淡下去。他想起几天前同样是这间房间里,酩酊大醉的胖子哭着叫云彩的情景,忍不住问:“这么多年都不放下,值得吗?”
胖子难得也严肃起来,反问道:“你这些年拼死拼活,又是否值得?”
直到回到铺子,吴邪还在想着胖子的话。初秋的杭州多了一丝凉意,天刚黑雨就下起来了,噼噼啪啪敲打着瓦片。吴邪把铺子的窗户全都关好,打开客厅的电灯站在房间中央,看着柜台上密密麻麻散乱的拓本,忽然觉得无比萧索。
到头来还是一个人。
毫无征兆地,一滴液体从眼角滚了下来。吴邪随便用手抹抹脸,坐在书桌前点上一支烟,开始翻看王盟送上来的各个盘口的账本打发漫长而凄清的长夜。很长时间偌大一个铺子只有翻动账本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打破静寂,就在这时响起敲门声,声音不大,但在周围都是完全安静的环境下却格外响亮。
缺觉的人都没有好心情,尤其是几天屡遭失忆的吴邪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他当没听见继续看他的账目,敲门声响了几下安静了,过了半分钟又不依不挠地响了起来。吴邪骂了一句,把本子往桌上一摔就走到门口开门,满腹怨气在看清楚门前人的刹那顿时蒸发掉了。
“小哥,是……是你?”不知道呆愣地盯着对方多半天,吴邪才结结巴巴冒出一句。
门外的人淡淡看他一眼,话也不说就绕过他走进铺子里。吴邪立马追上去,速度太急幸亏及时收住脚才没有撞到他身上:“你怎么来了?”话一出口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自己明明千盼万盼盼着他过来呢,怎么话一出口就像是在轰人似的?
小哥听到他的问话停下脚步回身看他。十年不曾如此近距离地和这个人对视,吴邪觉得自己都快要晕眩了。小哥说:“你不是叫我来么。”
“是……是啊。”
小哥点点头,离开吴邪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密密的雨帘。吴邪知道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闷油瓶会一直这么看下去,想说点什么偏偏脑子有一片空白,憋了半天才讷讷地问:“你从外地赶过来的?”
“嗯。”小哥应一句之后就没下文了。
“那你肯定辛苦一天了,是不是很累?这离天亮还有几个钟头,要不你休息一下吧?我有房间——”话说出来才想起这里卧室只有一间他的,话到中途卡了一下。小哥淡淡道:“我睡沙发就行。”
“那怎么可以?好歹你大老远赶过来的,哪能让你睡沙发啊?”吴邪抓住小哥胳膊才想起上次被他一招撂倒的事情,本以为相同的结果会重演,不料小哥只是皱了下眉,并没有什么特大反应。
咦,有门啊,这瓶子态度和上次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吴邪心情激动之下,冲口就问:“你是不是想起我是谁了?”
“我知道你是吴邪。”
“那其他的呢?胖子呢?咱们以前的经历呢?你记不记得咱们以前在西沙,在巴乃……”见小哥摇头,吴邪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不记得。”小哥淡淡说,眼睛一直盯着吴邪攥住他胳膊的手。吴邪只好放开,小哥丢下他来到角落的皮质沙发上躺下闭上眼睛。
吴邪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闷油瓶,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最大的感受是这真是他,这瓶子他妈真的回来了,而且像十年前一样不听人劝,自己就是成了杭州的吴小佛爷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他忍不住笑出来,怕笑声惊扰到小哥不得不捂住嘴巴。他关了大厅的灯,自己一人回到卧室的床上躺下,躺了一会儿又觉得不放心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外套摸黑走到沙发前把外套披在小哥身上。他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够轻了,可小哥还是立即就睁开了眼睛。两人对视数秒,吴邪突然觉得自己很蠢,就在他打算仓皇而逃的时候小哥轻声说:“谢谢。”
什么?吴邪直接以为自己幻听了。小哥也没什么更多的表示,说完这句话就阖上眼睛翻个身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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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吴邪从卧室里出来时小哥已经准备好了。来上班的王盟一进门看见小哥差点吓得尿了裤子,吴邪叫他出去买早点,等他走开对小哥说:“小哥,我这里有几样东西给你。”
小哥没说话,但跟着吴邪来到他的房间。吴邪打开保险箱,一边把里面的鬼玺拿出来一边说:“这是霍老太送给你的鬼玺,十年前你把它给我说十年后我拿着它到长白山青铜门前开门就能再见到你。我上个月拿着这玩意儿去了那扇破门发现你骗我,不过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说什么也没用,物归原主。”
小哥接过吴邪递过来的鬼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个是你两千年去雪山的经历。整部手稿绝大部分都是扎西喇嘛手书的,但最后两页上有你的字,不信的话你可以写两个字比对一下。我想你肯定想知道你的过去,你看看这部手稿没准能想起些什么。还有这个,上世纪八十年代考察队去西沙时的合影,上面有你,你也可以看一下……”
小哥突然把鬼玺放回保险柜里:“我不需要。”
“为什么?”
“这个东西我既然送给你,那就是你的。”小哥淡然说。吴邪没料到这家伙这么难搞,急道:“你等一下!还有一样东西给你,你一定不会不需要的。”像是生怕小哥转身走掉,吴邪赶紧打开夹板露出下面的黑金古刀,一面留意着小哥的反应。看见黑金古刀的刹那小哥身子微微震了一下,这次他没有半分犹豫,拿起刀掂了掂分量就放到背后的装备包里。
“小哥——”
“老板?”吴邪的话被门外王盟的声音打断,“早点来了,香喷喷的庆丰包子,我排了半天队才排到的,老板你在哪儿?”
小哥扫了外面一眼,一语不发地出去了。吴邪暗骂王盟的不合时宜,费了半天劲把保险箱重新锁上。来到客厅的时候,王盟已经把包子盛在盘子里摆上桌子,见吴邪出来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问:“老板啊,刚才你跟这位爷在卧室里面干什么呐喊了半天也不出来。”
“少说两句死不了的。”吴邪在心中大骂王盟的猥琐,忍不住偷偷瞥了小哥一眼,后者就像一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坐在桌子另一边,仿佛刚才王盟的话完全是空气。幸好小哥没生气,否则他非要扒王盟皮不可。
“小哥你习惯喝豆浆吗?刚才没先问问你的意见就让王盟买早点去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去给你买。”
小哥的回答是默默端起豆浆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