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几回花下坐吹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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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先生离开花厅，问衙役那个庚五人现在在何处。
“他起得晚，现在才去食堂，还劳得荣伯给他热菜，这不早不晚的。” 庚五倒是从容，作为一个疑犯留在衙门内，还可谓是最清闲无忧的人。
“不如试一下无意中洒水在袖子上？”展昭知道旖柔会功夫，这样的精准角度还是能做到的。
“呃……”公孙先生仔细观察了旖柔的容貌，“美人计？”
“那我宁愿泼他一脸xia……泼他一脸滚水！”做人要斯文！翔这种词他们虽然不知道。
“滚烫的水万一烫伤了他身上的挠痕似乎不太好。”公孙先生无奈旖柔毫无女子仪态。
也许是江湖人的关系？
这一路走过去，大家决定见机行事。所谓见机行事，在旖柔走近食堂，听见一个男人的粗吼和女人的细细泣声，便真的见“机”行事了。
“一个丫鬟就应该干活，就应该侍候爷，一个青楼的丫鬟算个什么东西，帮爷收拾碗筷是你的福气！”一阵推搡，还把彤儿甩在了地上。
这时候食堂除了掌勺的荣伯，也没别人。这庚五，俨然当自己是大爷了，在衙门食堂也敢这般嚣张，恐怖在青楼里更是不把女人放眼里了吧。
“欸，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后面跟来的王朝马汉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们虽是草莽出身，一身江湖气渗在骨子里，虽然这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封建社会，但是他们偏偏最看不惯就是这种盛气凌人，欺负妇女的男人了。
马汉想要过去和庚五评评理，旖柔已经先行一步，一脚踹起最近的板凳，直飞庚五肩膀。
“哎哟！谁！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你庚五爷我！”
他本能看向板凳飞来的方向，旖柔已经施展轻功来到了她面前。
“是你老娘我！”你还爷，老娘比你大一个辈分！
这不给他继续撒野的机会，呼一耳光，庚五“咚”地跌坐在地上，口里吐出一颗牙齿，满嘴是血。
“你！你！……”
在刚刚已经被扇红的脸颊上，旖柔就这位置拼命扇，有武功的女人比起没武功的男人来说，旖柔胜了。从来她就没想过要改变自己女汉子的性格，她也没打算能在这大宋朝里找到人敢娶她，前世靠着女汉子一肩挑摸爬滚打过来的，这种瞧不起女人的男人，她早就想打一通拿来卸火了。
旖柔都用上内力了，不消一会庚五被打到晕倒，旖柔鄙视地看着一眼：“啧，这么快就晕了？不好玩。”
姑奶奶你内力都用上了还说别人不耐打！
门口三个懂武功的男人头顶挂满了黑线，剩下一个公孙竹子笑的那叫默许。
“呐，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啦，要找什么证据随便找。”
那神情，姑娘你反客为主了吧！好像我们才是衙门的人！
展昭就是展昭，最为平常心，没有和王朝马汉吐槽的想法，他走过去拉开庚五左右手袖，果然发现各有数十条细细的血痕，和十指红印。
“这里明显是被人用手用力紧握，可以尝试把花娘的手指与这处的印痕做比较。”这种事情当然交给专业的来！
不知道出于公孙先生敬业还是别有想法，可怜的昏迷中的庚五被带到了停衙门后院的义庄，我们所说的停尸间，那里阴森森，不见活人，除了白布还是白色。
为了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秉着公正公平的原则，他们决定还原现场。所谓的现场，就是庚五在上死掐花娘而后被挠！花娘的手应该怎么摆，这角度很重要的！
“嗯，角度完全正确，十只手指粗细大小也刚好对的上这处的红瘀。”
公孙先生这边下定论，那边庚五的好运怕是走到了尽头，他迷迷糊糊开始醒来，睁开眼就看见花娘那惨白的死人脸。刚刚王朝有点松手，庚五的上身向前倾，非常贴近尸体。
猛的，本应该僵硬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睁大了眼睛，庚五听到似地狱传来的女声：“我死的好惨啊，你来陪我吧……”
“啊——！”
庚五的条件反射往后退，奈何公孙先生刚刚做论证和几个衙役好不容易才把僵硬的手指弯曲扣在庚五手上，庚五一发力，没想到手上扣着什么。他跌坐在地上，尸体也扑在他身上，这回他没有再尖叫也没有任何反应，直接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又晕一次。
“哎呀，这尸体可是证物啊！”公孙先生你不是应该先关心活人吗？
展昭对恶作剧的祸首给予批判：“胡闹，怎可在此处吓唬疑犯！”
“明明就是他做贼心虚，我用手指睁开花娘的眼睛他都没注意，还说不是心有鬼。咋不见我害怕尸体呢？”旖柔恶作剧成功异常开心，笑容发自内心。
旖柔不怕展昭黑着脸，才想到她连包大人都敢打断，这女人，有什么才会怕啊？
开封府的人办起事来那速度简直是古今世界的模范典型，公孙策和展昭回报包大人，衙役已经把庚五收押。
“大人，那名男子是否需要再寻？”展昭还不忘细节。
“若是寻得，自然最好。若寻不到，就别在此处浪费精力。”便是多一个人证坐实庚五的罪行罢了。
“那很简单啊，”跟过来看热闹的旖柔觉得这不算太难，如果那个男子对花娘秋萍还有情的话，“开封府发一个布告，称花朝班凶杀案已告破，凶手已收押大牢，明日开堂审理之类的文字啦，说不定今晚你们大牢就要被人攻了。”
公孙策思考了一会儿：“只是案件并未最后审理完毕，此时不适合张贴布告。”
“呵呵，这种事情嘛，只要那张公文抬头没有‘布告’二字，不就可以了吗？”要知道古代太多不严谨的地方了，这种事情想个别的办法并不难。
包拯和公孙先生互看一眼，觉得可行，公孙先生便开始组织布告文字。
“包大人，您似乎忘了一件事？”散会了本应该被赶出去的旖柔前脚踏出门槛，后脚又蹦了回来。
要知道，开封府虽然上下待人有礼，内外和气，可怎么说也是公门之地，从来没有哪个人证是敢无视门外两个门柱还有御猫就对包大人直接对话。还有，旖柔是完全不惧怕包大人的威严这样子不太好吧？
如若旖柔不是女子，而且还是无故被牵连命案的相关者，这身武功修为这样的态度，展昭早就想把她踢得离大人远远的。但是人家又没有对包大人做什么，展昭除了紧握巨阙提高警惕，他不好做什么。
“旖娘还有何事？”包拯也不恼她的态度。
“都这个点了，包大人您好像还没吃午饭，而且还打算继续工作下去？”旖柔那叫笑得一个寒！
公孙先生停下笔，展昭拿剑的手有点松，咳，在场的几个人都好像忘了有午饭这种事情呢。他们实在不应该啊，包大人每天忙于公务，这每日三餐不定时是对身体伤害大啊。
他们觉得惭愧，特别是公孙先生。
包拯放下卷宗，看门外已过午时，点点头表示同意旖柔的话，起身往食堂走去。
“旖娘也一同前去吧。”包拯亲自叫上旖柔。
“啧啧，你们这群工作狂啊。”旖柔小声吐槽，展昭也是听得清楚。
之前提防这女子，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呢。
夜里，因下午已将告示贴出，展昭早已部署府衙内的人员。这次要等的不是极凶之徒，但要生擒一人比杀死一人更难，稍有不慎，刀枪无眼。
亥时，包拯正要吹灭油灯，宽衣休息。
“包包。”
一口气还没有呼出，便被身后的女声给惊了一会儿。
旖柔依靠在案边，好没仪态。
“都亥时了，明天寅时又要起床上朝，你不累啊？”
“习惯了。”包拯不惊讶旖柔怎么进入他的卧室，展昭告诉过他，旖柔的武功修为现在已有一定程度。
这是含蓄的话吧。她能消无声息进入夫子院，而没有惊动不远处的张龙赵虎，这是怎么样的高度包拯还是懂得的。
“你这劳碌命。”旖柔把手里的绿豆糕递给他，“就给你吃一块，晚上本来就不应该吃甜点的什么的，记得漱口啊。”
看包拯那接近游泳圈的身材，这老年发福加压力肥他什么的沾上了，这可是非常不健康的表现啊！
“说了多少遍女子要有女子仪态，看你站没有站样，吃没有吃相。这女子学武尚可，但也不能丢了分寸。别拿江湖习气搪塞老夫，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给老夫修身养性，别给老夫丢脸。”包拯其实也不是真的在乎旖柔给他在外面丢脸什么的。
他可没忘旖柔小时候在嫂娘面前装淑女的功力可真不比大家闺秀差（看多了宫斗剧的成果），可偏偏自己面前怎么凶她怎么说她，她就这般没规矩。
“行行行，您放心，我做坏事之前一定不会说您是我的养父的。”旖柔趴在包拯身上给他顺胡须，抹掉饼碎。
“柔儿，老夫虽是你的养父，但是男女有别。”虽然挺高兴这丫头真的把自己当亲爹当家人。
“包包啊，你知道的，我上辈子都已经这样子了，改不掉的啦。”改给他捏肩膀放松肩头肌肉。
唉，这丫头，小时候已经管不住，长大了就更别说了。会不会真像她自己说的，恐怕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敢娶她，她是做好充足的准备当老姑婆的。
没想到身边已经有一个迟迟不肯成家的展昭，现在又多一个包旖柔，这当长辈的活儿真累。
旖柔向包拯保证她这次来到开封就不再往外跑了，包拯想让她住进府衙，旖柔不肯。
“当年就说好了我要学武功保护你，现在有展昭和四个校尉明里护着你，我就转到暗里吧，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
“老夫还需要一个女孩儿保护！”
“错，是女汉子！”
包拯叹息，隔代已经代沟，这隔了千年，只有马里亚纳海沟！问老包怎么知道这海沟，还不是旖柔刷新了他的人生观。
旖柔不管包拯同意不同意，她就认定了这是保障的办法，和他说好了不准在外人面前认亲，特别是不能让公孙竹子知道！
“为何？”包拯不懂旖柔怎么会忌讳他家智囊。
“因为他是一根腹黑竹子！”因为旖柔不想被阴，不对，今天白天已经被他抓去打白工一次了！
摆平了包拯，旖柔才原路返回，爬窗出去找路回西院，旖柔可没有所谓穿越女主的好待遇，一来就能住进东院，比邻御猫呢。
“旖娘这么晚是何故还在后院徘徊？”拐弯处，一身红衣的展昭突然出现，一双炯炯有神的星眸盯着旖柔，虽语调温和，但旖柔还是听出了他对自己的警惕。
旖柔心里呐喊“哈利路亚”！她低估了展昭的功力！幸好这里距离夫子院有一段距离，展昭应该不会发现自己刚刚从老包的房里爬出来吧？应该没有，不然这护主心切的猫早就以玷污青天大人之罪吊打她了！好险好险。
“展大人，那个……那个……”旖柔笑得勉强，“是这样的，我，我，我想找地方方便，然后……又迷路了。”
展昭一瞬间红了耳朵，借着月色这俊俏纯洁的帅哥果然是引人犯罪啊！看的旖柔那个心痒想调戏，不行！要是被包包知道她调戏了开封府里的专有宠物，一定会被念死禁足的。
“咳，今晚衙内或有情况，旖娘虽身手不弱，亦不可无顾忌在后衙徘徊，不如展某带旖娘回西院可好？”尴尬后，展昭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
无论旖娘是否真的只是迷路，展昭还是觉得把她送回房内最妥当。
“请！”语气是那么坚定。
旖柔此时才注意到展昭双手一手拿剑一手拿着……馒头！
“展大人还没吃晚饭？”都快给这猫的敬业精神跪了！
“无妨，展某习惯了。”
旖柔感觉就是一拳打在沙包上，有气没地出。这开封府的吉祥猫不单是工作狂，还是自虐狂！
“展大人，不如我去给你煮个面吧。”旖柔打定不给他反对的机会，把他拧过去推着往伙房方向走。
这种时刻古代的人早就歇息了，伙房更本不可能有人，旖柔点上煤油灯，翻箱倒柜找了一些菜头菜尾肉沫碎子，开火煮面。展昭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旖柔熟练地姿势，原来女子下厨，也是一番景色。刚刚还疑惑旖柔为何不认识茅房的路却能正确地走入伙房的问题，展昭没有再追问下去。也许因为太久太久，没有人关心过自己的缘故，他一时不想以阴谋论的惯性来思考一个人。
不大会，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放在展昭面前，鉴于夜里伙房的材料有限，这一碗面虽然不丰富，但经过旖柔的调味，碗里飘出的香气，却也勾起了展昭的食欲。
“谢谢旖娘，那展某恭敬不如从命。”展昭抱拳施礼。
旖柔不介意，随意甩甩手：“趁热吃吧，经常饮食不规律多多少少都有胃病，公孙先生也不提醒你们注意吗？”
“公孙先生常有告诫大家，但弟兄们有时公务繁忙，常有废寝忘食。”
旖柔也找了张小板凳，坐在他对面，顺手给他碗里洒了点胡椒粉。
“胡椒温胃散寒，不妨吃点。”
“嗯。”展昭低头继续吃面，吃相再怎么斯文，旖柔也看得出来他真的饿了。
旖柔托着腮，看着美人吃饭也是一种享受，渐渐地，眼神开始涣散。
展昭用平时三分之一的就餐时间干掉了一大碗汤面，抬头看见旖柔看着他，他知道自己皮囊好，常有女子以某种眼神来看自己他都知道。知道是一回事，习惯又是一回事，被旖柔这般毫不避忌地看着，展昭的耳朵开始泛红。展昭不住轻咳一声，见旖柔没反应，原来她只是看着某个角度，然后……走神了。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展昭自愧修行不够啊！不过这种时候都能走神，展昭替她想了理由，也许是困了吧。
远方传来细小的打斗声，两人内力修为极高，展昭自能听到，旖柔也从一时放松中收回来精神。
“来了！”展昭提剑奔向牢房，旖柔跟随其后。
翻过几个院子来到牢房门外，王朝马汉以及一些狱卒已经和一名刀客火光电石，打得火热。
旖柔一看，果然是那个人，那个进出花娘秋萍房内的江湖人！
现在近看其外貌细节，胡须满脸，面相粗犷，浓眉细眼可是皮相不老，只是皮肤粗黑，可见常年在外奔波。单手握刀，力气不下于王朝马汉。
“没错，是他！”旖柔非常确定。
疑惑怎么这牢房外会有女子，刀客一分神，展昭抓到机会，内力一提奔向刀客，刀客没想到展昭有如此内力，不慎防手中大刀被挑，巨阙以横在颈侧。另一手点上穴位，刀客动弹不了。
王朝马汉与展昭搭档多年，立马拿起绳索把刀客捆上。
这是人证，既然来了，便万不能丢。
待刀客被扔进牢房，展昭走出来已不见了旖柔身影。她没有参与，也没有等待，是相信展昭有这个本事，还是只是事不关己？
展昭摇摇头没再想，只觉得她兴许是困了，先行离开。
又想到刚刚的那碗汤面，展昭想，带明日案情结了，亲自给她道谢吧。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几回花下坐吹箫（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