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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几回花下坐吹箫(四) ...

  •   跪在堂下,旖柔揉了揉酸麻的小腿,偏偏还不能大动作,不然堂上的大人给你来个“蔑视公堂”之罪就不好了。虽然,堂上的大人是自己的包包,面子嘛,还是要给的。
      “证人旖娘,你可是看清楚堂下此人正是当时从窗外入内的江湖人?”堂上浑厚有力的声音打断了旖柔神游“进衙门要买柚子叶去晦气”“现在去哪里买柚子叶好呢”这些有的没的脑洞。
      “回大人,民妇看的清楚正是此人。民妇可以作证,他进入房内再听到尖叫声出来,前后不超过五秒,所以他实在是没有作案时间呢。”
      “段洪是否是凶手,并不是由你来说了算。”
      “哦。”旖柔乖乖闭嘴。
      那个江湖人,叫段洪,是名刀客,行走江湖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是,他千万遍保证,秋萍之死绝对与他无关,然后开始八点档故事。
      “在下和秋萍本是兄妹,怎奈家里贫穷,秋萍从小就卖给了人贩子。在下学武归来便四处寻她,后来寻得了,她已落入红尘。在下多次劝她离去,可是丫头她已过惯了这般生活,怕跟着在下也是吃苦。那晚在下依旧是翻窗寻她,怎想到……”大男人倒是没哭,只是拳头握得青筋蹦出,“怎想到是这个龟奴杀了在下唯一的妹妹!”
      谁也没想到,当他意识到是这个龟奴杀了他妹妹,说着说着,内劲一使,金刚拳呼向庚五。
      这变相,谁也料想不到。
      张龙赵虎拔刀冲向去,也不及段洪距离优势。眼看拳头已近,一根杀威棒突兀地挡在了段洪的拳头下,断开两节,只余拳风扫过了庚五的侧脸。
      要不是这杀威棒的阻挡,看方向,难保这一圈打中庚五的太阳穴,血溅当场。
      段洪没有犹豫,又一拳,展昭终于要出手,却还是被人抢先。杀威棒拿在旖柔手里,棒头轻挑开段洪化开手劲,再一下……哎呀,一个踉跄,旖柔索性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算了。
      旖柔深感关键时刻掉链子是什么概念了,这小腿跪麻了,刚刚还踩错脚打乱了步伐!
      这算是丢脸丢到祖宗家了。
      看人家展昭站了这么久脚都没有麻,还以一种干脆利落之势把剑抵在段洪喉结前。段洪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造次。
      旖柔看着他,他用的的确是少林金刚拳,为什么在寺里没见过这个人。
      惊堂木一拍,似乎把段洪的魂叫了回来。
      “放肆,公堂之上竟敢无礼!”
      呼,包包好样的,这才是你的主场啊。旖柔赶紧跪好姿势,其实,她会怀疑是不是包拯在整她,明明问完她就可以让她下去了嘛,干嘛要她从头跪到尾喔!更可恶的是,一大早就升堂跪到现在,还让不让人活啊!
      当然,她只能在心里吐槽,如果说出来一定会被人笑话,看旁边的老鸨和彤儿跪了一上午了,还有陪同的两个花娘龟奴说了些印象中龟奴庚五对秋萍早有上心的话,也鹌鹑一样继续跪在角落边。可是为什么只有旖柔觉得脚麻,完全不想承认刚刚自己的窘态啊!
      “堂下庚五,此案人证物证俱全,你可认罪?”包拯正言厉色看向庚五,刚刚劫后余生的他还在哆嗦。
      “包……包……大人……他……他要杀小人!请包大人为小的做主啊!”
      “你这个卑贱的龟奴!还我妹妹的命来!”段洪双眼突出,拳头握紧,只是不能发作,只能加大吼声。
      庚五的脖子缩了缩。
      “还真像一只乌龟呢。”旖柔也不放过挖苦庚五的机会。
      庚五当然听到,这不知悔改的奴才竟然还敢瞪她,旖柔果断地瞪回去。你那小眼睛敢跟我比!
      “犯人庚五,现人证物证齐全,岂容你狡辩!你贪图花娘秋萍美色,虽念你一时失手,可惜你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来人!狗头铡侍候!”
      随着庚五被压在闸口,衙役之二才不管他乱吼瞎挣扎,签子落地,手起刀落,血溅满地。
      啧啧啧,旖柔非一般的想法不是觉得血腥,而是难为了做清洁的衙役。
      惊堂木又再响起:“退堂!”
      旖柔还是盘腿托腮的姿势看着开封府的人一个个离开,恍惚间,似乎上辈子坐在电视机面前看着这一幕,便是一个案件的了解,却又无限期待着看到下一集。刚刚在堂上的气势,那种包拯审案的魅力,身临其中更甚然。
      “包包气势渐长咯。”这一口“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心里俏皮一下,好了,一戏终结一戏起,不如先解决自身的哲学问题:既然回来了,该去哪里住呢?
      “啊啊啊——”随着一个男声的咆哮和碎裂声,地板摇晃了一下。
      旖柔的第一反应是地板没裂吧?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子,他都已经死了,还要给他鞭尸不成?”衙役们明显是见多了这种债主,也不慌。
      想了想,还是帮口吧。
      “小哥,江湖人能乖乖听包大人判案已经不容易了,好歹也让人出口气不是吗?”这口气出的,尸体的骨头都快震裂了,幸好是死人,不然这粉身碎骨的还得伴随惨叫,那自己的耳朵可完了。
      真是的,体谅下老人家受不了刺激嘛!心里吐吐舌头,好吧,现在的皮囊还挺年轻的,这话说出来肯定被人当癔症。
      “好了好了,发泄了就好走了。”衙役甩甩手,一副赶苍蝇的手势,果然是开封府的衙役,和它主子一样有个性呢。
      旖柔前脚踏出公堂,后面就感觉到一股力,猛然一个鹰爪之势扣住了肩膀,旖柔轻步顺势侧身化解,手臂随上,缠住一手,另一手扣住对方的喉结。
      “诶诶诶!疼疼疼!手要折了!女儿家脾气别这么坏!”
      “我要是真下手,还能让你活着?说!你想干嘛?”旖柔不甚想,这家伙不是以怨报德吧,自己刚刚还给他做了人证他想干吗?
      “在下不就是见你武功有点熟悉,想问问你师承嘛。哎哟哟,轻点!哥哥我还要靠手吃饭的!”
      废话,人类难道靠脚吃饭啊。
      旖柔松开手,段洪似见鬼了跳到了一旁。
      “夫人你的十三爪学的不错嘛。”段洪笑得灿烂,完全没有刚刚的怒气。看来脾气就是一阵风嘛。
      太阳底下果然容易晒晕人,段洪那笑容如果放现代的说法,就是傻大个的傻笑,再形容点,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
      旖柔没有贬义,说真的,她最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了,什么都会表现出来,藏不住事儿,不用浪费脑力出猜想。再仔细发现,段洪的络腮胡把他显老了,其实人家鱼尾纹都没有。
      “你的金刚掌用在鞭尸上,师祖们会哭的。”
      “在下已经还俗,只要师父不知道就行了。欸,对了,在下还没感谢夫人的帮助,又与夫人同门,以后夫人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他突然严肃抱拳的样子,旖柔还真不习惯。
      “嗯……”看看天看看地,“啊!想到了!我打算在开封定居,现在缺一个护院。好了,就你吧!包吃包住工钱照给!”
      看姐多机智,物尽其用!
      丝毫不管段洪头上的汗珠,自顾自做决定:“等我买好了宅子我会联系你的,就这样。对了,这里有点银子,拿去给你妹妹找个好地方葬了,我也是女人,自然心疼女人。”一个抛物线扔出一锭银子。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活法,她又不是没混过,再找不到他她还有备用的门路。
      现在要干什么呢?啊,找老韩介绍房子去。
      回西院拿上自己的家当,正要离开,听到了些激发人八卦的对话,旖柔决定很不雅地躲到门后挖八卦。
      “马大人,您的衣服彤儿已经补好了,这些天彤儿感谢马大人的照顾。”
      马大人?哪个“马”啊?马汉?
      头顶的电线杆发出信号:有女干情!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呃……那个……那个……彤儿姑娘……感谢感谢……”
      旖柔直接翻白眼了,糟汉子咋这么纯情啊!
      想想也对,这些家伙大字不识,当过土匪拦过包包的轿子,后来跟了包包当了官差,这府衙里一眼过去,哪有多少单身的雌性生物(除了蚊子),难怪遇见软妹子就语无伦次的。
      “马大人没有怪彤儿擅作主张就好。”
      “没事,呵呵,没事。”
      旖柔想了想,这彤儿妹子看样子还是纯良,可惜被卖在了烟花之地,趁还没够岁数,赎出来算了。一来自己打算在开封定居,二来并没有想再过前些年在苏州敛财的日子,体验过了百(奸)姓(商)生活,现在要劳逸结合偷偷懒,有个丫鬟使使似乎不错咧。
      摸摸下巴,这一下子护院丫鬟全找齐了,姐姐我真是太机智了。
      远处的彤儿已经随老鸨花娘们离开了,可怜马汉一眼望穿秋水就差没有把人给望出个洞来,但碍于身份,又不能把人给送到门口,只能让衙役代劳。
      曲终人散,看完好戏,还不离开难道等着被抓包吗?看看西院旁边的树底上,都藏了几个人了?
      两方眼神对视,公孙先生若无其事地点头算是打招呼,一点没有刚刚一起蹲墙角挖八卦丢脸的心态。展昭还是脸皮子薄,握拳在嘴边假装咳嗽,一边的王朝也回过神来,各种尴尬。
      旖柔笑了出来,开封府的人其实远没有像电视剧里表现得那样,只懂得办案日子过得枯燥嘛。看来以后的日子不担心无聊了。
      把包袱扛到肩上,从来不是路痴的她自然能找到门口。
      一脚踏出开封府,门前就是大路,穿梭在人群中,环顾四方。这就是开封,当代的政治和经济中心,雄伟的建筑,密集的人群,喧嚣声从耳旁流过,嬉戏的儿童从身旁跑过,掀起裙角,回首追看,恍如隔世。
      走远些,一间间装修相似的店铺中,找到一家布料店。
      掌柜的在招呼着熟客,正在品茶,店里的伙计在忙里忙外给客人挑选布料,而旖柔眼熟的那个伙计,根本不在前堂。
      “咳咳,”清一清喉咙,“掌柜的,有什么好的布料适合做喜服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韩骄昶从声音里一时没听出来是谁,想着生客上门让伙计去处理,只是那手一甩,余光看见来人的身影,手上端着的青瓷三才碗差点没摔个落地开花。
      “你……你……”你了个半天,“唉,到后院去!”甩起袖子手一背,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怎么个个熟人见她都是一副鬼样子喔,旖柔吐吐舌头,她不就是懒得写信联络什么的,可也不至于让老韩那么生气。不过韩骄昶还在待客,旖柔也不好打扰他,在各伙计惊诧的眼神里,带着自顾自的笑容,溜进后院。
      “这里是后院,客官……啊!”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旖柔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韩奎真服了这个主:“好歹一个姑娘家在外生活,孤苦伶仃的,老爷一直担忧着你,你就不能给老爷写封信吗?虽说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可是老爷也一并把你视为后辈来关心。”
      “老爷?他续弦了?夫人是哪户小姐?公子还是千金?”
      “别逃避问题!咦?你何时嫁做人妇了?”韩奎发现她的发型不对,她就这么嫁人了!男方是谁他都不知道!
      “没有,盘发方便干活。”
      “拆下来,黄花闺女怎可乱来!”说着就要伸手去拿下发簪。
      “咳咳。”
      “老爷。”韩奎把手缩回去。
      “老韩!”
      “你说你这丫头!……”
      此处省略三千字,旖柔为自己抹把泪,好不容易攒点钱才敢进城,怎么个个长辈都这样!而且老韩特别能说,从发髻问题说到人生安全再说到杳无音讯。
      这都没问题,问题是老韩你好歹给我一杯水呀!
      半个时辰后,韩骄昶总算绕回到重点:“这次进城,打算常住还是逛逛?”
      “常住。”终于有我说话的地方了,脚又麻了一次。
      “哼,当年你说帮你留意开封府周遭的民居,一年前恰巧遇见有人要卖房子回老家,我就盘下来两座宅子。正好咱两各一家。”
      “宅子?我不需要太大的?”瓦房屋什么都没关系。
      “小的给你,大的我要走了!”把手一背,颇有当年富二代的形象。唉,当年也是年轻有为的富二代。
      “嘻嘻,老韩,太感谢你了,房子买了多少两,我还给你。”果然没看走眼,老韩不是奸商。这个世道的人嘛,还是单纯些。
      “再说吧,先把你安置好。一间宅子需要从头收拾,这些天先住家里吧。今天就让韩奎陪你置家当。”
      “好嘞!不过老韩你帮我个忙,我想买一个丫鬟。”
      “韩奎知道哪里有卖。”
      “不是,我是要给花朝班的彤儿姑娘赎身,那丫头比较纯良。”
      “花朝班?”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不知道旖柔怎么认识了一个青楼的丫鬟,“就是前日夜里出了命案的青楼?”
      “是啊!老韩消息挺灵通嘛。”
      “这地段好。”当然好啦,这里是开封府前大街,总有些嘴碎的家伙给大家宣传开封府哪家申冤哪家求助,像驸马爷陈世美的案件让大家茶余饭后说足了一个月。
      “反正啊,我就要那丫头,你老帮我去问问价,价格差不多就买下来吧。卖入青楼为奴已经很惨了,能救就救吧。”
      这一日,韩奎陪同下,带着旖柔走遍了开封的木工店,定制好家具,看中有现成的也先买了,又让些穷家妇人上门打扫。
      一路除了他坚持让旖柔把发髻放下来和怂恿她买多些鲜艳颜色的衣服,其它一切都好美好的。
      傍晚,他俩回到韩宅,才刚踏进门就听见主厅传来嘤嘤的哭声。
      “怎么回事?”旖柔加快了两步跑过去。
      “死鬼,你嫌我人老珠黄你直说,要纳妾也好,可是这烟花地里的女人你想都别想!”
      “我说过了,哪有人大白天上青楼!”韩骄昶摸摸略微发福的肚皮,这女人怎么这么敏感!
      “噗。”旖柔一时没忍住,她看到老韩摸肚皮就想到了包包的肚子,那个肚子越发向救生圈进发了。
      “你好好给你嫂子说下!”面对女人的眼泪,韩骄昶真的不知如何收拾。
      “哎哟,嫂子这么漂亮,哭花了妆可不好看了。”嘴里抹油调戏女人的技能是上辈子带来的,如果这辈子旖柔她成人男人,一定能左拥右抱做人生的赢家。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嫂子的脑洞都点大:“你是谁!你来我们家干什么!好你个死鬼,你竟然敢把这女人给带回家!”
      旖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就是这辈子长得不太像良家妇女,也不用这样子吧,你见过这个朝代有这么厚脸皮的小三吗?
      “韩奎,我们出去找个馆子吧。”
      “好的,快走。”韩奎也是个人精,自小被韩家捡回来养的,多多少少都学会了察言观色。
      “欸!你两别走!”
      很没有义气的,就是把老韩扔到家里。
      亥时已过,开封府书房内,包拯对着一张名单犯着愁。
      “大人,是时候休息了。”展昭在换班前再一次来到书房。
      今日丫头离开府衙便没有再传消息,不知现在过得如何?
      “大人。”展昭又唤一声。
      “好吧,这份名单,也不能一下子看出名堂来。”撑着案抬站起来,锤锤腰锤锤腿,公孙先生说过,坐太久容易血液不流通。
      这名单来的蹊跷,上面写得内容也古怪。花娘案件刚完,她的闺蜜,同时花朝班的花娘春滢姑娘偷偷地给公孙先生塞了一封信,只留下一句“秋萍本以为自己会因这封信而死,可没想到死在一个龟奴手上。这封信奴家可不敢留。”
      又是一个无头公案。
      “大人,属下明日随大人上朝,自可多留意名单上的几位大人。如有必然,属下可以暗中观察。”说白了就是半夜去翻人家的墙。
      “如此甚好,但万事小心。”虽然心系百姓,可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视为后辈的展昭亦属担忧之列。
      踏出书房,抬头望月。月圆之后,唯念亲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几回花下坐吹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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