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峰的等候》傅克心

5、五

　　五．

　　尤熙舟大大咬下的一口巧克力一时没能咽下去，呆呆地看着女孩在高处摇荡着，虽然知道这是攀岩过程中出现的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她仍然下意识地为小女孩担心不已，生怕她会被吓着。即使在松手的时候因为那男生收绳收得紧没有什么下坠距离，但是如荡秋千般无保护感的摇摆和突然失去固定的那一刻还是相当吓人的。确实，那小孩虽然没有叫没有哭，只是倔强地紧抿着嘴小脸苍白，紧抓着绳索的手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慌。底下的男生温和地安慰和鼓励着她，他沉着的指导使女孩逐渐冷静下来，松开了抓着绳索的手，试着去够岩壁以减缓振幅，不久就停了下来。那男生可能是看小女孩多少被吓着了，还是松绳把她下放。

　　着地后片刻，男生向小女孩走去，本想摸摸她的头发以示鼓励和赞赏，却被小女孩冲过来就一把抱住就不肯松手，衬衫后摆被紧紧扯着。男生一愣，随即露出淡淡苦笑，微弯下腰以配合她的高度，轻拍着她的头和背部，动作温柔小心，口里轻轻说着什么可能是安慰的言辞。

　　整个过程，这位学长五官秀美的脸上神情温柔恬淡，显见冷静自持。从种种信息与迹象都可以合理推测，此人在山队里的地位想必也是元老级人物了。尤熙舟此时心情也放松下来，看得更加饶有兴致，直到那两人把绳索器械都收好之后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一个恶搞的念头：那人该是满身烟味才对，小女孩怎么不嫌呢？呵呵呵！

　　正当尤熙舟为自己的妄想得意得将近忘形之时，一个风风火火的高挑身影闯进了攀岩场和尤熙舟的视线。看打扮那人显然是刚从足球场上下来的，带着一身的汗珠和健康的肤色在夕阳下闪亮无比，而看到岩壁旁的二人，他的笑容更令其唇间洁白绽放，无比耀眼。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却觉得很熟悉的欠扁的笑容，大大咧咧的举止，时而冒傻气时而幼稚的表情，用刘静袖的话说就是犯二。尤熙舟轻轻皱着眉头微笑：眼见这个后来者完全无视自己的浑身臭汗、将手臂狠狠往斯文学长肩上一搁便开始嚣张地夸夸其谈、使得斯文学长继续无奈苦笑；跳到小女孩面前蹲下来努力把高大的身材缩得比对方还小然后笑得眉眼弯弯还忍不住在小姑娘脸上动手动脚吃尽豆腐；再来就是不知靠说什么甜言蜜语逗得小女孩转换心情咯咯直笑，然后他一把将对方抱起直接放到自己肩上，让她的攀岩软底鞋直接踩在他的球衣，高高挂上去抓接近二层高的点，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似有似无地传来，尤熙舟听在耳中一时不能肯定那是真实还是自己脑海中的幻想。

　　然而，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看得是那般仔细，居然没有忽略掉那人刚走进攀岩场地抬头凝望岩壁时，眼神中的那份赤裸裸的茫然与无助，一闪而过的刺骨疼痛，竟与斯文学长方才脸上的神情一般无二，几乎可以重叠在一起。之后开朗的笑声，似乎也因此而蒙上一层阴影。

　　嗯嗯，这家伙是……唉……叫什么来着？别说手机号早不知被丢到哪儿去，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好在，真的见到那张脸，还是能回忆起来是那个人。尤熙舟不知道这个念头令自己的脸上浮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站起身拎起装满给养品的袋子，回头看了一眼岩壁旁的三人，便大步离去。也许是因为坐在看台上的这段时间里成功将不少食物的重量从塑料袋里转移进肚子里，她的步子比刚进来的时候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