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被利用的价值 ...
-
他再一次被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人置于反应无能的地步，呆愣地看着对方咽下那一勺肉粥，又回味似的咂嘴。
“的确不错！”阿瑟给出自己的结论，然后才发现自己的鲁莽，赶紧松开手，满脸堆笑，“抱歉抱歉！我再给你拿个勺子！”
他看看被握住又松开的手，再看看被阿瑟吃过的勺子，面无表情地问：“你确定你能找到第二支勺子？”
阿瑟微笑的表情僵了一下，朝他摊开手，笑容真诚，脸上没有一丝尴尬或是为难：“的确没有，我去洗一下吧！”
“不用了，就这样吧！”他平静地垂下头继续消灭保温桶里的粥水。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有人关心有人保护的天才约翰，他已经开始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全部含义。
如果是别人大概根本不会碰他用过的勺子吧……
阿瑟坐回椅子上，不再说话，他沉默地在阿瑟的目光下解决了醒来后的第一餐。
阿瑟进厨房去洗刷保温桶，被禁止碰冷水的他有些无聊，就凑到厨房门口。厨房里东西倒是很少，不过相应来说厨房也非常的小。
“听泰斯说你只能□□细的食物？”阿瑟手上不停，很快就刷完了，在水池里放一个盆子，又放上沥水架，然后才把保温桶倒扣上去。
他转开脸，莫名其妙地有些憋屈：“只要不是过期变质或者有毒的食物我都可以吃，我没那么挑食！”
阿瑟脸上又笑了开来：“好养就行啊，以后不用天天麻烦泰斯了！”
厨房里有几样他头一次亲眼见到的东西，他抿了抿嘴唇，转移了话题：“你用筷子？”
“你认识？”高兴之余，阿瑟眉眼之间有些得意，“知道中国的吧？我爷爷是个中国迷，连姓氏都是中国的。”
“爷爷？”他想了想，这房子里似乎并没有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阿瑟擦干净手，把毛巾挂好，“是以前抚养过我的一个老人，去世快十年了，他以前住的地方已经分给别人了，这里是我的住所。”
“哦……”他并不太关心这些，冷眼看着阿瑟从厨房里走出来，简单地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嗯？”阿瑟没反应过来，站住脚回头看他。高远的天空上，聚拢的火山灰形成大片大片的乌云，遮挡住恒星的光与热。阴影投下来，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也降低了一些。
他站在一片昏暗之中，一双碧色眼眸清冷到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你们需要一个‘星美’。”
房间里的荧光灯感应到光线的变化，慢慢散发出幽幽的亮光。阿瑟静了一静，吸了口气，说：“的确如此。”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意料之外地，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的内心又沉了一沉。
“我们的确需要一个拥有自由意志的人造人，但是要培养这样的一个人造人需要花很多的时间。就像你知道的，伊娃死了，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你。”阿瑟非常平静地戳破自己温柔的表象，说出残酷的现实，“但是在我看来你并不合适，或者说，现在的你还没有准备好，以后会怎样我也只能慢慢观察。我们也并不是只有一个伊娃。”
已经下沉的心更冷了几分，他想象不出，如果他连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那他还能凭借什么活下去？
他低下视线苦笑，原来经历了这两个月，他竟还是想活下去的！毕竟他的生活已经这样了，还能更糟糕吗？
一只大手按在了头顶，手心的温度和沉稳的分量让人安心。他闻到一种干燥的气味，很淡的味道，阿瑟浑厚的声音清楚地传进耳朵里：“别想那么多，先养好身体！如果你愿意可以去学校给孩子们当老师，或者去医院做事。你这么优秀，大家一定会欢迎你，蒂法德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明明是听觉神经受到了刺激，他却觉得鼻子发酸，再一次有了流泪的冲动。眼前的男人胸膛宽阔结实，但除了利用，他想不出来他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在这个陌生的蒂法德，这个由罪恶孕育而生的山谷，他不敢相信任何没有企图的善意。
他果断地拨开了阿瑟的手，侧身迈步与阿瑟拉开距离：“丹尼尔！”
“什么？”阿瑟收回被拒绝的手，视线仍旧追随着他。
他转头看向阿瑟，翠绿的眼睛里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我的新名字。”已经刻上的伤疤不会消失，已经经历过的事情无法消除，那么就永远地记住吧！记住自己是谁，记住自己经历过的事情，然后努力地坚强起来，努力地活下去！
阿瑟看着这个用清冷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受伤的孩子，尽力勾起嘴角：“你好，丹尼尔！这名字很棒！”
厚重的火山灰彻底覆盖了蒂法德的天空，山谷里变得昏暗而且阴冷。阿瑟把泰斯送来的毛毯留给丹尼尔，自己裹着层层的旧衣在客厅里打地铺。
习惯了自动控温的葛洛里，一层棉被和一层毛毯根本无法抵挡蒂法德的寒冷。冷气穿透了棉被和毛毯一直入侵到睡梦之中，将他带回那个冰冷的地下室。
他终于叫喊出声，从恶梦中醒来，手脚冰凉。
“丹尼尔？”卧室的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丹尼尔借着床头被调到最小的一点灯光看清了裹着大衣的阿瑟。
把自己裹得像一只笨熊的阿瑟走到床边，把台灯扭亮了几分，轻声问：“怎么了？”
丹尼尔擦一把脸上的冷汗，从被子里坐起身，冰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哆嗦：“没什么。”嘴上说着没事，声音却是沙哑的。
阿瑟看了看他的脸色，转身去厨房倒了杯热水递到他手里。丹尼尔双手捧住杯子，暖暖的温度熨贴着手心，几口热水喝下肚，人也慢慢暖和起来了，抬眼又看见阿瑟走了出去，再进来时手上却多了棉垫和一床薄被。
阿瑟把棉垫铺上，跟丹尼尔解释说：“外面有点冷，我想睡这里。”说着，就盖上被子，背对着丹尼尔在棉垫上躺下。
丹尼尔看着地上只盖了一层薄被的人，犹豫了一下，开口喊他：“阿瑟！”这是在蒂法德醒来后，他第一次喊阿瑟的名字。
阿瑟坐起身看着丹尼尔，就像是在等待他的下一个吩咐。这种错觉让丹尼尔很不自在，他往床里挪了挪，尽量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说：“你上来睡吧，这样暖和一些！”
“嗯，好！”阿瑟并没有犹豫，马上起身，把手上的薄被搭在毛毯的外面，脱掉外套和毛衣，快速地钻进被子里，整个人背朝丹尼尔挂在床沿上。
被子里来自另一个人的温暖让丹尼尔觉得有些熟悉，却又非常的陌生，正在发愣，就听身边的人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睡吧，要下床就叫我！”
然后台灯暗了下去，阿瑟裹紧被子，放松了身体和呼吸。
丹尼尔小心地躺下，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阿瑟细细的鼾声，他开始试着放松身体，放空思绪。身边的温暖和干燥的气息让他安心，他有一种感觉，他不会再做恶梦了，就算做了恶梦，阿瑟也会很快把他叫醒。
他慢慢地入睡，果然，恶梦不再，一夜好眠。
寂静的黑夜里，阿瑟睁开眼，后背上的触感告诉他，那个孩子正无意识地蜷缩着身体贴在他背后，只为汲取一点点的温暖。他小心地翻过身，把人拥进怀里。
小孩不安地动了动，阿瑟连忙轻抚他的后背，动作笨拙却非常小心。小孩终于安静了下来，舒展开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
一片昏暗之中，怀里人的脸渐渐清晰，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他仍然紧蹙着眉心。阿瑟抬手将他的眉心抚平，再一次在心中叹气。
只是轻轻地皱眉，就已经牵动了他的情绪。不止是心疼他的遭遇，不止是可怜他的经历，不止是怜惜他的智慧，这个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早已超出他的预计，无法忽视。
他虽不是身经百战的情场高手，但也不是情窦初开的楞头小子，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境变化。原以为除了“自由联盟”的事情，他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风轻云淡，但是真真实实地把丹尼尔拥入怀中的这一刻，他却开始希望天长地久。
他知道，原本为丹尼尔布下的局，他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那么，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被利用的价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