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part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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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空了。璎珞揉了揉惺忪的眼，支着头想了一阵。昨天臣寰是跟她讲了慕歌山的事吧。上元灯节，红裳少女，京地民谣，好个恰如其名的慕歌山呐。璎珞迳自忽略了心底某些莫名的情愫，跳下床去。
“不管怎么样，又是新的一天。”
然后在绕过花园的长亭时，便看见了殷礽。
“师兄早。”璎珞打了声招呼。
殷礽在吩咐完其他人事情之后，转过身来。“早啊，璎珞。”
“这么早在忙什么呢？”璎珞好奇地看了看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忽然想起昨日崆峒派掌门前来拜访，于是便顺口问了句，“昨天崆峒派来所为何事？”
“果然不出所料。崆峒派试图拉拢我们御风山庄及与御风山庄联盟的四大门派一同投靠东南的藩王。”殷礽摇了摇头，表情凝重。
“东南的藩王？”可不就是襄桂两家么。他们已经有所动静了？璎珞皱紧了眉头。“爹一定是拒绝的。”
殷礽点点头。“朝廷争斗，我们犯不着卷入其中。于谁都没有好处。”
“可现下，我们还是卷进去了。”璎珞环视了一周，“否则就不会要加派人手守卫了。”眼下情况一目了然，御风山庄显然已经得罪了崆峒派，不。不止崆峒派，也许还包括其他一些投靠藩王的门派。会遭到报复是迟早的事。
“你最近也要多加小心。”殷礽不放心地说。
“不过是个崆峒派罢了，我们御风山庄岂会怕它？”璎珞笑了笑，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也就你，不把崆峒放在眼里。”殷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是要找臣寰么？他在无波亭那儿，好像说宫里来了人。应该是在议事吧。”
议事？不是来静养的吗？怎么还要处理事务呢？璎珞气极。他究竟还顾不顾身体了？
“师兄，我先走了！”跑出老远，才甩下一句。殷礽看着她的背影，轻摇了头。“这丫头……”
“……这么说，西南一带原大齐的旧部已开始蠢蠢欲动了？”臣寰一脸严肃。
“不只大齐，还有琅峫、勖梁的旧部也有所异动。”副将尤离答道。
“那宫中……”还未说完，就见璎珞风风火火地往这里来。“麻烦了。”臣寰揉了揉太阳穴。
“什，什么？”是什么麻烦了？尤离不明所以。
“你先退下吧。”臣寰吩咐道。
尤离转身退下时，恰巧撞上了璎珞。
“夫人。”他揖道。
璎珞打量了他一遍。“来汇报京畿的情况？”
“是。”
“将军命令的？”
“嗯……是。”尤离不敢抬头了。
“好，往后不必来了。”璎珞的语气转硬。
“这……”尤离为难地看了看臣寰。
“璎珞。姜璎珞！”臣寰有些恼了。她这是要做什么？！
“你听我的，往后不用来。”璎珞扔下一句，便往臣寰那儿去了。
尤离站在原地想了一阵，还是不明白该听谁的。不过眼下的情况，还是快些离开方为上计。
“我不喜欢御风山庄变成谈论国事的政治场所。”璎珞到臣寰跟前直接说道。
“可是我必须要处理有些事。”臣寰也没打算让步。
“你在养病，需要休息。”璎珞也不依不饶。
“我觉得已经够了。”臣寰不满。
“那么你就让尤离在京畿和黄州之间奔走？好，就算这样好了，从京畿到黄州这几天里你怎么能保证消息不会有变？若真是这样你岂不是白费了心力？”璎珞步步逼近。
“那我还能如何呢？我必须要了解京中的情况。将士的训练和调配我必须要每天都能掌握到信息。”臣寰虽然认为璎珞所言不无道理，可他也有非这样不可的理由。
璎珞沉默了一阵。
“去飞鸽堂。”她说。
“飞鸽堂？”臣寰一怔。他曾经听说过。是江湖上专门收集情报及传递信息的一个地方，这是说好听的。说难听点，就是“包打听”、“传口信的”。
“鸽子是训练过的，要比尤离快得多。”璎珞笑了笑。
“那安全呢？谁能保证？”臣寰很清楚飞鸽传书具有的风险。万一叫人截了去……
“我保证。”璎珞似乎胸有成竹。
“你又凭什么？”臣寰有些怀疑。
“因为我是……”
“堂主！”才到飞鸽堂门口，就有一群人抱拳道。
“说了不要叫我堂主的。才一段时间又忘了。充师兄，你没监督好，该罚。”璎珞嗔道。
“堂主就是堂主。”充衡一脸的正经。
“你……”充师兄是飞鸽堂的一位负责人，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璎珞拿他没法子，只好撇了撇嘴：“翀没被派出去吧？”
“没有。堂主是要用它？”充衡问。
璎珞点了点头：“嗯，需要用几日。”
“我去把它带来，你暂且在此等等。”充衡说罢，便匆匆往后厅走了。留下臣寰及璎珞在前厅。
“堂主？”臣寰此时方才质问起璎珞来。难怪她会对朝廷之事如此熟悉，难怪她对天下形势也甚是通晓，难怪……呵。臣寰自嘲地笑了笑。他竟什么也不知。“你倒是对我保密。”
“你又不曾问过我。”璎珞有些窘迫。“很奇怪吗？我是说我是飞鸽堂的……呃，堂主？”
臣寰摇了摇头。“不奇怪。你倒是挺适合的。”细想一下，确实也并不奇怪啊。
“挖苦我？还是影射我？”璎珞不太高兴。适合？难道她长舌，好打听么？
挖苦？影射？
臣寰决定还是不与她计较了。女人生气总是没个准数，阴晴不定的。“你说你能保证书信的安全？”
“我既然有办法截取别人的情报，就有办法防止别人截取我们的情报，你大可放心。”见臣寰对她的能力表示怀疑，璎珞很不服气。“怎么？你不信我？”
臣寰想了一阵：“我信你。”
璎珞拍了拍胸口：“那好。不过，你得跟我保证一件事。”
“何事？”
“每次处理朝廷事务不可以超过一个时辰。”
“放了那么长的线，只为了这个吧？”臣寰皱了皱眉，却是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好笑。
“答应吗？”璎珞可没忘记，此番他来御风山庄的目的。
臣寰相当无奈地叹了口气：“好……”
璎珞这才眉开眼笑起来。偶然瞄见了桌上的一沓信纸，心中暗自琢磨了一番。
“堂主，翀带来了。”充衡走了进来。手上抓着一只灰白的鸽。与其说那是鸽，倒不如说是一只鹰。臣寰从未见过有鸽有如此犀利的眼神及霸气。
“交给我。”璎珞伸出手去。那鸽竟是服服帖帖，一副乖巧的模样。璎珞摸了摸它的毛，对充衡说：“充师兄，那我就带走了。另外我还要带走一样。”
充衡知道她要带走什么，于是问也不问：“你做决定就好了，毋须问我。”
回去的路上。
“襄王打算联合东北的郁王。此外，他还打算往骁骑营里推举一些心腹。”璎珞突然停下脚步。
“你如何得知？”臣寰诧异。
“给你。”璎珞塞给臣寰一沓纸，“襄王的书信。看罢之后还给我，我还得帮襄王寄出去呢。”
“你们偷……偷偷截取襄王的信？”臣寰瞪大了眼。
“是他自己太不小心了。找了一只那么没用的鸽子。翀，是吧？”璎珞摸了摸翀，而它也像是回答似的，“咕咕”叫了两声。
算了吧。襄王的鸽子分明就是被这只叫翀的怪模怪样的鸽子给击垮的。“这么说，有时侯朝廷的密涵也会被你们中途截走？”
“倒也不是经常，”璎珞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一般一年也就那么五六次。朝廷的密涵并不如那些藩王的好截……”抬起眼，却见臣寰一张黑脸，“怎么了？”
“未经朝廷允许私自收集情报已属不对，居然还胆敢截取朝廷密涵，以下犯上，这可是要株九族的。”臣寰倒抽了一口气。这璎珞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一点……
璎珞一脸的无辜，要真是无辜就好了。“可是，那密涵我们是一点都没动又寄出去了。那所谓密涵是对于我们来说还真是毫无用处。所以，你不会说出去的吧，相公？”
好一声相公！她分明是在威胁他，告诉他他也属九族之人，并且还是个皇族宗亲，真要是株连九族，岂不是连皇上也在被株之列？她现在可是吃定他了。不过呢，他前番株九族的话也不过是句戏言罢了。现下这种情况，皇帝非但不会与她计较，没准会给她记上一功。
臣寰扬了扬手中的书信：“我可是会大义灭亲的。”
再看璎珞，一副“好啊，那你就灭啊”的表情。臣寰也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今天的时辰到了。”璎珞一把抽出臣寰笔下的公文。“不准再写了。”
臣寰苦着脸，明显是心不甘情不愿。
“要记得把药喝了。黄太医特别交代我的。”璎珞放下汤药。偶然瞥见了公文上的内容，不由一惊：“这，这是何用意？”
臣寰皱着眉头将药喝尽，然后放下药碗：“你说呢？”
璎珞摇了摇头：“看不明白。襄王要他的心腹当担护军统领原本就对朝廷不利，你怎么还要府院将他提拔为都检？这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襄王？！”
“不明白吗？”臣寰起身漱了漱口。随后，抬手给了璎珞一记，“笨。”
璎珞揉了揉脑门，不服气：“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虫，我怎么知道你要盘算什么？！也许，根本就是你笨，白送了便宜给人家。”
臣寰叹了口气：“你倒是有理了。我问你，都检是要做什么的？”
“代表天子检阅亲军，掌管军中文书……啊！”像是想起了什么，璎珞敲了敲头。原来是这样！都检属文职，这样一来襄王的心腹便无法掌握到兵权了。“这么做是叫明升暗贬么？”
“就是这样。”臣寰点了点头。
此时窗外。
“师父不是不许璎珞知晓太多国事么？”殷礽有所好奇，为什么师父这次没有加以阻止呢？
“以前不许是为保全璎珞，如今许也是为了保全璎珞。因此，不论如何，初衷都是一样的。”姜翰旸捋须，高深地笑了笑，“眼下看来，我是可以暂放下心了。”
是夜。璎珞在回房路上。
四周静得很。风吹过，略微地发出些声响。璎珞不以为意：“何方肖小鼠辈居然有胆夜袭御风山庄？”
草丛里的人一惊。话至于此，十几个黑条条的人便只好现身。没想到，在他们面前的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她就是姜璎珞。”一个黑衣人认出她来。
“是么？将她拿下！”领头的黑衣人下令道。一群黑衣人便将璎珞团团围住。
“想要拿我？只怕你们没那个本事！”璎珞其实心里明白。这些人不好对付。有本事避开师兄们的重重守卫上山，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只是崆峒派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吗？
她的剑已拔出了鞘。不打紧的，只要能撑一会儿，声响就会把其他人引来的，没事的。璎珞自我安慰道。她一个闪身，打了个剑花便直往领头人刺去。擒贼先擒王，先试试再说。
那人的身手显然快过璎珞的剑，他轻轻一挑，挡开了璎珞的进逼。其他黑衣人也趁机一涌而上，璎珞奋力抵挡，心中暗暗惊讶。这些人使的并非崆峒派的招式。他们究竟是谁？
领头人轻蔑地一笑：“哼。天真。”十几番下来，便已占尽了优势。
璎珞渐渐开始疲惫起来。她的武功是不差，可也还没好到可以一人对付十几人的地步。如今形式对她相当不利，再没人来的话……再没人来的话……
“你们是谁？”她一面闪躲一面厉声问道。即便是要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吧？
“你还是留着力气问阎王吧。”其中一名黑衣人回答着，将剑锋指向璎珞的后背。明知道后背要受敌，璎珞却腾不开手脚抵挡。完了……
只听得“啊”的一声，接着便是剑掉落地面的声音。
“萧臣寰！”领头的黑衣人一惊，璎珞趁机挡开他。臣寰？她急转回身。
没错，是臣寰没错。可是……为什么又不像是臣寰了？如此充满着暴戾与杀气的臣寰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顺着臣寰剑锋所指之处看去，璎珞惊得捂住了嘴。
是刚刚那个欲袭击她的黑衣人的头！被臣寰……削下来了。
“璎珞！”随后赶到的姜翰旸护住女儿，“没事了没事了。”
“爹……”璎珞轻唤了声，两眼迷蒙地看着正与黑衣人厮杀的臣寰，汩汩的鲜血顺着剑锋流下，在地上汇成了一滩。心中的疑问不断地扩大，“他……究竟是什么人？”
“这样应该足以让你回去覆命了吧？”臣寰冷冷地对着领头人说。好个襄王，想试探他是否有恙？那么这样就够了吧。他好歹也已经很给面子地为他留了活口了。
黑衣人狼狈地飞身离开。
“怎么样了？”璎珞看着那张熟悉却在此时分外陌生的脸，摇了摇头，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待到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爹……”璎珞睁开眼，看见不远出背着手的父亲。
“璎珞你醒了？真是吓坏爹了。”姜翰旸松了口气。
“是璎珞错，给爹添麻烦了。”璎珞满脸愧疚。
“几时这么生分起来，再不好好躺着，我可要好好罚你！”姜翰旸掖了掖她的被角，故作生气地说。
“多久没听到爹说要‘好好罚我’了呀。”璎珞笑起来，“现在听来怎么害怕不起来了呢？”
“害怕？你这丫头片子几时害怕过？！”姜翰旸觉得好笑。
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一幕。璎珞忍不住：“爹，我想问你……”是她疏忽，萧臣寰，她以前分明是听过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璎珞直觉他一定不是个简单的武将。
还没问出口，只听姜翰旸道：“为什么不亲自问他呢？你应该信他的。”
“爹你怎知我要问的是……他？”
姜翰旸捋着须，笑而不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part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