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part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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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太平不易之元，蓉桂竞芳之月，无可奈何之日。皇天后□□鉴之，致哀于长平郡主之芳灵。夫长平郡主者，金枝秀发，玉质含章，逢德曜于皇家……”公公手捧圣旨大声宣读着。璎珞跪听。
娘，您在看吗？您可以回家了！不会遗憾了吧？您，爹，还有我。
“……志哀兮是祷，礼成兮期祥。呜呼哀哉！尚飨！”公公合上了圣旨，“迎长平郡主之位——”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深深地震痛了璎珞的耳膜。她看着那分明地些着“长平郡主”之位的灵牌小心翼翼地被放入皇室的宗庙中，心中骤然开阔起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呢？一颗温热的水珠溅落。是泪。
“谢主隆恩。”她行了大礼。
“起身。”皇帝点了点头。“姜璎珞，此番昭告天下，便是恢复长平郡主之身份。过去以往也不再追究。从今以后当竭尽全力效忠我皇朝。”
“是。”
璎珞回了座，紧张地问臣寰：“我刚刚有没做错？”
“你做得很好。”臣寰第一次如此称赞，反倒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璎珞是吗？上位上的太皇太后看着她，微微笑了起来。跟咏静真是一点都不一样呢。当年在宫里的那么多孩子里面，咏静是最不起眼，也是最起眼的。说她不起眼，是因为她寡言，不似其他的孩子好表现，因此很难被注意；可就是咏静寡言，所以她才会觉得咏静起眼。在宫里，任何人都想谋生，咏静淡定，寡言慎言，因此从来不会给自己招致无端的麻烦，这是她待人接物的大智慧。她最欣赏咏静之处莫过于此，却不想这孩子却在感情面前……罢了，不提了。太皇太后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话又说回来，璎珞这孩子倒是也让她眼前一亮，虽然她的智慧是内敛的，但只要靠近，就能感受得到，这是与咏静截然不同的。
“皇祖母是对姜璎珞有兴趣？”皇帝萧昭文注意到祖母眼神的方向，问道。
“能把颐宁治得服服帖帖的人，哀家怎么会不感兴趣呢？”太皇太后笑眼盈盈地说，“只怕日后，即便是个嫡亲的王公也要让她三分了。”
萧昭文看了看璎珞的座上，忍不住笑起来：“皇祖母所言甚是。”
“不好意思，内子不胜酒力，就由我来代喝吧。”就在璎珞伸手接过酒杯之际，臣寰挡住。璎珞满心不甘愿。这都第几次了？！凡是有人过来敬酒，萧臣寰都用这样的理由挡下，她酒量如何，他怎么会知道？！再说了，让她喝点酒会怎样？这么高兴的场合却不能喝酒，不免有点煞风景吧。
“为什么我不能喝酒？”在臣寰又打发了一个人之后，璎珞终于提出了抗议。
“就是不行。”臣寰毫不讲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就……”话还未讲完，又来了一个人。从他的行头来看，应该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且，璎珞直觉，他还没什么好意。
“小王爷、小王妃，恭喜恭喜。”那人满脸堆笑。
“小王爷？陆督统真爱说笑。我不记得我有承认那个封号。”臣寰笑了笑。心里却是一阵警惕。
“我看说笑的是小王爷您吧。恒宣王这个封号是皇上亲封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了。您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呢？”陆督统把一个酒杯递向璎珞，“恭贺长平郡主得以恢复身份。来，小王妃，我敬你一杯。”
璎珞伸出了手。
果不其然——
“抱歉，内子酒量不好，我来代她。”臣寰无视璎珞仇视的目光，径自接过酒杯先饮为尽。
“小王爷真是干脆！”陆督统仰头一饮而尽。“不打扰二位了，在下告退。”
璎珞憋了一肚子火。正欲与臣寰理论，却看见臣寰脸上略微苍白的表情。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吗？一定是酒喝太多了吧。我说，你让我喝点……”
“陆督统是桂王的侄子。掌管京师禁军，在朝廷中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通常呢，别人叫我王爷，无外乎两个目的。一是要巴结逢迎；二则是向我示威。同样是分封王爵，同姓王受皇帝重用，而异姓王却要被削弱，一些人的心里当然会不平衡了。”臣寰看着陆督统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说。
“那么你的意思是他来者不善吗？”璎珞暂时忘了没喝到酒的事，顺着臣寰的话想下去。
“或许吧。”臣寰转开了视线。
大宴结束，宾客纷纷散去。
璎珞刚在马车上坐定，只听臣寰吩咐：“璎珞，把两边的帘子放下。”
正要问他是何意，却见臣寰脸色煞白。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璎珞凑上前。
此时，臣寰猛然喷出一口黑血，身子不由向前倾倒。璎珞一惊，急忙扶住他：“这是怎么回事？！臣寰你……”
臣寰捂住了她的嘴。“别声张。只是中毒而已。不用担心。”
“中毒？为什么会中毒？几时的事？”璎珞瞪大眼睛，压低了声音问。
臣寰虚弱地一笑：“想要解决掉我们的人太多了。皇上大宴，宾客如此之多，不正是他们办事的最佳时机吗？”
“那么，是酒里有毒？！”璎珞着实被吓了一跳。
臣寰不予回答。
“是陆督统下的毒？”璎珞想起了那张并不善意的脸。
臣寰摇了摇头：“未必。或许是他，或许是所有敬过酒的人，也可能是其中的一个或几个，当然也有可能都不是那些人，是另外的人在暗中进行。这些……都有可能。”
竟然是这样的！因为不知道到底哪杯酒有毒，而不喝别人敬的酒就会不合礼数，因此即便明知道有人要下毒，臣寰却也得喝下去。今天有那么多人打着这样的主意，而自己却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姜璎珞，你真是失败！璎珞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中泛起了层层愧疚。她咬了咬嘴唇，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对不起臣寰，都是因为我，都是我……”
“别傻了。你以为就你是他们的目标吗？倘若你喝了酒又能如何？只会多一个中毒的人罢了，于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更何况……朝廷之间的争斗，你有什么义务非得卷进来不可？”臣寰艰难地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
璎珞愣了愣，既而朝他咧开了嘴。就是。她再难过，再愧疚也是没有用的。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府。“好吧，你要我做什么？”
“回府之后，要镇定。找福伯，让他去请黄太医。黄太医是太皇太后那儿的人，应该能信得过。切记，要不动声色……”臣寰的头轻轻靠在她身上。陷入昏迷了。
璎珞抹干了脸上的泪渍。无论如何，臣寰都请你支持下去。
将军府。
“福伯，快来！将军喝多了，快把他送进房里去。”璎珞下了马车，吩咐道。
把臣寰送进房内后，璎珞细细说道：“福伯，听着。现在叫下人们悉数退下，不要声张。然后去请黄太医来，从偏门进来。路上不要叫人发现了。听明白了吗？”
“是，夫人。”福伯明白事情的紧急，立马着手操办。
璎珞拧了把毛巾给臣寰擦了擦脸上细密的汗珠。很痛吗？很难过吗？太医就快来了。她握紧了他的手。璎珞觉得很安心。“你是，在保护我吗？”
没过多久——
“夫人，黄太医来了。”福伯敲了敲门。
“快请进吧。”璎珞起身。好了，太医来了。
“夫人。”黄太医对璎珞揖了揖。便开始为臣寰诊脉。
“如何？”璎珞紧张地问道。
黄太医捋了捋须，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起身道：“所幸毒还未到五脏，待下官开一帖解药应该就能解毒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璎珞听到“只不过”，心里又是一阵紧。
“现在将军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候，夫人要悉心照顾才好，千万不能让将军太劳累了，否则，难免会有一些并发症，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璎珞听罢，心中已明白了几分。黄太医是在委婉地说明臣寰的病情，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臣寰的毒可以解，但情况也并不一定乐观。可是不管怎样，她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臣寰。
“那下官先行告退。”璎珞点点头。福伯便领了黄太医出门去。
“呃……”只见得臣寰难受地皱起了眉头。璎珞坐在床边上，以手抚了抚臣寰的眉。“我该为你做什么好呢臣寰？你知不知道呢，我现在是真的很怕。”她把头轻轻靠在他胸前。“我什么都没法做，没法找出下毒的人，没法替你难受，没法应付藩王。你快点好起来，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办法的。”
臣寰昏昏沉沉的。意识沉重地拖着他往一个深得看不见底的旋涡里去，使他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能随着在黑暗之中漫无目的地走。
恍惚中，像是看见了慕歌山。一片翠竹绕得满眼的绿，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有了些许仙境的味道。然后，那阵熟悉的京地民谣从远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近。那个红裳的小女孩就在眼前了，她在薄薄的山中雾气中，转过脸来——
像是突然放了心一般。臣寰轻轻地笑了。还好，你没事。
天大亮了。
璎珞跪在窗前，虔诚地双手合十。“娘亲，璎珞需要您的帮忙。拜托您让一切都好好的吧。璎珞也许太贪心了，但却是真的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不要再有流血和杀戮了。”
“这样的话说给那些藩王听比较适合吧。”臣寰一醒来就见璎珞在祈祷，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她难道一宿都没睡么？
“几时醒的？也不出个声。你等等，我去拿药。黄太医说，你一醒就要给你喝的。”璎珞赶忙站起身来，结果，因为跪了太久腿麻，又不由一软，摔在地上。
“让你跪那么久。”臣寰掀开被子下了床，将璎珞扶了起来。语气里满是责怪。
“你怎么可以下床？！快点躺回去！”璎珞气极。他到底还要不要命啊？！
“我没事了。”他扶了璎珞坐下。“何况我还得上朝去。”
“上朝？”璎珞惊得蹦起来，全然不觉腿麻了。“你这样怎么上朝？！”
“我不上朝的话，会出事的。”臣寰边穿朝服边说道。
朝服的一边被璎珞紧紧抓住。黄太医说过他不能太劳累的，这样会有危险；可是——倘若不去的话，那些人就会知道臣寰中毒了，他们一定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的。她要怎么办才好呢？
然后——
“小心点。”璎珞松开了手，说。让他上朝。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办法能够既顾及臣寰又顾及大局。
“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臣寰取笑道。心里却是一种被理解了的感动。
“婆婆妈妈？我是担心你这破身子一出门就让风吹跑了，到时连累我还得劳心劳力地照顾你！”璎珞有点心虚地大声说着。
臣寰挑了挑眉毛，一副“是这样吗”的表情。然后系上腰带。“那我走了。”他说。
璎珞看着他出门，登上车，在车轮扬起的尘土中渐行渐远。这才发觉自己紧握的手心里都是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
“萧将军早啊。”在经过官道的时候，来往的官员相互作揖打招呼。臣寰笑着点头回礼。眼睛却在暗暗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究竟是哪一个，非得取他和璎珞的性命不可？
“萧将军脸色不太好啊。”可是但凡见了他的人都会这么补上一句。也确实，世上怎么会有中了毒的人在短时间内马上恢复元气的？
“可不是嘛。我不过是昨天多喝了点酒，结果回家之后，我夫人就与我吵闹。我说男人应酬多喝些酒也并无不可，她却不依不饶，害我一宿没睡。”想到璎珞被自己用来当幌子，臣寰不由升起了一阵负罪感。
“那该不会是家变了吧？”好事的官员凑上来开玩笑地问。
“这怎么可能。您爱说笑……”臣寰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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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久？”璎珞用脚在地上画圈圈，都不知画了第几个了，还不见臣寰出来。她踮起脚，往宫门里看了又看。还要多久啊？！她叹了口气。没错，她一早就等在宫门口了。为什么要等在宫门口？她给的理由是怕萧臣寰晕倒，如果别人把他送回家，那么她还得付那谢金，自己来则可以省钱。不过这个理由已经烂到连她自己都只能勉强接受。
就在她打算上前问一问守卫早朝还要多久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喂！你们要干什么？！”她对着两个正在把她拖走的宫人叫道。
“将军夫人得罪了。太皇太后有请。”
“嘎？太皇太后？”璎珞着实吃了一惊。怎么会惊动到太皇太后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part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