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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夏至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时分,窗子没掀起帘子,房中光线暗淡。他感觉到眼角有点干涩,闭了闭眼,想起昨晚是哭过了。
      昨晚在倾盆大雨的嘈杂声中,自己曾在那个叫燕定远的天策激烈占有中低吟过也哭泣过,可是并没有告饶。
      夏至勉力撑起身体,覆在身上的薄被滑落,光裸着的皮肤被清晨的凉意激得微微起栗,然后便是觉着难言的酸痛,这难受的感觉让他想挪动下床的动作霎时停顿住,几乎又倒回原处。
      他一起身,房门处便有响动,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过来,动作迅速地拉起薄被裹在夏至身上,夏至抬起头,看进面前燕定远的眼里。
      燕定远拽着裹紧夏至的薄被被角,极近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将手探入被中,把夏至的手掌拉出来,将一支冰凉的硬物塞到他掌心里。夏至低头一看,是一柄匕首。
      “你可以杀了我,”燕定远的声音低沉暗哑,“我做的事,我担当,我对你不起,可是并没后悔,你若要杀我,我心甘情愿。”
      夏至盯着他眼睛看了片刻,问道:“你几时能看得见的?”
      燕定远没料到他话题会岔开到这里,怔了一下,如实道:“我们分开那天,我就已隐约看得到一些了,那时只看得到你的身形轮廓,今早上已看得清你脸容了。”
      夏至静了一会,皱眉道:“所以,我又被你骗了。”
      他挣开燕定远扶在他身上的手,顺手将那柄匕首搁到一边,去取自己的衣服。
      燕定远见他不接自己之前的话头,倒有些做了亏心事等待发落、可偏生得不到理会的悬着心的不安。看见夏至吃力地探手去够衣服,赶紧先帮他取过来,抖开,帮他穿衣。
      才穿上一件白色的里衣,夏至眉头突然又是一皱。
      “既然你现在能看得见,那么劳你驾帮我烧些热水,我得清洗一下。”
      这时候夏至的话简直便跟军令一般重如山,燕定远迅速执行。
      在盆中倒好热水,燕定远小心翼翼地问:“我帮你洗么?”
      “出去。”
      “……”
      心虚的狼老老实实地出去了,蹲在门口,竖着耳朵听房里的水声。
      昨晚上他是真野了,那啥火攻心,做起来没轻没重,到后面他知道夏至哭了,没哭出声,他摸索夏至的脸,摸到他的眼泪。
      回想到这里燕定远就想抽自己一耳刮子,因为当时他没有立即停下来抚慰夏至,而是毫无人性地继续。……到了完事后,想起夏至的泪水,才突然觉得心疼得不行,可是那时候夏至已是昏睡过去,他再抚慰也是迟了。
      他一夜没睡着,在想夏至第二天醒来该会愤怒成什么样子,要抓起刀把自己剁成狼肉渣渣都一点不奇怪。
      夏大夫收治自己,救了自己的命,这么长时间悉心照顾自己,然而自己却对他动了非份之想,甚至还对他用强了。尤其,夏大夫他也同样身为男儿身……
      越想越是觉得对不起夏至,可是他说“并没后悔”却是大实话,假若夏至要杀他泄愤,他会得立即把头颈伸过去让夏至砍,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可是假若昨天的事重来……他绝对也会再把夏至吃了。
      昨晚的感觉,比他所有想像都更好。燕定远心想,哪怕一会儿夏至当真把自己一刀砍了,有了昨晚那一遭,他这辈子也值了。
      正胡思乱想,房里的水声止歇了,然后是穿动衣服的细微窸窣声。
      燕定远赶紧站起身,先敲一敲门,再推开,“我帮你吧。”
      等燕定远把盆里的水倒了再回来,夏至已穿好衣服,头发都梳顺了,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他也没看燕定远,只是向厨房那边走,燕定远估计他是要去弄早饭,连忙拉住他:“你还没醒的时候我就去熬了粥,你等会,我去盛来。”
      终究燕定远眼睛还不是那么好使,往锅里放水少了,夏至对着面前满满一大碗散发着焦糊气味的粥无语了一阵,最后也没说什么,还是开始吃。
      燕定远看着夏至低头吃粥,迟疑了半天,才又道:“昨晚我——我——”
      “别说了。”夏至打断他,脸色却是平静,“我是行医的,我明白。你们来到南诏这地方,军纪约束得严,且这边又没有妓寨青楼,这几个月你伤着也不能自己解决,所以昨晚的事不必再说了。回头我会帮你打听……”
      燕定远愕然,反应过来后有一种反而是自己受了耻辱的感觉,霍然站起身,截口道:“胡说!”
      他对夏至的心思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喜欢”,那么急切地想得到他,只想要亲密一些,再亲密一些,融为一体的占有,绝对不会是因为一时的冲动仅为满足身体的需求才这么做。夏至竟会认为自己将他当作了一时泄欲的对象,燕定远心里憋屈,但吼了一声之后,面对夏至平静淡漠的表情,又不忍对他发作,却一时间不知道将满腹的话语从何吐起。
      燕定远挫败地抹了抹脸孔,正想着怎么将心意表说清楚,却听得外边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听着熟悉的年轻男子声音在外边问道:“请问,夏至在么?”
      是那个五毒教迦罗的声音。

      迦罗走进来的时候,脸上本来带着高兴的笑容,但是在看到向自己迎上来的夏至时,笑容便收了,然后他伸出手探了探夏至的额头。
      “你怎么发烧了?”
      燕定远心里咯噔一下,夏至发烧了?自己竟然没发现!
      夏至笑了一笑,轻描淡写说道:“昨天我才赶过来的,淋了一场雨。这天气,被淋透了身体竟也扛不住。”见迦罗拉起他手要按脉搏,忙将手往后一收,但动作慢了,迦罗手指在他脉门上按了一按。
      燕定远听夏至说过迦罗也是个大夫,这会子夏至既病了,迦罗按脉诊病也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迦罗忽然间脸色一变,欲言又止,只是盯着夏至看。
      夏至倒是透出些不自在的神色,叹口气笑笑道:“没什么,我休息一下就好。”
      迦罗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冷:“便是这个天策么?”
      他转过头看向燕定远。
      之前还没过这边来的时候,迦罗几次去找夏至,燕定远都在,但都只是闻其声而不见其人,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迦罗的长相。尽管燕定远视物还不是很清楚,可是却分明辨识得出这个来自苗疆的年轻男子眉目秀峻,人物不俗。只是此刻他盯着自己,再看不清楚,也能察觉得到眼光中有森森寒意射过来。
      夏至低了低头,然后若无其事地微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到这儿来了?”摆明了并不愿意再谈那个话题。
      迦罗沉默了片刻,才顺了夏至的话意答道:“近来天一教孽贼在这一带现踪滋扰,我们教中圣蝎使赶来驻在神池岭那边,离这里甚近,我们教中随同圣蝎使过来的人也与你们谷里驻扎于此的同门不时见面,故此相识。我昨晚见着你的同门谷之岚姑娘,她跟我说你昨天已从望乡坪过来了,轩辕社安顿你住在这里,因此我今天一早就过来瞧瞧你。”
      夏至点点头,过了半日,说:“我很好。”
      这一句话,别说迦罗不信,就连燕定远,也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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