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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有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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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熟人,其实还真是熟人。只不过一听经理的话,白玉堂脸色一变,展昭握着他的手陡然一紧。
熟人是大牛,经理一来就是,“哟,兄弟咱这会儿可没啥鼓捣的,查查帐?外头没啥严打吧?”
大牛点了一支烟,一边吐着圈一边挥挥手,看样子不像来查账的,倒像是来喝酒的。那经理请他们进了雅间,在他们面前倒了几杯酒。大牛也不废话,张口就说,“兄弟咱不说别的,我前几天看广告说肯德基出问题了,这不是你家吧?”
经理脸色肌肉一跳,展昭莫名想起了电视里抽筋的演员。白玉堂可没他这么多想象力,他几个哥哥都是商界人物,用他嫂子的话说,甄嬛传那都是小儿科。
大牛那话说的极其巧妙,他也不说来干嘛的。在自己眼里,这就是提个醒儿,同时告诉对方,我跟你一条船上的蚂蚱,别跟我找事儿。
果然,那经理一挥手,酒一开。“这话说得,没点白道上的手段咱开不起来不是?放心,就算不是好哪儿去,也绝对不出问题,不过就好比前几天说得那事儿,什么奶茶炒作的,不也一样么?”
奶茶妹妹章泽天炒作曝光事件,白玉堂也是看了的,听到这里不由得暗自皱了皱眉,难道这里面还是有猫腻?
章泽天那事儿说是炒作,其实背后还是有些隐晦意思的,自己那几个女性朋友,包括丁月华在内,如今一听奶茶二字都摇头摆手,表示很多年不喝那东西了,添加剂防腐剂什么的,比黑眼镜那十年不变质的青椒肉丝炒饭还他大爷的变态。
“……那哪儿知道去,不说别的,我这东西大多都是大润发直接供给,楼上那小黄管这东西,那小娘们这两天没来上班啊。”那经理狡猾的很,打听来打听去,左扯右扯扯到了楼上。
展昭一听当即反应过来,“黄玉婷?”
“就是她。”经理得意洋洋,拿着烟的手一指展昭,“还是你这兄弟懂行情。她不是大堂经理么,肉菜啥的都从小黄那里找,不说别的啥,就是小孩都知道贱买贵卖啊。”
“其实咱们还有更便宜的不是,省成本了,利润不就来了。”白玉堂笑了一声,展昭一怔,连带着大牛也傻了。他本来是这两口子抓过来旁敲侧击问白晓那事儿的,莫名其妙成了问账的,这还不说,眼下自己还没问出多少来,白玉堂问出这么一句,直溜溜的就这么出来了……小少爷你搞什么毛线啊!
论装,展昭知道自己是装不过白玉堂的,生意场上的事儿从来都是他哥展辉鼓捣,他跟着自个儿老爸的革命步伐一条道跑到黑。白玉堂就不一样了,他那复杂的过去,谁能摸得清底?用自己妹子的话说,学商的不是变态就是天才。
经理一愣,还不知道说啥,白玉堂顺手从展昭口袋里摸了一盒烟,一边递过去,一边还打了火机点上。“不瞒您说,我们几个也是刚上道,这不是来取经的么。咱不说别的,您这是大行家不用宣传,可我们小盘口……您说是不?”
展昭心里骂了一句,死耗子,看来你哥没少带你上这类场子来,跟那群家伙学的真他妈像啊!
几句哈下来经理被他忽悠晕了,可毕竟干这行的商人都是人精,要这么容易被白玉堂忽悠了那才真该歇菜了,虽然一时间听不出白玉堂到底在忽悠啥,但并没多信任他。展昭看这情形,十有八九这经理是真知道内情的。
——或许,黄玉婷被杀十有八九还真不是那么简单。不过要真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那个飞车党也还得查。
忽悠了一下午,展昭刚回到办公室,马汉就把档案扔过来,“头儿,虎子那边说了,当地派出所把那天晚上不在家的几个孩子给抓了,不过都在叫撞天屈,其中有个孩子说,他摩托车被卸了,想走也走不了。”
白玉堂接了一杯水递给他,冲马汉一乐,“我们那个小区会卸摩托车的就没几个,我昨天晚上值班,你说还能有谁?”说完拍拍展昭的肩膀,“哥们儿,执法犯法——你跟城管有一拼了。”
展昭抽空去了趟派出所,首先把凌风那孩子提出来了,可提出来并不是就这么把他放了,而是一路带到局里,往审讯室里一扔,“想出去么?那就知道啥说啥吧。”
“凭什么!”凌风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被旁边两个人摁回去了,展昭点了一支烟,“我知道谁拆了你的摩托车,怎么样?公平交易吧?”
凌风很明显地愣了愣,这也太直白了,不过他确实很想把那个拆了他的摩托车的人揪出来痛打一顿——当然,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可毕竟是年少,脖子一梗,“你想问啥吧。”
展昭不紧不慢地吐了口烟,散发着尼古丁气息让他暂时镇定了一下。他戒烟很久了,白玉堂也闻不得烟味,不过抽烟有一种特有的作用,那就是别人很难透过烟雾去猜测你在想什么。
“你摩托车被卸了,你那天晚上上哪儿去了?”
凌风想了想,“昨天晚上吧?强子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去一趟,他家那么近我就没骑车子,结果到他家就他妈喝酒一件事!结果我就喝多了点,十二点多到的家。”
“你家就你一个人,谁能证明?”展昭掐灭了火星,散了散烟气,凌风想了想,“你楼上那大娘,就是上次到你家穿汉服的那姑娘,说那姐姐不务正业就想出名的那个老太婆,靠……小爷早看她不顺眼了,要不是我妈说我就骂她了。”
凌风说的是上个月破获煤气中毒的事儿,小唐送了宁冬冬回家以后也没换衣服,直接一身汉服就到他两口子家去送东西了,顺便蹭了一顿饭,谁知道走到门口就被楼上那老太太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指着和尚骂驴秃地唠叨一下午。什么现在女孩子炒作啊,不务正业啊,就想着勾引人什么的,难听话气得小唐差点一耳光上去。
凌风后面的话也不是假话,其实那孩子早上故意弄飞车党就是想气那老太太的。展昭眉头挑了挑,这才幽幽道,“也就是说,强子其实那天晚上也没出去?”
“没出去,但是来了一个电话,是大庆的,大庆问他想挣钱不。我听说什么今天晚上出来就分一份。你也知道我们俩,都不稀罕那几百块钱,就没去,喝醉酒回来的时候强子送我出门的,他爹也在家。”
飞车党抢劫——黄玉婷被杀这条链之间,钱财确实挺重要,这么说,那个叫大庆的孩子看来嫌疑最大。可这貌似跟肯德基经理关系不大啊,没听说是情人关系需要买凶杀人啊,难不成还真只是个飞车党抢劫杀人案?
可既然都抢劫了,大白天的还对黄玉丽下什么手?明显是不想让她想起来什么啊。什么情况是不想让她想起来啥黄玉婷还必须死的……灭口?
口袋里的手机吱吱叫了几声,小刘进来的时候忍不住浑身一颤,心里大骂一声。就算你是猫,也不能整天把老鼠放手机里吧?可眼下来不及说啥,展昭匆匆忙忙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顺手把接过来的文件夹又拍回他身上,“玉堂喝多了,我去接他,这东西你先给李姐,晚上估计有的折腾我不一定会来,这小子记得放了。”
捞起衣服往外走的时候凌风大叫一声,“你还没说谁卸了我摩托车呢!”
展昭头也不回地回答了一声,“你大哥我卸的,阀门什么的在小区广场水池子里。”
等展昭真的到了酒店的时候才发现出了什么事儿。白玉堂喝醉了不假,但是怎么看都像借酒装疯,那经理看来是真喝醉了,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大了。
两人说的话听在展昭耳朵里有些不舒服,毕竟这类成年人话题实在刺耳得很。白锦堂和卢方没少带弟弟参与这类饭局,这种黄段子说一段是一段的,然后说着说着,展昭就听出味儿来了。
经理说,“白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说别的,谁他妈都要有点门路是吧?那姓黄的丫头就是销魂,比姓白的好弄多了……啊,不是说你,说我那个女的……”
原话当然不是这样,经理吭哧吭哧说了半天,展昭才琢磨过来。白玉堂说的倒还清楚,也不过是一些表面看起来正常却直接揭了老底的问题。
展昭靠着门忍不住好笑,人有时候真不能喝酒,一喝酒啥都坏事儿,喝醉了胡说八道恐怕只不过是托词,酒后吐真言才是事实。
剩下的问题无非就是黄玉婷跟经理什么什么的……展昭揉了揉鼻梁,这类话题还真有点听不下去了。正想着要不要推门进去,就听白玉堂说了一句,“其实吧,姓白的女人虽然不如黄玉婷,可有时候咱不能光看下面是吧?”
去你大爷的不能光看下面!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不懂还是咋的?
没等展昭腹诽完,手机就过电似的一阵麻,按了接听,那边李姐张口就是,“麻利回来,水池子里边捞上来一把刀,血迹鉴定是黄玉婷的。”
李姐扶了扶眼睛,把文件夹往旁边一拍,“血迹鉴定,黄玉婷是在路面上遇害的,而这把刀是在水池子里出现的,因为刀柄正好卡到一个摩托车发动机上了,没沾上多少水。报案的孩子就是今晚刚放走的凌风。”
“我刚从白晓的经理那边过来,他跟玉堂聊天承认,黄玉婷跟他是情人关系,也就是说黄玉婷是他的第三者。”展昭琢磨了一下,“问题是,他到第二天还不知道黄玉婷已经死了这件事儿,十有八九,他不是知情者。”
赵虎在旁边翻了半天,直到所有人都看着他那一大堆调查笔记,他才抬头,“姐,那个银行账单呢?”
李姐一愣,“在我这里,你找那个干嘛?”赵虎一拍脑门,“我这才刚想起来——你们今儿不是说叫我找黄玉婷的资料么?黄玉婷至少有两个私人账户,而且她的电子对账单上有不少香港来的奢侈品,包括被抢的那个路易威登包。头儿刚才说黄玉婷被包养啥的我才想起来的。不过这不是重点,还有一个。”
翻腾了半天,赵虎总算把那些都找到了,“我顺便查了这几家的银行信息,我发现这个死了的刘洪每个月都有一笔进项,都是通过ATM机打过来的,从ATM机的位置来看,是大润发超市的ATM机——有没有可能是黄玉婷汇的?”
“可能性很高,”技术刘擦着眼镜片,“不过黄玉婷跟刘洪什么关系?白晓不是说那边打电话的不像是女人吗?难不成是……KFC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