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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6 章 ...
在把楚华殷绑过来之前,邹爷做的功课比较全面,楚华殷之前就已经感觉到邹爷把他家底都掏光了。可不管怎样,邹爷能确定楚华殷真正属于父不明加没娘养,可现在孩子倒了个斗突然就倒出了个爹,众人心底寒战,回头看向邹爷颇为同情。
邹爷面上深沉,端一副爷的姿态,所有心绪深藏不漏,其实背地里早已经是暴走状态,十根指头拧得卡拉卡拉响。
尼玛这小子爹这么吊,这让老子怎么破!?
其实众人想太多,当邹爷知道这人是来带他们出去的,整个人瞬间出息不少,跟楚父握手寒暄:“哎呦,儿子养的不错啊,我回家也让老婆生一个!”
楚父盯着邹爷伸出来的手微不可闻偏了下头,在自己两只手之间互相犹豫着,左手动了动可终究拢在袖子里没伸出来。
他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指甲还在,藏满污垢倒抠进掌心。
邹爷不觉得尴尬,自己收了手,眼底精光四溢活脱脱一个奸商,问:“我们该怎么走?”
楚父也不答话,直接一段绳索把楚华殷绑背走上前带路。邹爷跟在其后,迷彩帽原先还盯着男人背上的楚华殷眼神古怪,邹爷走过时俩人深深对视一眼。
众人跟着男人一路进了左耳室,迷彩帽记得,白毛粽子就是从里面出来又将楚华殷掳走的,里面是个深不见底的坑,无路可走。可楚父走到深渊前驻足,回头,等众人到齐。
楚父那张脸藏在兜帽底下阴影遮了大片,别说神色了,从他出现一群人根本就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楚过,此刻光线昏暗更别想看见。在一众人各色目光中,楚父突然向后仰,迷彩帽眼睁睁看着大吼,楚父便已经带着楚华殷飞快坠了下去。
迷彩帽再也压制不住情绪,推倒一片人往过追,可这次依旧是一片衣角也没捞着,邹爷在他旁边站着,楚父便是在他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后仰栽了下去,可他和秦小哥两个人神色淡定,谁也没有想去拦一把。
迷彩帽半跪着身子指着下面,脸上神情很是失控:“就是他!就是他把.......”
后半段直接被肥膘堵在肥手上,邹爷打着强光灯往下看,只见那男人在一束白光下像脱了枪口的子弹,飞坠下落,却猛地收势,仔细看便能看见男人一条手臂伸展,众人脚底下哗啦巨响,低头才发现和黑暗融为一体影藏着的是一段铁索,男人正是半空中拉着铁索稳住了身形。
那身手真不是一般的禽兽,在他手臂缠上铁索的一瞬间,带着楚华殷两个人便在无底深渊中荡向凹凸的石壁,眨眼间铁索松弛,那人已然不见。
邹爷看着倒抽一口冷气,半响才缓缓道:“我们下去。”语毕让人检查铁索。
铁索藏得很隐蔽,石壁上凿出几道凹槽把铁索镶了进去,如果不是因为它发出声音根本就没人能注意到。摸在手里也是冰凉,能粘下块皮的那种,却还算结实,软塌塌成阶梯状,想爬下去对于这一群人来说该是不难。
没太多犹豫,盗墓贼跟着往下爬,只有迷彩帽神色困惑,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看见这么段铁索,还傻得真以为那粽子神出鬼没,楚华殷再也回不来了。
邹爷带着秦小哥下铁索,走前看他一眼留了句:“我们还得仰仗他出去,你最好........”
“得了,爷!”迷彩帽不等邹爷说完就开始嘴硬:“刚不闭嘴了么?”
却被肥膘一脚踹趴下,“滚不滚?不滚我先滚......走了。”
迷彩帽:“滚!滚!”真给灰溜溜爬了下去。
能攀爬的铁索只有一条,盗墓贼一个接一个串了一条葫芦,负重太多让铁索不住地晃悠,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摔下去,谁也不能确定自己会摔成什么样子,迷彩帽倒是挺高兴,对着坑底吼一声,半天传来回音,这厮敲了敲头顶上肥膘的靴底,笑道:
“保守估测,直径五十米以上,高度一千四百多英尺,这就意味着你一摔下去我们这两天饭票都解决了,不用菜刀碎肉就能好好包顿饺子。”
肥膘在他脑门上蹬一脚,“老子把你踹下去先做顿排骨煲汤!”
“你两人够够的!”肥膘背后鼓起一块,还是麻仙儿老头,一双眼睛饿狼也似,却精神头十足吼得声嘶力竭,“老夫好多天没吃正经饭,说得老夫恁得想吃人。”
肥膘从脊梁骨渗透一股寒气,后脑勺上三层肉凉飕飕的,好似有片刀在上面比划,憨厚的嗓音说话都结巴,“老,老头,咱先说好了,我还能多骑两天。”
迷彩帽狂笑,却笑了两声嘎嘎卡了壳,一声声回音听得肥膘脊背生寒,踹他一脚道:“咋不走了?”
“自己看。”语毕迷彩帽紧闭上嘴,向下爬着让出地方。
肥膘随后,因为铁索一直在晃荡,肥膘总感觉能把自己晃下去,所以总在石壁上找几个突起的点停稳当些,没成想刚下去手指头一摸,那石头有手掌心般大小,圆滑光溜不由得让人想细摸一把,却摸出了密密麻麻腐蚀的细孔。肥膘打好灯定睛细看,脱口大骂。
“操!倒了多少斗你连个头骨都看不得!?”
这时候迷彩帽早看见洞口钻了进去,闻言隔着一道石壁声音模糊,“看清楚喽!”
身后的麻仙儿扶正他脑门上的探照灯,倒抽一口冷气幽幽道:“殉葬童啊,这么多造孽么!”
刚才肥膘上手摸一把就已经知道那是个婴儿的头骨,古人拿幼童殉葬应该属于常事,大兴土木之前要打生桩,用的就是男女两名幼童活埋做祭,可那也没有肥膘现在看到的丧心病狂。
肥膘看到的那些幼童头骨一颗挨一颗码得密集又整齐,颜色乌黑,这就说明殉葬童是被活着灌注水银致死的,而深深嵌入石壁的头骨下颌脱臼大张,口中心填满白灰,如果面部肌肉没被腐蚀这一群幼童必定满脸狰狞,还有几颗头骨都只有指头大小,是娘胎里就被拉出来殉了葬。
肥膘自觉自家良心还是有的,跟着迷彩帽脸色不怎么好看,进了地穴却突然浑身炙热,红光刺眼,才发现这半岩壁上凿出来的走道居然火烧一样血红。
其实就是火烧的,而放着把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
这时候楚父在地穴里等着,怀里抱着楚华殷问邹爷:“有水么?”
邹爷递给他水壶,男人攥在手里仔细看一遍,半天没办法动手,迷彩帽上去把水壶夺过来,拔开橡胶塞扶着楚华殷脑袋轻手轻脚往进灌,楚父却抱着楚华殷躲了,说他自己儿子自己管。
那边肥膘正观望着地穴里的情况。
刚才进来猛一看,地穴里好似火灾,其实不是,肥膘伸手摸摸地穴的岩壁,石质圆润光滑,火光就是从这些石壁上透进来的,一条条折射过后变得扭曲的火苗如同女人妖娆魅影,极致放-荡却又极能要了人的命。
肥膘总觉得那些抽向的影像里总会有些什么,想细看却被迷彩帽猛一脚踹了腿上一个趔趄。
“有病吧你!”
迷彩帽点了根烟和肥膘俩人面壁站一排,哥俩好同上厕所聊天一样,可迷彩帽面色不郁,他瞟一眼楚华殷那边,压低嗓子道:“总有危机感,那人就不是楚华殷他爹。”
肥膘嗤笑,“这谁也知道,不说罢了。”
“嗯,你怎么知道?”
肥膘看似肥头大耳猪一样,其实这人属于大智若愚,藏在糙皮底下是一颗智慧的脑袋,要不然也不会从秦小哥那种看似柔弱实则心狠手辣的人手底下活下来。
肥膘也叼了根烟和迷彩帽借火,对着楚父那边努嘴。
“你看他,那体格,那身手,他接水壶那双手,顶多比邹爷大个三四岁,邹爷还小后生一样搞对象玩浪漫,他能大到哪去?能生出白斩鸡这么大儿子?”
迷彩帽点头,却一脸慎重,“我要说他是墓里的东西,你信吗?”
肥膘闻言立刻一个眼神提醒他闭嘴,转头幽幽道:“这话你最不该说,我信,却不保证别人不拿你当疯子!”
刚巧,昏迷的楚华殷自回归之后第一次放出声音,撕扯着楚父衣领一个劲儿叫爸爸,爹,最后这厮尼玛宫廷剧荼毒不轻,父皇都叫了出来,边叫边哭,却死都张不开眼,梦靥得不轻。肥膘纳罕,啐一口暗自说了句:哎?还真他妈一对父子。
楚父也不管他叫什么,楚华殷高烧成这样再也拖不了多长时间,背着人起身就走,众人也跟着,一刻也不敢留。
另一边邹爷也急,秦小哥那精神头全都用不在正道上,此刻也是萎靡不振,邹爷跟他说话一味应承,最后歪了头彻底昏了过去。
这时候的地道虽然蒸笼一样热,不过好在宽敞,邹爷推开几个人追上去问楚父:“我们多久能出去?”
楚父头也懒得回,“闭合耳识,半刻便到。”
把邹爷说了个大瞪眼,半天都弄不清楚这人这么吊地咬文嚼字是个什么意思,可他还是知道半刻有多久,几分钟而已,够了。
而接下来的事才能真正让邹爷明白楚父的意思。
刚开始这一群人回家心切还算比较安生,没成想走半道,邹爷在前面都已经看见地道尽头那一点遥远星辰也似的白光,正是连接外界的洞口,身后的人便开始闹腾了。
先是邹爷从四川那边请来的麻子脸,传说盗墓世家的高手,一路上也没用上他几次,没想到临收手给出了岔子。
那人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就已经丢了魂,一味地对着通透出火光的石壁喊:“我听见我家丫头叫我,丫头在叫我........丫头,丫头.........爸爸在,在这儿........”
邹爷回头皱眉,他之前听人闲扯过,麻子脸因为长得丑一辈子没老婆,四十多岁路边捡了个全身爬满蛆虫的女娃带回家里养。那女娃天生聋哑,哭都不会,亲生父母那是成心小孩身上抹了蜂蜜扔路边让蛆虫往死里咬,没成想被麻子脸捡回家一天当宝贝一样疼,下斗都是坐在竹篮里背着。可也就在三年前,麻子脸一次下斗偏僻,女娃在密林里便走丢了,活生生让一窝熊仔吃了肚肠。
那时候麻子脸找到孩子,女娃胸口以下全空,却瞪大了眼还有气,麻子脸那是亲手一刀切断小孩的脖子,断了她的命。
此后麻子脸性格比秦小哥还孤僻,除了吃饭睡觉连句话都不说,众人都觉得他有病,病得多重就没人敢猜测。
可现在他魔怔的模样终于让人知道他能疯到什么程度,麻子脸一个人大吼大叫,抓耳挠胸口哭得眼泪鼻涕齐齐往下流,狼狈又可怜。
不过也没让他疯魔多长时间,肥膘上去一巴掌把人抽醒了。
醒后男人依旧不多话,爬起来就走。邹爷也随之松懈下来,上去想安抚两句那人却不理不睬,邹爷也没把他当鸟事儿,转身接着走。
邹爷盯着那点白光步履匆匆,神色执拗,可渐渐的,他也开始影影约约听见声音。
那声音很模糊,也很飘渺,像小孩的清脆刺耳的笑,也像婴儿撕心裂肺的哭,上一刻还听得是在头顶上的咯咯咯,转眼成了头顶石壁上落地的一颗玉珠,滚了背后贴着耳朵,吹阵冷风便是幼童娇嫩嫩一声:
“爸爸~~”
“爸爸~~”
“爸爸~~”
唬得邹爷回头差点开枪,可他不回头还好,回头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这群盗墓贼里不少有家室的,也不少有子女的,听着墓道里的幼童此起彼伏地叫“爸爸”,幽怨飘渺,也不觉得阴风嗖嗖瘆的慌,一个个贴着被火光烧成红玉的石壁巴巴掉眼泪。
邹爷吼一声:“怎么?留了这儿不要命了!?”
没人理他,肥膘和迷彩帽带着仅剩的几个清醒的忙得焦头烂额,甩人耳光这么爽的事儿这时候却干得恶心,邹爷拽着楚父问:“怎么回事儿?”
楚父说:“心魔。”
邹爷差点暴跳起来,“谁的?老子一只手掐死他!”
楚父幽幽道:“我的。”
语毕背着楚华殷甩开人便走,邹爷因为他的话反应不过来,一时呆愣便放人走了,回神对着那人背影喊:“操!你他妈不管了!?”
楚父想管也管不了,他现在只能顾得上楚华殷,楚华殷没事别说看着他人丧命了,让他杀人他也敢做。
邹爷却不能放任自己手底下的人送命,再回身时两边石壁透漏的火已经烧得势头最旺,里面火影跳动,一蹦一蹦转眼便成了一个个跳动奔跑的孩子。
几个男人听着那一声声的“爸爸”,疯魔得被人连甩十几个耳光都不管用,一张脸肿成猪头却还对着石壁伸手摸火苗。
那些火苗勾勒出来的小孩身影也愈来愈近,愈来愈真切,到最后一群小孩站着,跑着,蹲身刨土,起跳扑蝶,各式各样,走马灯一样活灵活现,也让男人魔怔得更厉害。
突然,扑蝶的小孩蹦跳着竟然能跑出来,火红的身形蹦跶着两条角辫,从石壁里跳脱出半条身子,勾着手指一把握住一个男人的手。
其他人都看不清楚什么情况,男人眨眼便被拽进了石壁,他在外头还能笑或是哭出来,融进了石壁便只留下一串惨叫,幼童瞬间幻化成凶恶火舌,撕咬着便把男人的身体烧成了灰。
那惨叫虽然吓人但比什么都有用,剩下的人被惨叫声收回心智,一个个吓得躲石壁老远,肥膘一条手臂推搡能让十个人连串倒。
“走啊!愣着做什么!?瞎了眼看不见里面东西能出来!?”
他一边喊人们一边灰溜溜地往出跑,好在后面再也没出岔子,即使走道里被殉葬的幼童死魂一声又一声喊“爸爸”,清脆的,甜腻的,留恋的,娇嗔的,惊恐地,无助地,祈求护佑的,众人同情之余不免心寒,却依旧一个接一个跑出了地道,终于脱离鬼墓。
那时候,楚父已经抱着楚华殷等着,在一片炙烤的阳光下浑身一圈耀眼光晕。
楚父在仰头,刺目的光线让他眼泪直流,却还要仰头。
他在看那一片天,一片云,一轮日头,一起沙丘。这一片沙漠,干旱荒凉,寸草不生,贫瘠到孕育不出生命,可它好在一片忠实,一份守候,即使沧海桑田里时光荏苒,星移斗转下物是人非,它依旧坚守着,用漫天飞沙的寂寥私藏一个人执拗的坚定不渝。
邹爷说他来这里为了一个秘密,一个能勘破生死的秘密。其实,哪有什么能勘破生死的秘密,这鬼墓里只有让人心死的等待。
等待,等百代生老病死,等千次生死轮回,等万把青丝白发,等滚滚红尘里妄念痴嗔在眼中不过飘渺云烟,那个人终究会来。
他会来,同样你也在,那时候,他也只会为你一人而来。
等待,才是那个能勘破生死的秘密。
咳咳,马上又是双休,周六见吧。
妹纸们,我还是要求花花求花花求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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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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