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三国情义]木神》沉沦荼靡

31、三军难辟易 曹营奇谋出

　　坐在船上，顺流而下，飘啊飘啊飘……心里越是着急，船行的速度却越慢。四周的一切都深深注意，不肯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月英心里有数，周瑜这么说了，这一战肯定很重要，说不定也很严酷。诸葛亮……他要不是白痴，不会身先士卒，真的一马当先冲到前面。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对了，他还是一只旱鸭子。
　　对此，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夫人，你似乎不太担心卧龙先生？”
　　“我不担心，你好像也不太担心？”
　　“卧龙先生是个聪明人，自寻死路的事情不会做，周都督说得那么严重，也只是想让夫人快点去而已。”李儒低头思索，刚要继续开口，却突然愣住。
　　月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是一怔。
　　江水……红的？一丝丝、一缕缕，红色的血线自上游飘下，飘到近处，有的化为无形，更深更重的则继续飘远。
　　月英慢慢伸手入水，沾了一丝鲜血后立刻退去。手上残留的水是透明的，一点血迹看不到，彷彿初始般干净。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水流，鲜血来到船边，冲到远处便消隐无踪，只留下一道红痕，在船垣上。
　　月英叹了口气：“果然是一场大战呢，英魂埋骨，却不知道要顺水冲到哪里去。”
　　李儒目光闪了闪，轻声道：“冲到哪里都好，终于不过是死人而已，什麽都不会留在世间。夫人若是心软，恐怕埋骨的就是我们了。”
　　“我没那么伤春悲秋，该知道的事情，没有什麽是不知道的。但是懂不懂，做不做……我总是弄不明白。孔明、周瑜，或者是你，你们就不一样。你们永远知道审时度势，永远有办法狠下心，在应该的时候做最正确的事情。”擦干了自己的手，月英将手帕扔进江中：“所以，我无法变成你们那样的人。不是将，不是士，那你说，你们一个个大男人有事就找我，是什麽问题？”
　　翻了翻白眼，黄月英瞪他。
　　李儒苦笑：“夫人请不要这么说，有些事情夫人的确比我们强，强得太多。而且……”
　　“而且什麽？有话直说。”
　　李儒缓缓道：“而且，我想夫人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愿意去做，所以故意忘记了而已。夫人，你太过看低自己了。”
　　“是吗？怎么你们都这么说，而我自己不觉得……”

　　水战，和陆战完全不同，不是说从地面换了船，一样杀来杀去，准确一点，是撞来撞去才对。这个也是需要经过训练的，毕竟士兵们不会千斤坠，船一撞，和十级大地震一样，脚下站不稳，刀子还没等砍到对方身上，人已经噗通，和鱼儿玩去了。
　　远远的，月英就看到那边江面上乱成一团，小船大船纠缠在一起，军旗倒散，都看不出哪边是哪边。
　　“喂，文优，东吴的战衣是什么样子的？”月英抽出刀，转头问了一句。
　　李儒虽然在江南生活了几年，也会凫水，可是不堪水波动荡，此刻趴在船上，紧紧抓着船舷，连回月英的话都含含糊糊：“……白甲……青帽。”
　　青帽？绿色的帽子？月英放眼望去，果然，一半脑袋上是绿油油的，倒是不像王八壳子，更象是插了根草。
　　嘴角抽了抽，她足下一蹬，人已经飞了出去，只有声音远远传来：“护着李先生，离远一点。”
　　李儒张大嘴巴，看着月英不是跃，而更象是在空中飞的身影。这个……是人吗？想问问身边的人，转头一看，东吴军将们也一个个长大了嘴巴，和自己刚才的表情几乎一样，两眼发直。
　　唉，算了吧，问他们也不会有答案。
　　“李先生……”校将凑了过来：“我们应该如何是好？”他们这不是少数兵马，二万大军，听诸葛夫人的话保护这位先生？太大材小用了吧？
　　李儒摇了摇头，无奈道：“看来现在夫人管不了我们了，军旗给我。”

　　月英的身影已经找不到，因为速度太快，只是偶尔的一道血光，才能看到那名黄衣女子在哪儿。
　　他握紧军旗：“听旗舰号令，左右包抄，另派一队联络卧龙先生。”
　　月英一人穿梭在战阵之间，寻找诸葛亮的踪迹。挡路的一脚踢开，如果是曹军，少不得补上一剑，是死是活看自己的命运。
　　旗舰……到底在哪里！！抓狂，你领兵布阵，难道不要有一艘显眼一点的大船，让人一眼就知道——那个是头儿吗！
　　这一艘艘船舰，着火的着火，死人的死人，自己到哪里去找？
　　踢开曹军的一艘走轲，她上了一艘东吴的军船，打开了对方递过来的长剑，顺手倒转剑把，在对方脑袋上敲了一下。
　　对方哎哟一声，从杀红了眼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您……诸葛夫人？”
　　“孔明呢？”
　　“在后面插了三只桅杆的船上。”小兵回答完了，立刻被月英扔到一边。

　　诸葛亮站在台子上，不大的船慢悠悠，羽扇纶巾，指点江山：“走轲冲撞，无须回头，十里后向左边插入，将敌军分成三波，一队战船阻截前军退路，两翼绞杀，后军从左侧绕至敌人右翼，以火箭突袭……哎哟！”
　　摸了摸脑袋，一颗石头？
　　回头，就看见月英站在船边，一脚踩在船舷上，微微喘着气。
　　看看交战的两军，再看看月英，诸葛亮开口：“月英，这个站姿不雅……哎哟！”
　　第二颗石头，黄月英黑着脸：“我在战船里找你，都快赶上七进七出了，你就这么一句话？”
　　旁边士兵偷笑，诸葛亮轻咳了一声：“我这不是不知道……月英，你怎么会跑到两军交战的战场上来？还有……”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不远方那两万生力军，跟一柄刀子一般插进曹军，调度有方，杀敌无数，“还有那个，钓鱼能够钓出数万精兵，月英你也是第一人了。”
　　黄月英鼓起嘴巴：“怎么着？我的错？还不是听说某人不畏艰险，大义凛然，本着就义也不怕的精神单挑曹军，所以我才来的？”她突然露出笑容，站直身体，施了一礼：“爲了不让自己当寡妇，只好来帮帮夫君了。”
　　两人对视，互不相让，火花四射……那是不可能的 = =
　　事实上，诸葛亮听了月英的话，很快就走过来，在士兵看不到的地方陪起笑脸，柔声道：“是我的错。让你去钓鱼，便是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情。我有分寸，就算是自己前来，也并非一无所靠，那不是，领军杀敌的是韩将军，不是我自己。”
　　“你在这地方也不安全，流箭处处的。”月英仍然拿着剑，没有放松警惕，笑容也没有消失：“既然我已经来了，那两万精兵有文优带领，那就让我在这里，做个小亲兵，护卫你周全，如何？”
　　诸葛亮的笑容带着暖意，微笑点头：“好……只要你事后不找我算账，什麽都行。”
　　黄月英的耳朵动了动，冷冷道：“我的耳朵很好使的，别以为说我坏话，我听不到。”
　　诸葛亮笑笑，立刻转移话题：“月英，你看，如今这个情况，我们胜利在望了。”
　　黄月英扫了一眼：“的确，不过曹军的人数是不是有些少？一路过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么点儿人，就连先锋军都算不上吧？你带来了多少人？”
　　“五万，加上你的两万人马，也有七万人了。”诸葛亮沉声回答：“周瑜的意思，以少胜多，在水面上消耗曹军的实力。我的意思，打掉曹军的士气，找出他们的弱点，速战速决。”
　　“你在担心什麽？”
　　“的确值得担心，再拖延下去，就算曹操没有能力一举拿下东吴，也有能力一举拿下主公了。”诸葛亮这话的声音很低，左右看了看，将一样东西塞给月英：“看看这个，你便知道。”
　　月英打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和诸葛亮的担忧不同，她的脸色直接黑了，一片漆黑的那种。
　　“不得不说，我很想说……相公，你还是让我说吧！”
　　“说什么？”
　　“刘玄德你这个白痴————！”

　　郭嘉刚刚领兵赶来，就听到这么一声怒吼，脚下一个跌跙，差点儿没站住。这么长时间没见，生了一个娃娃，月英妹妹竟然还这么彪悍，毫不客气啊。
　　挥动军旗，令前军撤退，中军集中，直接放弃了左右翼，由后面的众军补上。
　　诸葛亮神色微凛，弃车保帅，如此果断，看来对方来了个厉害人物。于是插入其中的军船绕到侧面，巩固阵势，重筑防线，警惕着对方。
　　郭嘉和他不一样，一艘旗舰招摇过市，就在正中间，他站在旗舰顶上，笑呵呵的模样：“卧龙先生，月英妹妹，许久不见了。”
　　诸葛亮无语，黄月英撇唇，这声音还真风骚。
　　“郭祭酒，的确许久不见了。”诸葛亮还算中规中矩回话。
　　“呵呵……难得一见，可惜不是什么好时候啊？卧龙先生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要将我曹军赶尽杀绝？这次前来，未免太唐突了吧？”左右看看，他啧了一声：“自己？还真是唐突，唐突得很。”
　　诸葛亮明白郭嘉的意思，淡淡道：“东吴与我主，休戚相关，有何唐突之说？是我该做的事情，自该鞠躬尽瘁。”
　　“你还死而后己呢。”月英嘟囔了一声，相当不喜欢这句话。
　　诸葛亮示意她不要说话，调动船舰，呈一字排开，隐隐有包围之势。
　　打架的事情没有自己的事儿，月英后退一步，也真没想搀和。不过有人想让她搀和，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月英妹妹，你怎么不说话？还记得上次见面，我把你整得挺惨……你不是还在生气吧？”
　　“你……别说让人误会的话！”月英怒：“你把我绑起来，还给我吃迷药，这个仇我肯定要报！”
　　“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打个招呼。”郭嘉看看她，再看看诸葛亮：“和好了？看来我那封信白写啊。或者……不算白写？卧龙先生，你看了吗？”
　　“我烧了。”月英慢慢上前两步：“郭奉孝，你要是真想让我宰了你，可以直说，我绝对不会客气！”
　　“别别……”郭嘉立刻挥手：“不招你，你惹你。卧龙先生，我不过是慕名而来，希望见一见你。不如我们聊聊？打发时间。如今若打起来，恐怕你无法奈何我，我也杀不死你，何必浪费军力？”
　　“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时间？”孔明回了一句，军旗一招，直接退了。
　　郭嘉抬起手想发令追击，然后又慢慢放下。这退得太过整齐，实在无隙可击，江面战对我军不利，万一遭到东吴袭击，反而不妥。
　　反正……自己还有后招，无所谓了。诸葛亮要走，就让他走吧。这是刘备的命根子，也是月英的命根子，真杀了他，找自己拼命的人会不少。
　　刘备，他不在乎，但是月英……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他立刻咳了一声，振作精神：“通禀丞相，事情已成，可以动兵。”

　　诸葛亮回头看了看，眉头深锁，转过头来沉思，再回头看了看，眉头深锁，转过头来沉思，再回头看了看……
　　“砰！”月英给了他一拳。
　　诸葛亮揉了揉脑袋，自动忽略旁边的偷笑声，看向月英，却对上一双怒火熊熊的眼睛。
　　“月……英？”他后退了几步：“那个……惹你生气的好像不是我？”
　　“………………不是你。”月英坐在他身边：“我来试试，坐在这里有转头症？这么一会儿，你回了四五次头。”
　　“不是，我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似乎……郭嘉放过我们放得太轻松了。”沉吟着，诸葛亮缓缓道：“东吴军队，我能够调用的，加上后来的两万人已经都在这里，不会再有援兵。但是郭嘉初至，援军在后，那种情况下不是不能将我们留下。为何……”
　　月英叹了口气：“是啊，我也不明白，为何你要想那么多？本来我们的事情就不少，麻烦一大堆，找麻烦的也一大堆，你还要给自己再招惹些，何必？这里的事情已了，过程和结果告诉周瑜，让他自己定夺——事情也就过去了。”
　　诸葛亮无语，再无语，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月英说，这事儿……自己真的不能这么干。
　　看着她的表情，月英扑哧一笑：“开玩笑的，你们做事有你们的原则，我才不理。不过若是郭嘉有什么诡计，你坐在这里想，就能猜透他的心思了？”
　　“你说的也是，我立刻派兵巡视，然后告诉周都督。”诸葛亮伸手，拉月英一起走进船舱，不让任何人进来。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那副淡定、以天下大义为重的表情就卸了下来。
　　“其实说来说去，我最担心的到底不是东吴的事情，也不是这赤壁上你死我活的战争，而是主公。月英，你也看了那封信，如何是好？”
　　“你都不知道，那我更加不知道。玄德公的性子就是如此，这次似乎更加激进一些，却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挑唆。”敲了敲脑袋，月英猜测：“关将军和张将军性子都不是谨慎妥贴的，玄德公又最听他们的话，两句三句，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
　　月英说一句，诸葛亮点点头，说一句，点点头……然后，没了。
　　“月英，这些我也知道，你倒是给我一个解决的法子才好。”
　　“没有啊。”月英摊手：“玄德公看着和蔼，性子确实很顽固的，除了他的结义兄弟和你，还能听谁的话？子龙说话都没用。”
　　“不一定，至少有一个人，我知道，她说的话主公一定会听，因为有救命之恩。”
　　“谁？”
　　谁？诸葛亮看着黄月英，半天不说一句话。
　　月英低头，将自己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看了一圈，然后指指鼻子：“我啊？”
　　诸葛亮点了点头，冷汗：“月英，你别说已经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很久了吧？上次见到玄德公都已经很久……”月英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突然恍然大悟。“喔——刘景升！那时候也不算我救的，明明是你让我去的。”
　　“你若不去，别人去也不会成功，和你救的有什么不同？月英……”
　　“停！你的意思是，我回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为什么玄德公突然要和曹操不死不休，还说出了就算东吴退却，他也会坚持到底的话？”
　　诸葛亮点了点头。
　　“不去！”月英立刻反对。
　　“你不去，只有我去，不过我现在哪里走得开？月英，你对我还有不放心吗？就算只有我自己，也一定没有问题。况且，身边还有周仓将军，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而已。”
　　月英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叹了口气：“说得也是，现在这个情况，东吴不可能伤害你了……除非曹军胜利，否则不仅好吃好喝好优待，还会好好把你送回来。”
　　“所以说，你在这里反而比我还危险，你回去，我也能够放心。”
　　“嗯……”月英低着头，摆弄着手指：“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啊。”
　　诸葛亮有些雾水笼头，不过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似乎理解了。他抓着月英的手柔声道：“娘子，你可是舍不得我？”
　　“你……做梦吧！”月英敲他：“谁会舍不得你！回去就回去，我正好想宝宝了呢。”
　　诸葛亮揉着自己的头：“我就知道，你会明白我的意思。”他也好，月英也好，都有能力保护自己。只有宝宝，他们现在刚刚三个多月的孩子，才会最让人割舍不下，无法放心。每每清醒的时候，能够找理由让自己安心，午夜梦回，才肯承认，那真是唯一的牵挂。
　　月英慢慢坐下，靠着他身边，双手放在他膝上，轻声说道：“亮……”
　　“嗯？”
　　“这场战争如果再打下去，或许……你连孩子周岁都看不到，又如何起名呢？”
　　“我知道，我也不想，可是……”摇了摇头，握着月英的手不自觉地慢慢收紧：“我没有办法……只顾自己的幸福，我有我的责任，这场仗，必须以对主公有最大利益的方式结束。”
　　月英搔了搔自己的头发，抽出自己的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诸葛亮的神色慢慢变得落寞，她看在眼里，突然凑过去，在他面颊上微微一吻：“傻瓜！一件事需要说那么多遍？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我还需要你解释，那……你我这夫妻白当的？你呀，多信任我一点，有些事情不必解释那么多。”
　　“总是想着，什么事情都希望让你知道，你若误会了我，一气之下走了，如何是好？”诸葛亮的声音很低，很低：“领军沙场征战，面对何等敌人都好，我从不惧怕。只是……想到有一日你会离我而去，从此消隐无踪，便总是心中惴惴，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你……”月英微微启唇，想说他傻瓜，想说他肉麻，却最后什么都说不出口。
　　“月英，你脸红了。”诸葛亮凑过去，温热的吐息喷在她耳际，越来越近：“很好看……”
　　“卧龙先生！”
　　门突然被推开，诸葛亮和黄月英立刻退后，双双站起身。这回不用再暧昧，也不用好看不好看，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闯进来的是老将程普，他倒是个粗线条的，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造成了一种怎样的局面，大咧咧走进来：“哦？夫人也在啊，卧龙先生，诸葛夫人，我是来传话的。”
　　诸葛亮瞟了一眼月英，压住自己脸上的红潮，拱手道：“将军请说。”
　　“都督说了，让二位不要急着回去，江面上风光正好，可以在这附近多逛逛，诸葛夫人来之前，鱼不是没钓完？”
　　他顿了顿，点头：“差不多就这些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周都督可说了？”
　　“我哪里知道！”程普似乎不太爽：“早说他小儿太过年轻，若是不吃亏，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哼！下这么无聊的命令。”
　　话说完，他也不愿留在这里，挥挥手走了。
　　月英挑眉道：“看来……传闻也不全是假的。对于周瑜年纪轻轻执掌大权，东吴的老将们的确心中还有不服之处，只是没有那么厉害罢了。”
　　“这是自然，人之常情，对于我，主公身边的两位将军不是也不服气？这些都是小事。打过几仗，自然也就无事了。”诸葛亮随口回答，脑子里一直在转着这些问题。郭嘉奇怪的举动，周瑜不让他们回去，其中隐藏的关系……肯定有一条线，牵扯其间。只要拉出线头，他就可以明了一切。
　　“报——”外面不是传令官的声音，而是周仓。
　　“进来。”诸葛亮立刻说。
　　周仓走进来，先对两人施礼，而后快步靠近，低声道：“不好了，军师，曹军有五万水兵杳无踪迹，从最后留下的痕迹看，似乎是逆流而上。”
　　诸葛亮一愣：“逆流？”曹军位处中央，顺流而下是刘备的地盘，而逆流而上，只可能是要对东吴做些什么。五万军马……乘船逆流，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周瑜透了口风，看来是希望自己截击了？快速衡量利弊，他立刻道：“周将军，立刻点兵振鼓，我们追击！”
　　“是！”
　　周仓出去，月英道：“晚点让我走吧，这次我必须要跟你去，事情不太对劲。”
　　诸葛亮点了点头：“嗯，但我们必须要去，边走边看就是。”
　　“只能如此。”月英跟在诸葛亮身后，默默思索。
　　的确……有点奇怪，郭嘉的性子，如果早只会泄露消息，不可能将时间拖延如此之久，必定会速战速决。让他们有准备的时间，有反击的时间，就必定还有更深的计谋。所以……看看诸葛亮，她收起自己的所有思绪。显然，自己能够想到的，这位也一定能够想到，周瑜一样，这个伤脑筋的事情，不需要自己在意。自己所在意的只有一样——孔明的性命。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诸葛亮不死，其他都不重要。

　　<曹营>

　　“哦？诸葛亮去了？”郭嘉摇了摇头：“真可惜……本以为他能够明哲保身、坐山观虎，只要他按兵不动，我现在也没想动他啊……没办法，是他自找的。”
　　站起身，旁边的武将立刻道：“军师，不如我去？军师还是留在主公身边……”
　　“无妨，令明勿忧，这次对手是诸葛孔明，还有一个黄月英……我不亲自去怎么行？你去告知丞相，丞相自然知晓，不会拒绝。”拍了拍庞德的肩膀，郭嘉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一仗……也要我自己打才行啊，否则怎么甘心？”
　　月英，这次真的要杀掉你了，而且是尽我所能……
　　庞德看着郭嘉的神色，有些莫名，最后还是点点头。
　　“军师请自己小心。”
　　“放心。”

　　调兵遣将，郭嘉的神色一直阴沉，没有笑脸，也没有成竹在胸的样子，看得人有些忐忑不安。
　　先锋统帅于禁轻声问道：“军师，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啊？”郭嘉回过神来：“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与我们的局势无关。出发吧，不要浪费时间。”
　　第一次看到黄月英，是自己与志才初初投靠曹公的时候，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眉眼透着慧黠的神色，貌不惊人，却语出惊人。呵呵，对了，还有特别的不喜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转眼间许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志才已死，曹公雄霸半壁江山，而月英……从一开始的纠结，变成最后的敌人。
　　回头想一想，虽然有过无奈，也互相算计，互相伤害过，但至少……欢笑也不少啊？如今要杀了她……真的要杀了她吗？
　　“军师。”于禁再一次叫醒他：“到底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告诉我就是，我去解决！您这样，实在……实在有损兵将的士气啊，大家都很担心。”
　　“啊……是吗？”郭嘉左右看看，自己胡思乱想着，竟然已经上船了？不过……
　　“于将军，我只是面无表情而已，你怎会觉得我有心事？多思了。好了，走吧。”
　　他进了船舱，于禁黑着脸下达了启程的命令，也跟着走进去。
　　多思个头！那么心事重重的，自己问他要不要进军他都没听到，还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