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三国情义]木神》沉沦荼靡

30、三军尽忠义 夫妻再统兵

　　每日走进自己的帐篷，虽然疲惫，但是有月英在，总会很快褪去倦意。
　　不过，今日诸葛亮回来，月英却没有迎上来，却自己坐在榻上，拿着一封信，一脸纠结的神色。
　　诸葛亮的脚步微顿，然后更加轻快走过去：“可是岳父大人的？”
　　“不是。”月英将信顺手放在一边：“你今日不是见你弟弟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见了就算了，如今各为其主，知道各自都无悔、无恙就好。”诸葛亮坐在她身边，顺手去拿那封信，却被月英先一步拿走。
　　“那个……这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你就不必看了。”说完之后还嘿嘿一笑，百分百的心虚。
　　诸葛亮的表情慢慢严肃：“月英？”
　　月英吐了吐舌头：“你别怪我不给你看，其实……这说是写给我的信，本就是希望你能看到，所以，你更不能看。”
　　“这信是谁写的？”
　　“郭嘉。”月英目光微闪，轻声道：“他只是扯一些闲话，不过我怎么就看出了杀机重重呢？他也算了解你了，不过大敌当前，他还有兴趣搞这种小把戏，虽然打了这么久……看来曹军还很游刃有余。”
　　“小把戏？”略作思索，诸葛亮就明白了月英的意思：“离间你我的关系？只凭一封信？”
　　“总是有他预料不到的事情，不是？当初见到他们的时候，我正是失落之时，当初一人在城外，甚至流了眼泪……现在想来可笑，不过那时看在他们眼里，我和你的关系不太好吧？大概这么想，所以才想要策反我。”
　　这一番话说出去，诸葛亮听到，立刻沉默。不必再看这封信，他能够猜到信上写了什麽。若是郭嘉的话，或许再加上一些别的，例如关心的话，例如代曹操的问候。
　　黄月英伸出手，突然重重捏了他的脸一下：“想什麽呢？告诉你啊，你要是敢想乱七八糟的，我就揍你！”
　　诸葛亮转头，对上月英亮闪闪的目光，不由得失笑：“嗯，我的确是胡思乱想，是我的错。”
　　“就是嘛，已经过去的事情了，真不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一个两个的……总把以前的事儿往心里放。”月英歪在榻上，顺手把信揉成一团，往旁边一抛，正好擦过火苗，冒了一阵烟，落在地上起了火星，慢慢烧着了。
　　月英盯着这火星看了一会儿，转头轻声道：“休息吗？”勾了勾手指，她的笑带了点暧昧的意味，眨了眨眼睛，还带着促狭。
　　她少有这样的时候，诸葛亮脸色微红，连忙从榻上起身，坐到桌前：“咳咳，今晚有些事情要做……做完了才能休息。月英，你可以先睡，我要先把降书写完。”
　　他开始润笔，铺开纸张。
　　月英见状披衣下床，半边身子靠在他肩膀上，胳膊搭着，懒洋洋为他磨墨。本来还想问问，这突然写降书，是要投降谁……不过一看抬头，也不是诸葛亮自己的名字。
　　“黄公覆？谁？”
　　“黄盖黄老将军。”诸葛亮就着月英的墨汁，略作思索，下笔如飞。
　　月英在一旁看着：“的确是让人能够信服的一篇降表，不过黄盖是老将了，对东吴忠心耿耿，人尽皆知。他去投降，何人肯轻信？曹操虽然自负，却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有足够的理由就可以令人相信，你也说了曹操自负，这是可以利用的地方。”诸葛亮略略停笔，沉吟道：“麻烦的是郭奉孝。我有数种办法能够骗过曹操，甚至一封降书就可以。可是郭嘉……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想到用何种方法让他相信，黄老将军是真的投降。”
　　“我看是没辙了，就算你做得再如何逼真，就算是真的投降也罢，以郭嘉的性子都不会相信。宁可错杀，不能出错。”
　　“你倒是了解他……”诸葛亮往旁边让了让，让月英和自己一同坐下：“既然你了解，帮我想想，如何能够骗得过郭嘉？不需要让他完全相信，只要有试试的念头，我们就有胜算。”
　　月英抬了抬眼皮：“难哦，你要这么做的话，不如先派个人去把郭嘉暗杀了，可能性更大点。”
　　诸葛亮一笑：“这怎么可能？莫说曹营防备严谨，郭嘉身为曹操的第一谋士，身边一定有不少精锐护卫，单单说两军交战，若是以这种办法获胜，胜之不武，我自己也会觉得遗憾。”
　　月英挑眉：“哎哟哟~说得真好听，糊弄谁呢？给我一个准儿的说法，不听那些官方的。”
　　“什麽官方……”诸葛亮好笑，不过也赞赏月英的敏锐，于是柔声回答：“毕竟……这是东吴的主场，主公进可攻，退可守，能胜固然好，会有不少好处，就算失败了……倒霉的是东吴，主公顶多有些名誉受损，还可有作为。既然如此，我何必太过在乎到底这次假降是成功，还是不成功呢？”
　　凉薄的话语才是真心，不止是战争的残酷，还有人心的偏颇。站在刘备的角度，诸葛亮如此做才是最正确的。
　　推了他一下，月英突然低头道：“黄将军身处东吴，这地方向来人杰地灵，写一手好字也没什么，只是这个字体可不像个武将的字体啊。”
　　“是吗？”诸葛亮自己也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还好吧？我仔细照着黄老将军的字体，应该一丝不差。”
　　“不是字体，而是感觉。”月英摇头道：“你不是习武之人，无法理解，武者的字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说是杀气也好，血气也罢，看似不存在，却能被同样的武者感觉到。只是细节，不是什麽大事，也很好解决。你写完了，给老将军抄一遍也就是了。”
　　“说得也是，有些细节我的确看不出，你比我心细，能够顾及到。”再看了一遍，确定无虞，将竹简卷起放在一边，诸葛亮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
　　月英看着他，突然道：“你现如今这般情绪外露的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以前了。”
　　“哦？什么时候？”
　　“就是你刚刚见到我，去我家提亲的那个时候。那时候就觉得你是个木头人，只会笑，谁跟你说什么你都在笑，挂个面具一样，看似温文尔雅，实际上假得很，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烦，偏偏父亲还很欣赏你。”
　　诸葛亮一边听着，一边摇头，哭笑不得：“月英，那些都是必须的应酬，现在我不也是如此？”
　　“应酬哦……”月英挑眉，站起身：“自然啦，娶我也是个应酬而已嘛，我给你的第一印象肯定也不好。”
　　诸葛亮嘴角抽了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也跟着站起身：“哪里哪里？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它做什麽？”
　　“现在用这话来堵我了？我却偏要提。”月英拉住他，不让他逃掉：“说说看，当初第一面见我，你是什麽感觉？不许谎言欺骗，没有敷衍——我看得出的。”
　　“月英……你这不是让我为难？”诸葛亮的确是很为难，苦笑连连，一脸恳求。月英却不为所动，直勾勾盯着他，一定要一个答案。
　　论起执拗，诸葛亮从来不是月英的对手，只好叹了一口气，拉她一起坐下，默默思索。
　　“这……该怎么说呢？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感觉的确很……总之，不算是好。”他小心注意着月英的神色，见那模样的确不是生气，而是很有兴趣，才放心道：“初初见你，只以为是个被宠坏的小姐，专横跋扈，不受管教。不过第一次同你说话时，这种看法就已经改变。那时站在花间，你的话语尖锐，针针见血。说实话，我当时真的有点傻了——惊呆的那一种，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从来没有。回去之后，思前想后，我却有些担心了。过刚易折，男子都是如此，更何况女子？你那时候的话，颇有宁爲玉碎之意，但是……”
　　说到这里，诸葛亮沉默。
　　月英摇头，嗤笑道：“谁知道娶了我回去，原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诸葛亮瞟了她一眼，往怀里紧了紧：“是啊，娶了你回家才知道，什麽宁爲玉碎……你和我说那些话，不过是让我知道你已全部知晓一切，只是不在意而已。嫁给我，嫁给别人，对你而言都是一样，有个地方能让你自由生活，便没什么特别。”
　　“嗯……当时，的确有这个想法，简简单单过我的日子，过到父亲归天的话……”月英耸肩：“到时候，也许我就不在你身边了。”
　　“世事无常，两年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你我差一点错过。还好，出山之后，不仅是我有用武之地，还让我看到了你的光芒。月英，你本不是应该呆在后堂、关在内室，相夫教子的女人。”
　　月英抿唇，慢慢勾起嘴角：“你也不是种一辈子地，在泥土中打滚的男人不是？所以说，我们这样才是绝配。你藏着，我掖着，我们永远也无法了解彼此，永远也走不到一切。”
　　想起从前的一切，再想到现在的一切，想到月英的温柔，想到自己的孩子，诸葛亮心中便有一种无以复加的温暖。他相信，说着这些话的月英，如今和自己必定是相同的感觉
　　。相视一笑，他们知道，彼此如今已经不会再有那般的时候，也就不必多说。
　　合衣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逐渐昏昏欲睡。诸葛亮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立刻道：“月英，明日听说是个好天气，你去钓鱼吧？若是周公瑾来找你，正好有事可做，不必去。”
　　“嗯……”这话……听着是不是不太对劲？朦朦胧胧的，月英似乎察觉到了什麽，不过在睏意深重，连抬起眼皮都难的情况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于是嗯了一声，沉沉入眠。

　　第二日一早，诸葛亮准备了钓具，让人打包了饭食酒菜，还派了两名亲卫随护。总之一切准备好，可以让月英开开心心玩一天，没有事情绝对不要回来的架势。
　　看着这一堆东西，再看看那两个人，月英盯着诸葛亮，慢慢回忆起他昨晚说的话。果然是另有所指吗？今日周瑜找自己，看来是有麻烦了。
　　搔了搔脸颊，她转身：“走咯~”
　　不搀和就不搀和，说不定搀和起来也没意思，好奇心不止能够害死猫，她就乖一次吧~
　　看她越走越远，离开了大营，诸葛亮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有了愧疚之意。周瑜这次还真没什么坏心眼儿，当真是希望月英帮帮忙，她去做这件事，比别人更加容易成功。谁知道……生生的就被自己给搅合了。
　　眼珠一转，他也拿了些文牍，溜了。

　　再说月英，出来钓鱼，没有忘记把李儒也一起带出来。如今她到那里基本都带着他，用她的话说，免得自己不在，他被人给吃了。
　　李儒乐得自如，跟着黄月英东奔西跑，做些闲散的事情，看看清风明月。不过闲散归闲散，该注意的他可是一点儿都没漏，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间。
　　黄月英托着腮，坐在岸边，拽着鱼竿，盯着鱼线，从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单音：“啊————”
　　“夫人，鱼会被你吓跑。”
　　“吓跑就吓跑吧，钓不上鱼，我还能体味体味姜太公的境界，愿者上钩嘛。真是的……”黑着脸，月英抖了抖鱼竿，看着水面上的波纹：“钓鱼有趣吗？闷死了！”
　　“夫人且闷一天吧，待今天晚上回去，就能问问卧龙先生事情原委。”
　　“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月英挑眉看着他：“你那点心思，瞒得过我？整日看着是跟着我乱跑，实际上鬼精鬼精的，什麽都盯着呢。”
　　李儒低下头，呵呵一笑：“可是这件事情不太好告诉夫人，这也是先生的意思。”
　　“先生的意思，你就一句话不能说了？”
　　“旁人相询，守口如瓶，夫人若要寻根究底，我必然知无不言。”李儒想了想：“夫人可知，周都督找夫人是要做什麽？”
　　“不知道，这帮人一个个都拿我当神仙了，好像什麽都能做到一般……找到我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宜。”
　　“这次是最直接的一种。”
　　最直接？那月英只能想到一种。
　　“让我去领军打仗？”
　　“是。”李儒点头：“周都督询问过夫人是否会水战，不过神色轻松，语气不算严肃，不是什麽大战。夫人并非第一次领军，我也不知道爲什麽，先生会不希望夫人去。”
　　“因为……打得是曹操。”月英撇撇嘴，没有多说。那封信到底还是让诸葛亮介意了，还好没让他看到，否则的话，就不是单单派两个护卫，支开自己这么简单。这个笨蛋，好好一个大男人，在外如此睿智英明，进退得宜，偏偏面对自己就患得患失的。和他说过了话，和他做过了保证，他还是不放心……
　　歪头思索，自己现在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呢？
　　“不是一定要我去的事情，找不到我，周瑜也就这么罢了，不会强求。”
　　打仗之事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要和曹军照面……孟德叔叔的脾气没那么好，自己这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真把他招惹急了，不顾一切，一定要宰了自己怎么办？来日方长，别把事情做得太绝才好。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就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在这里钓鱼。说是钓鱼，只是看着鱼竿发呆而已，黄月英可能天生没有钓鱼命，鱼都不待见她，怎么都不肯咬竿。
　　日头升到了最高点，然后再慢慢落下，月英已经不看鱼竿，开始看太阳了。
　　李儒坐在一边，看自己的书，比她还能自得其乐。
　　不过悠闲日子过得是不会太久的，周瑜也比想象得更加执着，这不是，太阳还没落山呢，他人已经找来了。
　　远远的就看到，那种修长的人影，特殊的气质，非常容易分辨。
　　他还没过来月英已经看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李儒放下书，拿起一边的斗笠，一边戴上一边道：“夫人果然还是喜欢去的。”
　　“这个自然~你们不是都说嘛，我不是能坐得住的。既然坐不住，活动活动也是好事……是时候了。”

　　周瑜走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薄汗，没有穿盔甲，而是穿着一身儒生服，看着更加丰神俊朗，也更可怜。
　　这总该不是故意的吧……月英上下瞟了他两眼，挂上最官方的笑容：“周都督，今日怎么有空闲来河边放松？”
　　周瑜苦笑：“哪里有空闲？上游已经打起来了，还好有卧龙先生在，我才能得空过来找夫人。”
　　月英眨了眨眼睛，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相公被我派上战场，不会来给你当挡箭牌。是吧？点了点头，她淡定道：“原来如此，周都督，有什麽事请求的，尽管说，千万不要客气。”
　　那边李儒噎了一口气，差点没咳出来。这话说的太有艺术性了，请求……一个东吴大都督请求一个女子，听了这种话，就算原本真的有所求，恐怕也宁可自己去做，不肯说出来。不过……
　　“的确如夫人所言，有事相求。”
　　李儒勾起嘴角，不过，如果真是紧急的事情，那么便不会在乎这么多。
　　“说。”月英说得干脆。
　　“我军大将分布长江各个关口，江夏那边有刘皇叔镇守，让我们轻松不少，不过也稍稍有些捉襟见肘。这不是，太史将军去了下郡的水寨，这里便没有了先锋……”说到这里已经足够，周瑜沉默，等着月英的反应。
　　月英歪头想了想，轻声道：“我听孔明说过，甘宁甘将军来了？甘兴霸可是东吴猛将，莫非也不堪用？”
　　“并非如此，甘将军被主公召去，另有要事，我怎可和主公抢人呢？”
　　“说得也是……”月英皱眉思索，似乎在苦思要不要答应。实际上，却是在走神思索其他事情。如此讨好的笑容，为难的神色，翩翩的风度，如果都是故意的，那么身为一个女子，多大年纪都好，有没有相公也罢，在这样的时候，如何忍心拒绝美周郎？
　　问题是……她本打算答应的，领军而已，交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对方连这种方式都用出来了！美男计有木有？这到底是多严重的事情！？
　　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最后月英淡淡道：“周都督，不要客气了，有什麽事情就说吧，再拖下去天都黑了……等我回去，和乔姐好好说说今天的事，也是个热闹。”
　　周瑜面色一僵，慢慢收敛了笑容，拱手道：“夫人，此处有一万五千精兵，具皆熟识水战，能够以一当十。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兴趣逆流而上，突袭曹操后军呢？”抬头看看天色，周瑜露出忧色：“上游的战争也许快结束了，如果再不去的话，占不到先机。却不知……卧龙先生此战是胜是败。”
　　黄月英一愣：“他领军？”
　　“正是。”
　　“……胡闹！”月英立刻指使士兵收拾东西。诸葛亮不同周瑜，周瑜是文武全才，诸葛亮却是个文士。让他领军？身边没个保护的，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周都督，还是你厉害。”凉凉扔下一句话，月英问道：“战船在哪儿？没时间啰嗦了，我现在就起程。”
　　“在芦苇草岸，向下转弯便可看见……多谢夫人。”拱手将她送走，周瑜长出了一口气。
　　这次不是说假的，太史慈去了东郡，甘宁负责押运粮草，黄盖老将军准备诈降事宜，其他将领都没办法敌得过曹操麾下大将。所以说，这对夫妻如今出战，一定……一定要胜利！

　　这边表过，不如再说一说曹操。
　　曹操是个聪明人，不过也是个冲动的人，心狠手辣，加上自负。当初一怒之下南下攻打东吴，没几天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计。不过那时候消息已经传出去，大军也要开拔，丢不起这个脸，也只能将错就错。照郭嘉的说法：早晚要打的，虽然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但兵精粮足，军心堪用，自然可以一战。只要不出纰漏，循序渐进，东吴熬不过他们，自然可以将其拿下，届时大汉江山几乎尽归，又有江南这个富足之地，成为天下之主，指日可待。
　　前景是好的，不过一提到现在状况，曹操头疼，郭嘉也很是头疼。
　　头疼的原因：刘备。
　　这小子占了荆州，据守江夏，并不主动出击，却待在那儿招人烦。曹操如果全力攻吴，他就过来捣蛋，如果不全力进攻，他就龟缩其内据守，几员大将聚集在一起，受得密不透风，根本啃不动。
　　一开始这样还是好的，等到赵云回来了，就是苦难的开始。
　　从白马从义起，赵云手下飞骑就是一绝，投靠刘备之后勤于练兵，二千名下属兵将全部都是神射手，来去飞驰，指哪儿打哪儿。
　　赵云回到刘备这里述职后，每天都会带着自己的骑兵快马而来，一通乱箭，快马而去。伤亡不多，多的时候数百，少的时候只有几十个。但是……闹腾啊！
　　你吃饭吃得好好的，他来了，嘁哩喀喳一顿之后走掉，要整顿军马、要统计受伤人数，手上忙这事儿，心里憋着气，好嘛，这餐饭就省下了，再吃也不会有胃口；再者，你睡觉睡得好好的，他又来了，嘁哩喀喳一顿之后走掉，和白天不同，这次放的还是火箭 = = 要扑灭火头，要统计损失，手上忙这事儿，心里憋着气，好嘛，这顿觉也省下了。
　　一阵子忙完，天空泛起鱼肚白，想着睡两个时辰，外衣还没脱呢，号角齐鸣，鼓声阵阵——东吴来进攻啦！让人不由得感叹，配合的真你娘的默契！
　　这种情况下，曹操攻击不足，只能再从内地调兵，拖延了很长的时间。
　　不过郭嘉还是很看好前景的，曹军虽然不适应江面作战，不过兵多，一边打仗一边训练，未来一片大好。
　　最近郭嘉在合计，如何瞒着诸葛亮，给周瑜一个‘惊喜’。他相信，只要不是在诸葛亮眼皮底下做这件事，那个男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自己没看到，让他们两方……咳咳，说得不好听一点，狗咬狗嘛。
　　外面喊杀声声，战鼓擂擂，他都没有在意。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断了东吴的粮草，东吴就没有退路，届时联系山越反扑，再加上东吴内部有所分裂，是战是和一直在争吵……如果顺利，说不定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战。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东吴啊，周瑜啊，诸葛亮啊，黄月英……
　　黄月英。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名字最触动心弦。并非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到现在为止，只有这个女人，所作所为无法预估，做出的事情无法应对，除了让人头疼，还是让人头疼。

　　“奉孝，在做什麽？”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坐在他身边。
　　“你这是来跟我辞行吗？”
　　对方身体僵了一下，拱手道：“奉孝，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到了新的任地，我一定尽忠职守，造福民众，如何？”
　　“再怎么造福，你也不再在主公身边，不再为他所用，不再出谋划策。”郭嘉合上文牍，转身道：“元直，你有治国之才，却愿埋于弹丸之地，当真忍心吗？”
　　“没什么不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我愿意，又何妨其他？”徐庶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或许曹公的确是明主，但是……并非对我而言。”
　　“好了。”郭嘉立刻打断他的话：“你不必再说，这种事我可以听一次，当做没听到，却没有第二次。”
　　徐庶目光闪了闪，站起身，微微躬身道：“奉孝，保重。”
　　“我自会好好的，你也该保重才是。”
　　“我？一身残驱，不过隐居乡野，有何可在乎之处？奉孝身在战场，杀机重重，才更应该注意自身，莫要有失足之恨。”
　　他离开，留下郭嘉一人苦笑。
　　“这是在鼓励我，还是在咒我啊？”
　　这边徐庶离去，没多久，那边先锋官就派人过来了。远远的，鼓声大作。
　　郭嘉无奈：“东吴又来进攻了？这次是谁？”
　　“回军师的话，是诸葛孔明。”
　　郭嘉一愣：“只有他自己，没有东吴的将领？”
　　“是。”
　　这倒是有意思了！郭嘉立刻站起身：“主公呢？”
　　“丞相已经赶赴前线，说……”传令兵的语声顿了顿，稍微小了点：“说一定要活捉卧龙，不许杀了他。”
　　郭嘉嘴角抽了抽：“我知道了。”这是曹公一贯的毛病，见猎心喜。说实话，不是坏毛病，不过放在这里就有点……战场上，两军交战中，他就不能忍一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