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崩(历史同人)》风月宝鉴

59、行尸走肉

　　58.
　　生于乱世，人依然可以活得平凡。
　　娶妻，生子，垂暮，死亡。
　　转眼已是尽头。

　　隐居山中的数月以来，豫让也曾幻想过这样的人生。只是，自己的命运，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
　　朝歌城内，是谁孤身犯险、苦心招揽；亡命途中，是谁雪中送炭救人于危难之中；朝堂之上，是谁力排众议、用人无疑；悬翁山巅，又是谁信誓旦旦、憧憬未来……
　　言犹在耳，可是人呢？
　　眼前灰黄的土堆、刻着名讳的冰冷石块又是否在嘲弄我们的无知与无畏。
　　真的尝试过去爱自己的妻子，毕竟，她的体内流淌着你的血脉。可笑的是，当得知她已有了身孕之时，看着那张满心欢喜的笑颜，勉强作出将为人父的一派欣喜，心中竟暗自松了口气。
　　如今的自己，是否虚伪之极？
　　只是，我心匪席，不可以卷。

　　兀自站在墓前，沉浸于愁绪中的豫让似浑然不觉被细雨打湿的衣裳传来的凉意。不知何时，一片阴影阻挡了上方的视野，下意识地回首看去——小季。
　　身着蓑衣，手遮着头顶，原先的萌蒲已戴在自己身上，破旧了些，却是用五捆干柴换来的，为的便是在雨天也能出门干活，维持生计。
　　“公子，容易着凉。”顾不上多如牛毛的雨水随和风扑面拂来，小季眉头微蹙，眯着眼，满目尽是关切。
　　“知道了。”豫让牵上对方空余的另一只手，也是冰凉的，难不成已经等了很久？心底不免生出一丝歉意，“回去吧，若是一起病了该如何是好？”
　　说话间加快了步伐。
　　“恩。”
　　轻轻的回应，豫让能感觉到对方的笑意。
　　“不知不觉又是清明了呢？”
　　“是啊，又不能去山中打猎。”声音闷闷地，似乎不太高兴。
　　“年前腌的那些腊肉不是还有剩吗？十天半个月总能挨吧。”豫让觉得小季实在有些杞人忧天。
　　现在的日子固然不比从前，小季与自己年轻力壮，隔数日便将山中砍来的干柴与捕获的猎物扛到山下附近的城镇中买卖，夫人、莹儿空闲时替人做些女红，亦可补贴家用，怎么也算的上丰衣足食。
　　“呃……”小季歪着脑袋有些尴尬，吞吞吐吐道，“我是想……少夫人有了身孕，该弄些新鲜野物，好……好好滋补身子。”
　　“是吗……”为何自己都没想到过？
　　从来不是个称职的丈夫，可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竟冷漠至此。还自以为作出了多大的牺牲，其实真正受了委屈的，是莹儿。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何以遭到这样的欺骗，始作俑者的自己，却依旧面不改色地倾诉爱意。
　　这一刻，厌恶之情油然而生，脚步不禁慢了下来。
　　“公子？”小季察觉有异，疑惑地转首看来。
　　“没……没什么？”慌忙掩饰道。
　　“那……走快些吧，雨好象下大了呢？”小季淋湿的脸庞露出一抹微笑，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便加快脚步。
　　木然地踩着愈加泥泞的山地，紧跟着小季的步伐，须臾便望见那间陋屋。
　　“有些事，不必勉强，更不必自责，每个人都有无法选择的命运，您又何必呢？”不意间的低语传入耳中，如一股温泉注入心间。
　　四目相视之间，流动着感激与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