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崩(历史同人)》风月宝鉴

58、暗夜未央

　　57.
　　“先考荀公瑶之墓”
　　墓碑前，四人长身跪于地。
　　泪，早已流尽。
　　回想昨日，当豫让颤手打开并不沉重的木盒时，那个一直来坚强得令人惊讶的女孩，在下一刻扑向灰白色的头骨，紧紧抱着，泣不成声。
　　毕竟，不过是个没遇过挫折的孩子。此情此景，哭出来或许会更好些。
　　赵钰见女儿微肿着眼，一脸木然地看着这已不能算是坟墓的土堆，自己的胸口似窒息般喘不过气，这难道是她应该承受的吗？
　　“小季，扶小姐进屋里，好生歇息。”
　　“诺。”

　　“现在，只剩你我二人。”略显费力地站起身，尽力抚平内心的悲戚与莫明的烦躁，赵钰开口道，“有些事，实在该好好谈谈。”
　　闻言，眼前的男子只微微一怔，并没有说话。
　　“起来吧，你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昨夜见到瑶的头骨时，怎会不知这些日子他究竟做了些什么。纵有千般嫉恨，此刻，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谢夫人。”客套的回答，略显僵硬。顺从地慢慢站起，仍旧低着头，叫人看不清表情。
　　“瑶死了，智氏也亡了，我和莹儿已是一介罪民。”平静的叙述，仿佛谈论的只是他人的遭遇，“即便如此，你还要留下吗？”
　　“您与主公待豫让恩重如山，这条命早已不是自己的，只要我活着一天，绝不会背弃夫人、小姐。”
　　早就知道的答案，不知怎么，那一句句信誓旦旦，词恳意切听来竟莫明的刺耳。
　　“真的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轻声反问。
　　赵钰再次整理了思绪，道：“既然如此，我便有一事相商。”
　　“夫人尽管吩咐便是，豫让自当从命。”
　　“过了今年，你该三十了吧。”
　　“是。”
　　“三十……而立。智氏不能无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温不火地道出这些日子来心中的盘算，意料中的，豫让猛然抬首看过来，眼中满是惊愕。
　　“今时不同往日。除了你，我实在不知还有其他人选。”
　　“夫人，我……”
　　“就当是为了他，也不行吗？”赵钰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弱点在何处。
　　为了智氏的复兴，为了莹儿的幸福，只能这么做。如此反复告诫自己，也就心安理得了。
　　可是，真的半点私心都没有吗？赵钰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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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有人打破这短暂的沉默。
　　“谢夫人厚爱。”豫让躬身一揖，恭敬道。
　　短短五个字，便是不容反悔的诺言。
　　赵钰看不出面前那张脸上浮现的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记得在过去无数烛影摇曳的夜里，当自己沉浸于瑶的温柔细语中时，竟从不明白那似曾相识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深吸口气，不意间看到静静矗立在一旁的石碑，连忙撇开脸，转身匆匆离开，走出几步，微微一顿，幽幽道了句：“善待莹儿。”
　　这，算不算对你们最好的惩罚？

　　按周礼祖制，丧父者需守孝三年，期间不得婚嫁。贵族们彰显身份的种种规矩对于朝不保夕的罪民来说，无疑显得可笑。
　　这年冬至前夕的某夜，荀莹静静跪坐于塌边，怀着寻常女子新婚之夜的不安与期待。没有媒妁之言，没有亲友相贺，没有精致的喜服，没有隆重的婚宴，甚至连父亲都不在场，有的只是面前倾慕已久的男子。这样，便足够了。
　　只是心中隐隐的疑惑，总不能泰然处之，踌躇良久，羞怯道：“豫大哥娶莹儿，是……是为了智氏吗？”
　　鼓起勇气说完，垂下眼帘，手指抓紧了喜服的衣摆，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冰冷的双手下一刻被暖意环绕，不明所以地睁开眼，对方脸庞化开的一抹微笑落入眼底，眉目间的深情，怎会说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人寤寐求之而不得，辗转反侧。豫让能得莹儿为妻，夫复何求？”
　　“真……真的吗？”呢喃着，羞赧地移开目光，荀莹只觉一阵潮热袭上脸颊，心怦怦地跳着。
　　“好事多磨，为了莹，我历经多少磨难，才等到今日。还说这些扫兴的话干嘛？”
　　拨动心弦的低语在耳畔响起，便再无人在意那番甜言蜜语背后的落寞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