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散记》月珏云际

4、卯月

　　卯月了。
　　风渐渐的，不再沁凉了。带着些暑气的，温热的风，不时地吹过。
　　树叶已经完全显出丰茂的生命力来，鲜活的绿仿佛随时都能流下来似的。
　　是到了，最繁盛的时节了么。
　　晴明哪……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呢……晴明。
　　不要再……
　　晴明，知道的吧，在水边吹笛子的话，会更好听的。
　　那么吹一曲吧，博雅。
　　我期待你这么对我说。
　　晴明。

　　只是晴明你，为什么只是一直那样的一个微笑，连看也不看我一下。
　　晴明。
　　你是，那么安静。
　　在你身边的我，似乎忍受不了你这样的安静呢……
　　为什么呢。
　　晴明，我才发现，原来你那么安静的脸，一点都没有那种狡猾的样子了。
　　不像是，我所知道的晴明啊。
　　那个才是真的晴明……
　　或者哪个都不是……
　　或者一开始，就没有真实的晴明……
　　晴明你，究竟是怎样的呢……
　　自己，也许不够让晴明把真实的秘密展露给我的。
　　然而，意识到这点的我，果然太迟钝了呢。
　　一直一直，我都接受着自己的迟钝，然而却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
　　给了你，很多麻烦吧，晴明。
　　我的手指触碰下的你的手，一动都不动。若是平时，不知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或者，又会把我冰冻起来吧。
　　晴明啊。
　　任性的，晴明。
　　那样的，鲜活地微笑着狡黠着的，晴明。
　　而现在，晴明你的脸，多么寂寞啊。
　　多么的，多么的…………让我悲伤的，想要……
　　从来只对音乐有这样的感觉的我……这样的心情，实在让我惊讶呢。
　　为什么我会感觉到的……本来像是间隔着透明而脆弱的障壁的晴明的心，现在强烈的冲击着我的感觉。
　　晴明，好悲伤啊。
　　晴明……
　　你有没有听见我对你说的话。
　　若是你没有听见，那可太好了。
　　就当我的一切，都是做梦时的胡话罢。
　　你大可不必理会的，只要你继续把你，活在我面前便好了，晴明。
　　晴明，听见了么……我只有这么一个小要求而已。
　　不想再看到，你的那样的安静而把一切的寂寞深深的浸润到周围的脸。
　　虽然，虽然……我想说的……是，那实在是很美的……可是……
　　我不想要这样的啊，晴明。

　　也许我真的不该像个傻瓜一样的碎碎念吧，很吵吧，晴明。
　　要我离开的话，就让我知道吧，晴明。
　　不要再，假装着睡眠……
　　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我知道从一开始，自己根本就一点助益也没有，或者说是，反效果哪。
　　可是晴明……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为了……我这样的人。
　　晴明……
　　总是一次一次的……
　　晴明，不许你微笑着归结成命运或是咒。
　　其实，我不相信的。
　　晴明，不要逃避这个问题吧。
　　告诉我，告诉我真正的答案。
　　晴明。
　　为什么，不管怎样，你都还是那么安静呢，晴明。
　　啊，落日了。

　　夜，深了吧。
　　略有些闷湿的暑气，早已散的不知去向。
　　月皎洁而兴奋的高挂在天空之上，漫开温润的光。
　　晴明的脸，在月色之下，在隐隐的晕着光芒呢。
　　宁静的……
　　我渐渐的，有些看不清了。
　　似乎，不知怎的，很想睡呢。
　　四处安静得很，我总觉得自己听得到晴明的呼吸声。
　　我的手还是触碰着晴明的手。
　　夜深了啊，晴明。
　　那么，我真的要睡了啊。
　　……这样也不行么。
　　晴明，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恢复原状的吧，是不是，晴明。
　　我不想再这样面对着安静的你……
　　我觉得自己都是在自说自话呢，晴明。
　　总觉得，很好笑呢，是不是，晴明。
　　我讲这样的话，已经有四天了。
　　晴明，理睬我一下吧。
　　不要，再现出那寂寞的容颜并且那样一直安静着。
　　作为补偿，我会一直一直，为你吹着，你想听的博雅的曲子。
　　一直到，一直到，一直到。
　　过去的那种时光，再次回来为止。
　　晴明啊，你有在听着么……
　　晴明。
　　啊啊……
　　那么，还是这样睡吧，晴明。
　　像个，累坏的孩子一样的，睡吧。
　　只是，只是，一定要在日出的时候，醒过来啊。
　　不管醒过来你想要做什么……
　　一定要，先醒过来啊。
　　晴明。晴明。
　　你有在，听么……
　　晴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