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谋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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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匈奴又来了。”田蚡进了披香殿便小心翼翼地跪坐在王娡身边，轻声细语，就怕被旁人听去了似的。
“怎么又来了？”王娡低眉顺目地弄着机杼，“之前不是刚来吗？还带了个和亲公主回去，怎么又来？”
“匈奴的伊稚斜早就把人给看穿了，说那个不是什么大汉的公主，只是一个宫女子。说是大汉这次一定要送一个真正的公主过去，不然就是看不起他们匈奴。”田蚡压低了嗓音，说得严肃。
“这伊稚斜是什么来头？竟能看穿绿珠的身份？”王娡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计，惊疑不定。
“嗨，哪是那伊稚斜的功劳？是咱们那位中行说的功劳。”田蚡冷笑两声，“如果不是中行说，谁敢断言认定刘缕不是真公主？据说，中行说和她打了一下午的嘴仗，还是没能抓住些许漏病，只能凭着得来的种种信息逼着陛下送一位真公主过去。”
“陛下还能应下？”王娡觉得不可思议。
“不然能怎样？这年头，有兵权的才能说话！”田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见王娡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做着自己的事，田蚡又忍不住了，又开口：“阿姐难道没什么说的吗？”
“有什么可以说的？”王娡侧过头看着田蚡，眼神淡漠，“这种事情不都是陛下和公侯大臣商讨的么？我一个小小的夫人，能说什么？”
“阿姐想过没有？现如今，能够得上远嫁资格的除了阿姐的三个侄女外，便是增城的那位了。”田蚡看着王娡，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激动的神情，“陛下一定不愿意牺牲一个女儿换取大汉短暂的和平，可现如今，陛下不得不做。明知是将自己的骨肉推向火坑，这种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王娡彻底甩开手上的东西，没好气地看着田蚡。
田蚡环顾四周后，小心靠近王娡耳边，下意识地将声音又压低了两分：“蚡之意……姐姐可以选择牺牲一个女儿来换取陛下的愧疚心，以夺太子之位！”一边说着，一边笑得志得意满。
“胡闹！如今太子已定，又哪里会有变动？”王娡看着田蚡，脸色冰冷，“如此逆反言论也敢宣之于口，亏得是你阿姐，不然，定告到陛下面前，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阿姐，”田蚡知道自家阿姐面对自己也就是嘴上强硬罢了，也当回事，只继续自己的设想，“阿姐可知，馆陶公主刚去增城那儿给陈娇提亲的事？”
“不知，亦不想知。”王娡冷着一张脸，不予理睬。刘荣是太子，未来的新王，刘嫖若想要女儿日后位高权重，必然要讨好一下栗姬。“就算是陈家和栗姬联姻，那也无甚惊异。馆陶公主一心想要将陈娇嫁入宫中，许给太子，再寻常不过。”
“可现在的最新消息是……栗姬拒绝了。”田蚡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饶是王娡再沉稳，也在被这条消息镇住了，“你是说……栗姬拒绝了陈家、拒绝了馆陶公主的联姻？”
“可不是？”田蚡见王娡来了兴趣，更加兴奋，忙不迭地将自己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和盘托出，“听说，馆陶公主一大早就进了宫，直冲增城而去。结果……嘿嘿，还不是让那栗姬给臭骂了一通，直接轰了出来？据说栗姬是咬住馆陶公主整日介地给陛下送美人这件事不放。还说日后刘荣定不会娶陈家女为妻，最多就让她做个良人！还说什么今日刘嫖送了忒多的美人，日后她这个做母亲自然也不会忽视了子孙满堂……啧，阿姐是没看到那会儿馆陶公主的脸色……说起来，倒是比那泼了水的泥地还要难看上三分。”
“你倒是亲眼见着了？”王娡被田蚡的比喻给逗乐了，轻笑一声后，却忙故作无事地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就算馆陶公主和栗姬没谈拢，那也不代表什么。这只能说明陈娇不定能成为日后的皇后罢了，栗姬仍是陛下心头最特别的姬妾，刘荣也还是在太子的位子上好好地坐着。”
“阿姐当真认为栗姬这样待刘嫖，刘嫖还能让她这么舒舒服服地待在增城殿？什么时候我聪明多谋的阿姐不仅成了锯嘴葫芦，还多了个榆木脑袋？”田蚡听王娡这么说，忍不住嗤笑，“栗姬不仁，刘嫖又怎会讲义？阿姐，不出一旬，刘嫖定然将栗姬拖下那个令人称羡的高位！到时候，阿姐认为刘荣的太子之位能坐到几时？”
见王娡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田蚡只能继续道：“阿姐又不是不知道刘嫖是什么性子。平日里已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如今，栗姬这般对待于她，于情于理，她又哪里忍得下去？阿姐觉得何如？”
“皃姁也在宫中，且受宠较我更甚，你为何不去寻她？”王娡没有正面应下，反而拿王皃姁说事，“要说几率，那也是她比我大得很。四个儿子……哪像我，三个女儿！”
“阿姐是在拿蚡开涮么？”田蚡不怒反笑，“王兒姁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善惠居的良人！就算馆陶公主再迫不及待，又怎会看上一个良人的儿子？说句难听的，要不是栗姬是刘荣之母，馆陶公主今日至于如此讨好于她么？再说，这王兒姁的四个儿子都才多大？如何配得上陈娇？”
“再者，难道凭着阿姐的手段还不能成事？”不等王娡说话，田蚡又反问回去，“如今这局面，就算日后栗姬反悔，刘嫖也定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阿姐何不趁此抓住时机，一举夺下？”
“你可别忘了，彘儿也比她小了十岁了。”王娡一边说着，一边用木框去压纱线，力道用得恰到好处，“宫中颜色日日新的道理，你我都懂。到时候她若是拿这事来问我，我应何如？”
“便是口头允诺下了又能如何？”田蚡失笑，“难不成，蚡还看走了眼，我的阿姐还是个信诺重言之人？”说着，却是换了副脸色，之前还轻浮的面容，一瞬变得慎重起来：“阿姐信我。弟不敢自称智谋双全，却也绝非外廷那些草包能相比拟。阿姐有谋，弟亦有心。如今宫廷上下暗流涌动，正是谋算佳机。既如此，你我姐弟何不联手？事成，弟不求别物，惟愿一尝丞相之夙愿。”
王娡手上活未停，织物、压线，忙得热乎。
田蚡性急，见不得王娡如此消磨，等了两三片刻，不待王娡表态便主动出击：“弟愿肝脑涂地、鼎力相助！”
王娡动作不停，右唇角却是微微勾起：“苟富贵，勿相忘。”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谋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