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入宫选秀，惠妃倒戈（新增五百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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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必多礼。方才不过是权宜之法，我与九爷，并无半点干系。”我冲他微福了福身，面上略有难堪之色。
“哦？并无半点干系？倒也不见得罢……若无半点干系，九哥贴身的宫绦又怎会在你手？”青衣少年爽朗一笑，借机夺过我手中的宫绦，半偏了脑袋，神色慵懒道：“若我料得不错，这是瑾萱给你的吧？你是哪家的格格，竟能与瑾丫头耍的这般好，嗯？”
“瑾，瑾萱？我并不识得什么瑾萱，这宫绦乃……嗯？九哥……奴，奴才见过十三爷，十三爷吉祥！”
慌忙弯膝行蹲安礼，身后的莲心扑通一声跪于地上，行了记跪礼。
“呵，我倒好奇的紧，你是如何认定我乃十三阿哥，而非十二哥抑或是十四弟？”十三爷眼风微颤，弯腰与我对视，眉眼间尽是疑虑。
“奴才有幸，早些时候曾亲眼目睹十四爷与十爷风姿。十一皇子早夭，十二皇子性子恬静，唯十三皇子，为人豪迈，颇有侠士之风。是以，奴才大胆推测您便是那精于齐射，工于诗书的十三皇子。奴才情急之下假冒皇亲，还请十三爷恕罪！”
“呵，好丫头，非但回了我的话，还将我捧到了云端上。你为救我假冒皇亲，我若因此责罚于你，倒显得我呸不近人情了些……罢了，都起来罢！”
十三爷一声令下，我与莲心双双起身。
“你是哪家的格格？既不识瑾萱，九哥的宫绦又会怎在你身上？”十三爷将那宫绦细细打量了番，翻着一对时风眼，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宫绦，是九爷赏给奴才的……”
九爷虽未亲口道要将这宫绦赠予我，但八爷将宫绦还于我时，他便于一旁看着——他若不愿，大可夺了回去。他未言语，便是默许了。
“九哥赏给你的？呵，这倒是件稀罕事……”十三爷剑眉轻挑，额间现出几条细纹，唇瓣微开，嘴角扬起，正是似笑非笑的古怪摸样。
“不过是只普通宫绦，随手赏给底下的奴才，倒也并非是甚稀罕事……”我见他神色有异，不禁有些慌神，开口想要辩解些什么。
“是么？普通宫绦……也是，不过是只普通宫绦，九哥拿它打赏奴才，是再寻常不过之事了。对了，你还未与我道，你到底是哪家的格格？”
“奴才乃前任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年若水。”
十三爷面上神情一滞，敛眉低声道：“年羹尧胞妹……年若水？”
我不知他为何有这般反应，除去一味的点头称是，再无其他法子。
“原是年羹尧的妹妹……听四哥道，你是应届的秀女，数日后便要入宫选秀了。进了那深宫，隔着一道宫墙，便好似天地之隔。你……可能受得住？”
十三爷微动了动眼皮，露出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眸子。
他打量了我许久，复又连连摇头道：“你这性子，不适于宫中生活。”
“不适又如何？皇命难违，为着年氏一族，若水不得不入宫……都道深宫凄冷，人心凉薄，可若水自幼常伴青灯古佛，想来应是能适应宫中生活的。”
“好一句皇命难违……呵，我与你俱是一样，来，同我饮几杯酒！”
他拽了我上楼，又递于我一只半大的酒坛子。
“奴，奴才自幼修行，不，不会饮酒。”
我抬眼睇了睇，婉言拒了。
“不会饮酒？呵，是我糊涂了，竟将你当做是她……若水，你我甚为投缘，入宫后，自当多加照拂于你……呵，自此红尘诸事无扰，只待平安出宫之日罢！”
他倦倦着伸了个懒腰，嘴角扬起的是困顿而又不羁的笑。
十三爷的笑，委实是这锦绣京都中再明媚不过的景致。我敬他为爷，他却未将自个儿当做爷。我不善饮酒，他便迁就着陪我饮茶。临了，终是我过意不去，捧了半大的酒坛子同他豪饮。
正是喝得两眼迷离时，他同我道，我与他，本是旧相识。
“旧相识，旧相识……到头来，不过是萧郎陌路，枉自痴嗔。”
……
那一日，我于茶楼偶遇十三爷，更因着一句皇命难违，三杯两盏淡酒，与之成了莫逆之交。只是他那句“萧郎陌路，枉自痴嗔”着实将我惊的不小——莫不是那宫墙之内，亦有十三爷倾心之人？可师父又道，十三皇子与其嫡福晋兆佳氏感情甚好，已然到了独宠她一人的地步。
彼时醉的迷迷糊糊的，脑子混沌着，许是听错了……
与十三爷的相遇，是我入得京都后，仅有的一次恣意妄为——不为年氏嫡女的身份所拘，珠翠尽落，市井妇人，是我这一生从未有过的情景。
再往后，便是我入宫之期。
入宫那日，天灰蒙蒙的，驱散不尽的雾气笼罩着万物，好似昭示着入宫中的生活，一如这天气——毫无半点生气可言。
细雨绵绵不尽，一众新入宫的秀女却仍是各自执伞，立于院中聆听姑姑教诲。
殿选尚在三日后，这几日，惠妃大抵便该来要人了。我抬眼望了许久，未见着一丝异样，不禁有些担忧。
“惠妃娘娘到！”
“宜妃娘娘到！”
院外两声高呼，姑姑慌忙示意我们跪下，众人齐呼道：“恭请二位主子圣安……”
率先进门的是惠妃，一袭紫色富贵锦绣蝴蝶纹氅衣，头戴金丝双牡丹，簪之以各色玛瑙东珠，举止投足间尽显宫妃之雍容华贵。
姗姗来迟的宜妃则穿了件月色锦缎散枝牡丹氅衣，头戴并蒂双生莲，鬓间便只插了些样式新颖的珠翠，尽显其素净淡雅之风。
“哟，宜妃妹妹今日怎有空来此，不用陪着万岁爷品茗下棋么？”惠妃率先开腔，言语间尽显奚落之意。
“呵，姐姐这说的是哪儿的话……万岁爷这会儿正于乾清宫内与众大臣商讨政事呢，估摸着要等到晚膳时分才去妹妹宫中。这倒也怪不得姐姐，万岁爷怕是有许久未去姐姐宫里了吧？姐姐若盼着见万岁爷一面，便该往乾清宫去……”宜妃不骄不躁，回敬了惠妃一句。
听得这二人含沙射影之语，我只觉嘴里发苦，不由苦笑。
“呵，多谢妹妹提点，委实是本宫疏忽了……”惠妃一度隐忍，临了堆了满面笑容俯身向宜妃道谢。
“奴才慧儿，是这儿的掌事姑姑。不知二位主子今日前来，是……”一旁的掌事姑姑见情形不对，慌忙上前候命。
“呵，倒也无甚要事……只是前些日子，本宫宫中的掌事女官到了出宫的年纪，被遣送出宫了。钟粹宫奴才虽多，却无一人合本宫的意。本宫倒听闻这一届秀女中不乏天资聪颖，秀外慧中之人，便想着向姑姑你讨个人情，择位秀女入钟粹宫侍奉。”
“这……”姑姑面上笑意一僵，复又转身询问宜妃。
“宜主子您呢？”
“呵，本宫倒与姐姐想到一块儿去了……本宫宫中识字的奴才不少，却鲜有性子恬静，字迹秀美之人。听闻这一届秀女中，有几家格格很是出挑，若能前往翊坤宫侍奉，倒是极好的。”
“……”姑姑面色一沉，一时不知该做何答。
“此事本宫早已奏明万岁爷，万岁爷也已允了下来，姑姑你大可不必有所顾虑。”话毕，宜妃凤眼微斜，轻睇了睇身侧的惠妃，嘴角微微勾起。
“呵，本宫与妹妹当真是一样的心思。掌事女官一事，万岁爷也已允了下来。”惠妃眸光婉转，抬手拂了拂垂落耳畔的流苏，不动声色着附和了句。
“呵，既是万岁爷允了的，便请二位娘娘随奴才来……”
姑姑引了她二人上座，又命着我们起身。
“二位主子请……”姑姑俯身行了一礼，随后退避两侧。
“惠妃姐姐先请……”宜妃抬眸扫了圈院中脂粉气浓的秀女们，朱唇轻启，微福了福身道。
“那本宫便不客气了……”惠妃冷冷一笑，垂眼向身侧的黄衣宫女递了个眼色。
那宫女施步上前，高声一呼道：“左都御史富宁安之女富察茗毓，前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年若水，武英殿大学士马奇之女富察锦岚上前。”
话音刚落，我三人齐齐上前，俯身行万福。
“奴才年若水见过惠主子，主子万福。”
各自报过家门后，惠妃凤眼微阖，透了些许清冷眸光于我身侧。宜妃依着那几记眸光寻来，亦是杏目圆睁，直勾勾打量着我。
我心中忐忑，面上却是故作镇静，缓缓将头埋了下去，静候惠妃那掷地有声的话语……
“本宫……要她……”眼角飘过一片紫色衣角，指的却是我身侧的富察锦岚。
“奴才愿入钟粹宫侍奉娘娘，直至终老。”富察家的格格喜不自禁，慌忙下跪冲惠妃叩了几个响头。
“呵，起来吧……大学士家的格格，本宫可不敢将你终身囚于钟粹宫……到了出宫的年纪，便出宫回府罢……”惠妃躬身来扶她，其间眼风掠过我身侧，却未有一瞬逗留。
身子气的发抖，明知此处并非是我这区区秀女可以撒野的地方，却终是忍不住提步上前。
微张了张嘴，尚未吐出一字，一侧的宜妃忽的开口：“本宫也瞧好了，便要她……”
宜妃指尖所指，正是彼时身心俱疲，心灰意冷的我……
抬眼望她，所得的不过一抹浅笑。
“她？”惠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便又遮掩下去，浅笑盈盈道：“妹妹原先道，要寻个字迹秀美的，这年家小姐虽有倾国之姿，却不知书法如何？来人，笔墨伺候！”
不容一丝商榷，惠妃命我当着众人之面誊抄妙法莲华经。宜妃本欲开口阻止，我冲她使了个眼色，随即颇为傲娇着开口道：“惠主子有所不知，奴才自幼于五台山上带发修行，誊抄的佛经不下一千卷。若娘娘不信，奴才当即便可背默妙法莲华经。”
话毕，从容执笔，笔走龙蛇间自成一派风流……
“如是我闻。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万二千人俱。皆是阿罗汉，诸漏已尽，无复烦恼，逮得己利，尽诸有结，心得自在……”
“笔法大气沉稳，字体娟秀亮丽……姐姐，这般了得的术法，便是搁于诸多皇家格格中，怕也再寻不见第二人了。”宜妃探头瞧了瞧，不禁喜出望外，忙不迭转身与那惠妃一逞口舌之快。
惠妃面色阴冷，不住垂眼打量于我，良久，忽的松口道：“既是如此，本宫便恭喜妹妹了……”
“呵，妹妹还要恭喜姐姐呢……富察家的格格，惯是最懂规矩的，日后有她于身侧照料，姐姐可不也是舒坦上许多！”
宜妃与惠妃互道了几句客套话，不多时便寻了说辞各自回宫。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入宫选秀，惠妃倒戈（新增五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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