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姊妹情深，府宅诡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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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拂了拂袖间的宫绦，脑中竟晃过那日救我的男子——胤禟……我想，他大抵是不愿娶我的罢？呵，愿意又如何？以我年氏之背景，圣上绝不会亲自指婚。胤禟要我，不过是区区一名侍妾罢了。
侍妾，连个名分都没有，却还要与一群贵族女子争夺丈夫。
与其如此卑微着去争夺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幸福，倒不若就此老死深宫，许还能为年氏挣得哪怕一瞬的荣耀。
“尧哥哥说的是，若水这一回来见着阿玛，便有些欢喜昏了头了！”将袖中的宫绦埋的深了些，随即从容起身，于面上强挤了几分笑意。
“原是玉一般的美人，怎的笑成这副摸样？你待于府中这数月，闲来无事便多向若涵学学罢！”阿玛轻摇了摇头，言语中颇有嗔怪之意。
面上笑意一僵，扭头去望若涵，只见她笑容莞尔，神态自若，当真与我是大大的不同。
“阿玛，宫里的女人便都似姐姐这般笑嚒？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怕将人吓着！”讪讪着回头，埋首搓弄着手中的锦帕，轻声嘀咕了几句。
“你……”阿玛抬眼睇了睇我，连连摇头道：“……到底是自小放养的，着实不同于那些自幼养于深闺的。你这般恼人的性子，日后进了宫，尚不知要惹出多少乱子。好在此番承了惠主子的情，不必于圣上面前丢人现眼……唉……”
阿玛抚额不依不饶的数落了我一番，又嫌我这身舒袖玉兰挽月衬衣过于素净，随即打发了我回房梳洗一番。
我将嘴一撅，黏糊不清着道了声：“我惯只穿素净衣裳，行囊中并无那华服。”
“此乃我一早便料到了的，哥哥写信唤你回府时，我便亲自外出置办了些衣裳与首饰。你且去我房中瞧瞧，可有喜欢的……我那还有几件新作的氅衣，你若是喜欢便一并拿了去。”侧座看戏的若涵忙不迭起身，执了我的手直往她院里去。
身后的阿玛便只是望着，并未多加阻挠。
若涵执着我的手匆匆行了几步，待出了阿玛的院子才挣了我的手，抬手扶了扶耳畔的流苏，垂眸浅笑道：“你呀，惯是口无遮拦的紧。若将阿玛恼着了，还不得罚你个数月的禁闭？你自幼长于山上，数日后又要入宫了，既来了这京城，自该好生见识一番，若为阿玛罚了禁闭，委实是得不偿失。”
若涵话音刚落，我嬉笑着冲她行了个万福，道：“涵姐姐所言极是，若水知晓了。”
她掩帕轻笑道：“这万福行的倒也规矩，却不知那蹲安礼如何，嗯？”
我忙不迭的弯下右腿半蹲着，将手搭于左侧，高声呼道：“请涵姐姐安！”
“扑哧……罢罢，你这身子都快倾到地上了……行蹲安礼时，怎可这般随意？腰身一定要挺直……往后你入了主子宫里侍奉，万万不可如此随意！”若涵黛眉微蹙，望着我连连摇头。
我端了那姿势许久，她却不曾命我起身。
“姐，姐姐……我，我撑不住了……哎呀！”时下腿一软，整个跪于地上。
“你呀……这才多久便撑不住了？入宫后，可有你受的呢！这几日好生随我习礼，以免来日于宫中惹出甚大的乱子，无辜连累一众族人。”若涵这般说着，转身缓缓往花园方向去。
我兀自愣了会儿神，想着似有何处不妥，却又不知是为何……
“若水，愣在那儿作什么？还不快些随我来……”若涵迈了几步步子，见我未跟上前去，便又唤了声。
“啊？哦，来，来了……”
我胡乱应了声，慌忙迈了步子跟上前去。
若涵的绾碧轩，原是她额涅的住处。阮额娘去后，这院子便不再住人了。阿玛原想将绾碧轩改建为府上的奴役房，可姐姐说什么也不答应，命着房里的婢女收拾行囊连夜便搬了过去。
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绾别离。
绾者，牵肠挂肚之思也。碧者，阮碧也，便是若涵过世的额涅，我阿玛的侧室，阮额娘。
绾碧轩外风景独好，处处花团锦簇，时有莺燕之音——便是过于僻静了些。
“大小姐回来了……”若涵院中的奴婢不识我，见我二人一齐进屋便各自奉了碗茶。
奉茶的是个梳着齐整二把头的婢女，着了件竹青绘兰水纹氅衣，又在外头套了件粉色云纹坎肩。
“大小姐请用茶。”那婢女匆匆扫了我一眼，一时不知该作何称呼。
“那是二小姐。”若涵眉眼含笑着打量我一眼，接过盖碗小啜了口。
“二小姐……奴婢翠羽见过二小姐！”那婢女时下一惊，慌忙松了手中盖碗朝我行了一记蹲安礼。
胡乱睇了眼她的姿势，较之我方才所行，当真是规矩了不少。偌大的年府若是人人行得这一板一眼的蹲安礼，委实是无趣了些。
“唔，起来吧！”随口唤了她起身，复又抬手挑了块案上的格格酥。
“且慢……夜里还是少进些油腻的吃食为妙。天色不早了，你且随翠羽去挑选衣物与首饰，我命人为你备些清粥小菜，用过便就寝吧。”若涵伸手阻了我进食的动作，两卷黛眉微舒，眉眼间却又透着股不容商榷的的决然之意。
“哦！”若涵这副摸样乃是我最不愿见着的，稍睇了她一眼，极不情愿着起身随翠羽进了内室。
若涵购置的那一众衣物，大都花样新奇，做工精致，光是氅衣袖端处便镶满了黛色祥云绦边，粉色缎绣边，水蓝曲水织金缎边等多重各色华美的滚边。
垂眼细细打量了一番，挑了件月白折枝兰花水纹氅衣与一件挽月云纹坎肩。
“二小姐，便只挑这两件么？”身后的翠羽见我来回不住晃悠，不由开口询问了声。
我将脑袋一偏，颇有些玩味的问道：“若我便只选这两件，可会伤着涵姐姐的心？”
“这……”翠羽将脑袋一垂，再不言语。
我径自盯了她许久，却于她抬眼前失了耐心，抚额轻叹了声，“罢了，你去告诉姐姐，这些衣物与首饰，我便全全笑纳了。天色不早了，若水改日再来叨扰姐姐！”
抬眼望了望院中悬着的一轮皓月，乳白的轮廓泻出点点金色的光——京都的月，当真与五台山上的不同，山上的月亮，时不时还会泛起青色的寒光，林间的萤火虫更好似那一众谪入凡尘的浩瀚星辰。
“这便回去了？方才不还嚷嚷着饿了……”若涵缓缓进屋，身后的婢女端了一盏燕窝粥呈上前。
“这是燕窝粥，你自幼于山上修行，怕是不大能见的。”若涵见我迟迟不动手，便亲自从婢女手中捧过那盏燕窝粥，随即递至我眼皮底下。
“谢，谢姐姐。”胡乱睇了眼上头的花纹，乃是缠枝莲纹的样式——都道出家人六根清静，唯师父不然。她自幼便亲自教导我宫廷礼仪，吃穿用度均是极标准的王府规格。我曾不依不饶着追问了几番，均为其胡乱搪塞了过去。
这些，原是不大要紧的，熟知宫中规矩，于我而言实乃锦上添花之举——只是师父的举止，委实有些诡异……
从若涵处出来，已是戌时。
“二小姐！”出了若涵的碧绾轩，便是风景独好的行云水榭。四周灯火通明，直映着那一池湖水波光明灭。
卧于临湖的美人靠上稍凝了凝神，忽的听到莲心的声响，慌忙睁眼去望。
“二小姐！奴婢见过二小姐……”莲心远远着冲我欠了欠身，随即脚下生风，直往行云水榭来。
“莲心，你慢着些，莫摔着了！”我见她脚下步子不稳，便高声提点了几句。
莲心原是我房中的婢女，我待于家中那为数不多的时日，均是她贴身照料于我。莲心本就长的标志，数年未见，愈发出落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二小姐！奴婢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莲心伸手来扶我，复又嘟着小嘴絮叨着：“二小姐可有两年多未回府了呢！二小姐不在，奴婢守着原先的素羽阁，便只做些日常打扫的活。二小姐不在，奴婢连个靠山都没有，惯只会让旁人欺负了去！二，二小姐……”
莲心自知多言，慌忙将嘴捂的严实了。我抬眼打量了她一番，狐疑道：“你是我房里的人，我虽多年不着家，却到底是名正言顺的二小姐……府上哪个敢欺负于你？”
莲心微颔着首，面上略有惶恐之色，期期艾艾的答道：“二，二小姐所言极是，是，是奴婢失言了。”
莲心言语间目光闪烁，不时抬眼打量四周。我心下一惊，慌忙抬眼环顾四周——静谧的夜，斑驳着树影映着皎白的月色，时有鱼虫出没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好似一曲自成的天籁。鼻尖有百花的清香，其中更有我最爱的黛蓝鸢尾。这些，似是并无甚异样的……
“二小姐，莲心在房中备了您最爱吃的枣泥糕，是府上新来的厨子最拿手的，您快些回去尝尝！”
“枣泥糕，新来的厨子？且待我回去尝尝，与师父做的，哪个更甚一筹……”
我便是这般的性子，美食当前，便再不管其他。原先于若涵处食了盏燕窝粥，待回了自个儿房中又食了数块枣泥糕，直将我恼的夜里不得安寝，连带着数日无甚精气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姊妹情深，府宅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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