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不江湖》靥*花

4、保护小鸟之旅（中）

　　谢至骁看看，脸上还是挂着笑，杜沁霜怒道：“你故意的！”
　　谢至骁笑答：“能用拳头解决的事，何必浪费脑子。”
　　林子里出来的五个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瘦小个子书生打扮的青年人举着火把，火光映着满脸意外，挤了一丝丝的笑容出来：“我道是谁，原来是谢至骁、谢大侠。”
　　杜沁霜看其余四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大吃一惊”或者“原来是他”这类表情，有点意外：“喂，你很有名么？”
　　谢至骁笑道：“比令兄差远了。”
　　那瘦小的书生皱眉道：“谢大侠向来是痛快人，在下也便开门见山的说罢，不知道在下兄弟几个哪里得罪了谢大侠，劳烦您和这位小姐在林子外面为怎么对付我们商量了这么许久。若是讲打，在下兄弟几个虽不才，可也不惧一拼；可是江湖上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事以和为贵，何苦非要喊打喊杀？谢大侠若有什么见怪的地方，但说无妨。”
　　谢至骁笑道：“我对你们没什么见怪啊，大家江湖上打滚，你们有你们的来意，我们也差不多，肉呢，只有一块，你们要吃，我们也要吃，说不得，只好先踢走你们了。”
　　那瘦小的书生正是谢至骁之前所说的苍南徐家的人，名叫徐孟淇，和谢至骁从前虽说没什么梁子也没什么交情，毕竟同行是冤家——谢至骁这个大侠身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就远近闻名了，他觉得自己无非也就是和徐孟淇一样，是个辛辛苦苦四处讨生活的闲散江湖人，可能还不如徐孟淇，苍南徐家好大的名头，他谢至骁从来只靠自己，身背后是吊蛋精光一无所有。
　　徐孟淇皱眉道：“谢大侠说笑话了，区区一只九头鸟，只怕还劳动不来谢大侠。”谢至骁苦笑，手一摊，说：“这位小姐口口声声要保护这只九头鸟，我也没有办法啊。”那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古怪，一个高大的汉子实在忍不住，操着有些怪异的口音，“哈”的一声笑出来：“保护九头鸟？稀奇，真稀奇。”
　　杜沁霜有点生气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好端端的一只小鸟，没招谁没惹谁，就因为长了一身好绒毛，你们便成群结队的来抓它，世上还有这么不公道的事儿吗？”这一下除了徐孟淇，其他几个人都忍不住笑，连谢至骁也没憋住，脸上肌肉一抖一抖的乱扭，扭头悄声对杜沁霜：“你见过九头鸟没有？你确定是一只小鸟？”
　　杜沁霜摇摇头：“我是没见过。就算长得大一点，它也是小鸟！”
　　谢至骁无奈，点头道：“好吧，小鸟。”回头对徐孟淇两手一摊，说：“你看，我也没办法。所以劳烦几位看着在下，给个薄面，这就出山去吧，也省了大家麻烦。”
　　徐孟淇心里琢磨，要说打，自己这边五个人，还有两个是西陆的好手，西陆火器纵横大陆上百年，即便是普通高手只要加个火器便是如虎添翼，谢至骁再厉害，毕竟三拳难敌四手。只是为着小小一只九头鸟，便要与这人作对，太不值得。可是此时已经箭在弦上，眼看西陆北□□个人不怀好意跃跃欲试的样子，倘若自己仍在打着退堂鼓，只怕难免要被他们看轻了。想到这里，只得硬着头皮，冷笑道：“谢大侠说来倒是轻松，九头鸟嘛，虽然珍稀，也不见得就能入了徐某的眼；只是这几位兄弟随徐某奔波半月，此时出山，徐某又该如何交代？”
　　谢至骁皱眉，还没说话，杜沁霜在旁边忍无可忍，跳脚道：“好啦好啦，几位大侠，几位英雄，你们到底是说话啊，还是打架啊？你们说完了没有？你们到底打不打？”
　　几个男人连带谢至骁一起瞪起眼睛看向她，那些扭着脸的表情都好像看着个大怪物。谢至骁看着看着就噗嗤笑出来，手腕一翻，两手上便套上了一对黑色的拳套，笑道：“杜小姐说得对，咱们正好从善如流。几位是一起上，还是轮流上？先说好，我赢了，几位便下山去罢。”
　　徐孟淇点点头：“也好，既然谢大侠执意如此，咱们就点到为止。谢大侠侠名远播，我们虽然有五个人，也不敢托大，只好以多欺少了……”杜沁霜见他们到底还是要说个没完，本来就不耐烦了，笑道：“没关系，五打二，算不上特别多。”徐孟淇一怔，心想我们没把你算上啊。这念头还没闪过去，杜沁霜就出手了。
　　她笑嘻嘻的，水红色衣裙袖口和下摆都镶着宽宽的一圈儿白，这时火把的红光中只见白影一晃，两枚闪着银光的奇形暗器便向徐孟淇右侧不远处一个大汉身前飕飕的飞去。那大汉刚才笑得最大声，边笑便斜着眼睛一脸不怀好意，杜沁霜就看他最不顺眼。
　　徐孟淇吃一惊，叫：“小心！”单手在腰间一抽，软鞭出手。他这条软鞭比一般的要长上许多，苍南徐家名扬四海便靠着这根鞭子。他一鞭甩向杜沁霜，武器进攻，身子却向左侧急退，于此同时，另一名北陆大汉抽刀在手，也冲向杜沁霜，两名西陆汉子却亮出了火枪，脚下迅速走位，枪口始终对准的是谢至骁。
　　但他们没有开枪，因为谢至骁的位置突然就变了。徐孟淇的软鞭中途改了方向，甩向了谢至骁，不幸的是谢至骁就像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徐家的鞭子强在其长，却也险在其长，他向前一步跨过，突然就出现在徐孟淇身前，其后便如跗骨之蛆，无论徐孟淇怎么变招，都不偏不倚的停在他身前三尺不满的位置，徐孟淇已经不得已出了剑。
　　杜沁霜双手轻招，那两枚巨型银色暗器便打着旋儿飞回她手中，那大汉一怔之后，舞着单刀便狂吼着冲上来，刚才那一击虽然躲了过去，却到底划伤了他的脸，伤口不深，但血流满面。
　　杜沁霜生平第一次出手，竟然便把对手伤了个满脸花，又兴奋又有些害怕，她记得谢至骁的嘱咐，一刻也不敢停，东串西跳，脚下像安了风火轮，一边跑一边双手骤然分开，翻飞的衣袖如同翩然蝴蝶，两枚暗器又飞了出去，这一次分开两个方向，分别袭击两名北陆持刀大汉。
　　这两枚暗器乍一看，飞出去还能自己飞回来，神神怪怪的，其实说穿了一点都不奇怪，奥妙无非是一根长链子，这根链子长约三丈，中间拴在腰上，两端连着刀柄，陨铁铸造，又细又韧；那两枚暗器也并不是暗器，乃是铸造成二百四十度环形的两把圆弧刀，刀柄横在环形中央，有个名式，叫做月影弧光刃。兵刃既然如此奇门，自然绝不是随随便便拿起来就能用的，杜沁霜从懂事起就每天玩木制模型，为了练它大大小小的伤受过无数，十来年的浸淫自然是非同小可。
　　谢至骁对付徐孟淇只当小菜一碟，比较担心的是那两个火枪手和杜沁霜，却没想到她使这样奇门的兵刃竟然也能婉转流畅，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耐得住性子应付那样日复一日枯燥的练习。
　　他不用兵刃，只一双拳头，在徐孟淇身前身侧缠斗着，那两个火枪手怕伤了自己人，不敢向他开枪，没有迟疑多久便齐齐转头望向杜沁霜，接着当机立断，“砰”的一声枪响，响彻云霄。
　　枪才是这个世上最凶险的武器，子弹出膛，便再也没人能影响它的速度和杀伤力，唯一的对抗方法只有躲开，只要你够快。
　　然而什么样的速度，才能快得过一颗向你飞来的子弹？
　　杜沁霜没觉得自己有那样的速度，可是她记得谢至骁的话，一直都在跑动，始终没有一点多余的停顿，她只能闭着眼睛赌自己运气够好，跑动的位置不会那么倒霉正好被子弹捕捉到。因为子弹唯一的弱点，就是它飞出去之后，便再也不受控制，瞄准的点在哪里，就一定会飞到哪里。
　　她运气真的不错，两枚子弹没有一枚擦到她一片衣角。下一声枪响之前，谢至骁反手就拿住了徐孟淇握着软鞭的手，手腕一抖，徐孟淇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子姓了谢，软鞭不受控制的甩出去，正好缠到一名北陆大汉腰里，随即将他一个大大的身体远远的抽飞，正好飞到杜沁霜身侧，接着“嗷”的一声，被子弹射中了小腿，那么高大的一个汉子惨叫得惊天动地。
　　谢至骁向两名西陆火枪手冷笑，火把掉在地上，燃着了枯枝败叶，火光映着他冷笑的脸，他说：“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西陆人，生而为人，假器械之威，何其懦弱。”
　　杜沁霜惊魂未定，惨白着脸，一边跑动一边高声道：“你这么说不对！火枪也是人造的，又不是自己跳出来的，死物件而已，就看你怎么用。”
　　谢至骁眼一瞪，给她活活的气笑了。她哥哥对火枪差不多是深恶痛绝，觉得上阵杀敌都不配，她反调倒是唱得好，看这脱口而出的样子，想必早就熟记而流，亏她哥哥还没被她气死。他一生气，自然就要拿那两个火枪手出气了，忽然将徐孟淇手腕一拿，再将他的人一搡，软鞭甩开，鞭梢飞到一课树干上绕了两圈，徐孟淇的人跌跌撞撞冲向一名火枪手，手里兀自握着软鞭，这是他家传绝学，到什么时候鞭在人在鞭亡人亡，绝不会轻易撒手的。谢至骁的人如影随形，鬼魅一般的跟在他身侧，那个脸上受伤的北陆大汉挥舞着大砍刀哇哇乱叫着冲过来，被谢至骁侧身让过，一把抓住背心，扔向树干和徐孟淇手心之间抻得笔直的软鞭。
　　那鞭子韧性好得很，谢至骁这一扔，力道方位拿捏得也准，那大汉一挨上软鞭，便给超好的韧性直挺挺的弹回来，正好摔在另一个火枪手身上。此时两名北陆大汉一个腿上中弹，一个脸上带伤，两名西陆火枪手一个被北陆大汉砸得半死不活，一个和徐孟淇摔做一堆，谢至骁和杜沁霜两个人毫发无损，胜得不能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