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不江湖》靥*花

5、保护小鸟之旅（下）

　　杜沁霜上气不接下气的提着最后一点真气冲过去，劈手夺过一名火枪手的枪，接着便远远跑开，左看看右看看的爱不释手。谢至骁大皱眉头，简直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杜家小姐。低头弯腰伸手拉徐孟淇起身，顺手点了他身下那火枪手的穴道，拱手道：“在下一时失手，有违点到为止的约定，是在下的不是，还望徐公子勿怪。”
　　徐孟淇苦笑道：“谢大侠说哪里的话，在下兄弟五人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谢大侠放心，我们这就下山去，明儿小弟便回转苍南，绝不敢再入江湖丢人现眼。”谢至骁说什么保护九头鸟的鬼话，他是一万个不信的，可是又没理由这两人突然跑过来与自己为难，想来想去只能就当是自己倒霉，在江湖上行走碍了这两位的眼。
　　谢至骁苦笑道：“徐公子，在下真的只是被这位杜小姐强拉来，要保护什么九头鸟。你我向无恩怨，更有一面之缘，在下真不是刻意与公子作对。今日之后，你我江湖上再见，依旧是好朋友。”徐孟淇呵呵苦笑，看着几个兄弟坐的坐倒的倒，走过去一一拉起来，该解穴道的解穴道，该包扎的包扎止血。见自己一个兄弟气哼哼的瞅着杜沁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向谢至骁说道：“谢大侠，火枪一物虽然粗鄙，我这兄弟身家性命全系在一把枪上，杜小姐既然喜欢，改天我一定订制一件簇新的送她府上，今日这把枪便还了我兄弟如何？”
　　杜沁霜耳朵很灵，远远地就听见了，本就离得远，又跑远一点，高声道：“你能做新的，就做新的给你兄弟，这个我要了！”
　　谢至骁忽然一阵烦躁，转回身高声道：“火枪拿回来！”杜沁霜吓一跳，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正在犹豫要不要转身就跑，惊风扑面，谢至骁已经直直的冲了过来。
　　“火枪拿回来！”他冰冰的重复。
　　杜沁霜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迫于淫威就想还回去，却又不甘心。谢至骁见她眼圈红了，心一软，把声音尽量放柔和一些，说道：“火枪易得，重量手感适合自己的却可遇不可求，这两位兄弟以火枪为武器，那么对于他们，火枪也就像我们的刀剑一样，不仅是武器，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伙伴。你是世家出身，这样的道理都不懂么？何况徐公子已经答应再送一件给你。”
　　杜沁霜委屈得要命，说：“他答应送我有什么用，我哥哥最讨厌枪了，送到家里他会翻脸的，只有我自己先拿了，悄悄藏好才留得住。”谢至骁皱眉，正待再说，忽然一个北陆大汉直直的跳起来，叫道：“火！火！”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徐孟淇五个人举着三个火把，打起来之后两个掉在土里自己烧没了，还有一个燃着了一蓬灌木，烧得旺旺的，火光映照下几个人音容笑貌看的清清楚楚，糟糕的是现在已经燃着了几尺外的荒草丛，
　　几个人面面相觑，四面都是松树，如今这种天气，一旦燃着了山火，大家谁都别想好过。两个西陆人不知道厉害，转身便想跑，徐孟淇厉声喝止，大手一挥，叫道：“趁着火势还小，大家并肩子上！”
　　于是几个人只好各自找了趁手的家伙，两个西陆人脱了长衣服两手展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往火上乱拍，北陆人生活的地方有大片深山老林，经验丰富得多，晃着大刀去砍下风处的灌木丛，他们刀法凌厉，力气又大，硬是清出了好大一片避火带。徐孟淇和谢至骁一左一右的，一个用软鞭，一个用双掌不断地推起地上的浮土，往火上浇。只有杜沁霜比别人多忙了十分去，一会儿用月影弧光刃帮北陆人砍灌木，一会捡起个大树枝子跟着扑火，一会儿又拳打脚踢的踢起地上的浮土浇火，效果不怎么样，倒是把土扬了谢至骁和徐孟淇满头满脸。
　　折腾了半夜，大家都灰头土脸，下风处有了避火带，火势渐小，引燃山火是不可能了，几个人精神紧绷了一晚上，到现在忽然松懈下来，都觉得筋疲力尽，只有杜沁霜兀自举着大树枝子一下一下拍着剩余的火，忽然树枝子在火堆里浸的时间久了，点着了，吓得她一声尖叫，手一松，向后跳开，再也不敢回头。
　　谢至骁不知道怎么弄的脸上黑黑的三道，狠狠瞪她，她只当做看不到。徐孟淇忽然一拍脑袋，叫道：“咱们林子里篝火还没熄！”几个人让火吓怕了，一听，慌慌的就往林子里跑，杜沁霜也要跟着跑，谢至骁拉了她一把，牙缝里挤出声音：“他们那堆篝火真要着起来，里外夹击，咱们早就烤熟了。”说着，往林子里某个方向望过去，笑道：“兄台还不现身吗？”
　　他话音一落，有人便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黑色长裤，白色衬衫，半长不短的黑发，脸上笑得懒洋洋的，杜沁霜一看就咬牙切齿，不是那一气儿赢了她十万银子的超级赌徒又是谁？
　　这人长得相当耐看，就是笑起来样子欠揍，说出话来更欠揍：“在下堂堂一个身价十万雪花纹银的大富豪，深更半夜竟然跑来跟着你们扑火玩儿，啧啧，丢人，忒丢人！”
　　杜沁霜一拧脖子：“十万银子本姑娘买个清闲，值！”说着忽然小脸啪嗒一下拉了下来，对谢至骁哭丧着小声道：“可我还是很心疼啊……”
　　谢至骁也不由得被她逗得笑笑，向那赌神拱了拱手：“兄台掷骰子功夫神乎其神，手上功夫必定是当世无双，听口音又是地道的轶京人士，在下斗胆猜上一猜，莫非兄台复姓独孤？”
　　赌神鼓掌大笑：“好眼力，好眼力，真不枉了骁皇二字，小弟正是独孤野，闲来无事，江湖上四处走走，想不到就能遇见大名鼎鼎的骁皇，这真是求也求不来的好运气！”
　　谢至骁听着马屁，面不改色气不喘，微微笑道：“江湖上朋友抬爱，胡乱安上的两个字，好叫独孤公子取笑了。”他话说的倒是很谦虚，脸上可没半分谦虚样子，杜沁霜看看独孤野，再看看谢至骁，突然“噗嗤”笑出声来，手指着他，弯了腰一晃眼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哎哟，谢大侠，骁皇俩字果然名不虚传，您脸上都写了个王字，哈哈哈哈哈。”
　　那三道黑，加上正中直直的鼻子，真真像个王字。
　　徐孟淇他们从松树林中钻了出来，一个北陆大汉手里拿着两根木棍，木棍上本来各串着一只野鸡一只野兔，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都只剩下半付架子挂在上面，北陆汉子气得脸上黑一阵白一阵，独孤野回头看看，“哎呀”一声，笑道：“这野鸡野兔子不知道是哪位妙手弄出来的？真是美味啊，美味啊！”
　　北陆汉子瞪起眼，怪声叫道：“好啊，原来是你偷吃……”
　　独孤野笑道：“是啊，是我不辞辛劳，灭了几位的篝火，本来代工费不能不收，不过这一鸡一兔味道实在是好，马马虎虎也就顶了。”
　　北陆大汉气得吹胡子瞪眼，加上今晚在谢至骁那里吃过亏，心情正不爽，一听他大言不惭，当场就要发作，徐孟淇喝止了兄弟，抱拳道：“不知道这位兄台高姓大名？若不是兄台灭了篝火，咱们这边是下风口，说不定真要酿成大祸，在下感激不尽。”
　　独孤野笑道：“小事一桩，徐公子别放在心上。”杜沁霜年纪还小，正是好事的时候，见他只是打哈哈不肯留名，脱口就说出来：“他叫独孤野，是轶京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们不用感激他！”
　　徐孟淇“啊”的一声，北陆西□□个汉子显然也听过这名头，几人面面相觑，徐孟淇苦笑道：“想不到区区一只九头鸟竟能劳动您二位大驾。”
　　杜沁霜瞪眼向独孤野：“好啊，原来你也是来欺负小动物的！”

　　徐孟淇几个人告辞过便走了，杜沁霜保护九头鸟云云，反正他们也不信，听了只当没听到。他们是闲散江湖人，打不到九头鸟，自然有其他事做，走得干脆利落。
　　杜沁霜回头对着独孤野和谢至骁，满面好奇：“你们两个都很有名吗？”
　　谢至骁微笑：“说了，差令兄远矣。”
　　独孤野也有点好奇，歪着头打量杜沁霜，问谢至骁：“这小丫头就是仰园杜家的大小姐？她爹是杜青芩？她娘是……是那谁？”
　　谢至骁点点头：“如假包换。”
　　杜沁霜脾气大得很：“你娘才叫那谁呢！”她母亲身份特殊，别人不好出口也是有的，她明明知道，嘴上也不肯让人。
　　独孤野抓抓头皮：“杜家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至骁说：“她说她是离家出走。”
　　独孤野笑道：“说来也是，若非离家出走，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珠宝玉石说不要就不要了。本来我还想着唐突佳人，太煞风景，要不要赎回来还给她，既然是仰园杜家，不收白不收。谢兄你说，咱两个要是把她送回杜家去，有没有好处？”
　　杜沁霜后退一步，小脸儿颜色变了，怒道：“你们两个敢！”
　　独孤野搓搓手，笑道：“一本万利，好买卖。”
　　谢至骁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已经出了神。杜沁霜慢慢后退，忽然一指他俩身后，大叫：“什么人！”谢至骁正出神，一怔，回头看去，独孤野反应可比杜沁霜还快，知道她要跑，拔腿就追，谁知杜沁霜叫完，根本不是转身就跑，而是刷刷两声，月影弧光刃先后飞出，独孤野倒是自己把自己送到刃口下去了。刚才杜沁霜靠着这武器大出风头的时候他还没到，乍然吃一惊，飞快的躲开，这么眨眼的工夫杜沁霜就冲进了树林子。
　　独孤野愣一愣，笑道：“这小姑娘有点意思。谢兄，还不快追！”说着，也冲进了树林。谢至骁有点不高兴，心想这三更半夜深山老林，她一个小女孩，没轻没重的吓唬她做什么？只得跟着进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