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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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你该承认你自己什么都不是。”
说这话的人两腿交叠搁在桌面上，光洁白皙的皮肤下层筋肉微微绷起，勾勒出漂亮微鼓的肌理线条。幽绿的光膜从旁边的发源处倾轧而来，将她烘托成泯泯夜空下一抹飘忽不定的虚影，只有那双翠色眼眸冷亮逼人，像在自顾自发着光。
她满口蔑然的腔调，言辞粗鲁。
——我平时的态度有这么让人不爽？
克莱尔半倚着壁角禁不住扪心自问。她细思恐极地抖了抖眉毛，眉骨上漆着一道不久前添的新伤——这都要归功于对面的那位“克莱尔”双腕缠卷的新型光子武器。它们一经发出后就陡然浓缩成肉眼不可见的细小微粒，在即将接触目标时才重新聚合成尖锐的梭形，好在她及时反应压低了角度，那十余发对准要害而去的弹头才只擦着睫羽在眉间刮开血痕。
渗流的血珠黏连在眼睫毛上，渐渐冷却凝固了。
“我可看不起你那些老古董。”
数分钟前“克莱尔”还对她如此评论道，指腹得意洋洋地摩挲着高科技的光子弹发射器，语气难掩鄙薄。
结合她刚刚穷追不舍的几句讽刺，莫名令人恼火。
如果任由怒气冲昏了头脑，反倒顺了她的意。克莱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神情和声音一样平稳，没出现什么波动与起伏，“我什么都不是？你也只不过是个克隆体。”
“你真的这么以为？”
对方轻勾下弹性十足地鬈起的发梢，故作不经意抓在指间揉弄着，装腔作势硬挤出一幅悲天悯人的表情，仿佛是真的发自内心为她感到遗憾，“不好意思，该被称作克隆体的是你才对。”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离开膛线掠至眼前！
“克莱尔”眼疾手快地抬臂给出动作指令，智能灵敏的发射器感应到她的意图，光子团从铅笔粗的弹筒里疯狂涌出，在铜弹接近鼻尖细软汗毛的那一刻混杂进入金属分子，将那颗来势汹汹的子弹轰然打散！
数十亿分子摩擦产生的高温在办公桌的那一隅范围内蒸开一片朦胧的气雾。
“这是我听到过的最滑稽的笑话。”
克莱尔起先还稍稍一愣，心里并不相信，只觉得荒诞可笑。对准薄霾尽头模糊的人影连续三枪点射，弹药一旦打入瞬间消弭声息，就像钻进了沉沉死寂的泥潭。
如果是纯粹的水雾早该褪去了。这片经久不散的天然屏障一定有什么蹊跷。
克莱尔很快明白过来——这回解离的光子没有像弹片那样驱散，反而均匀分布在空中，组成了一块能鲸吞蚕食任何来物的万能盾牌！
这类光子拥有伤及人体组织的惊人破坏力，不戴任何防护措施地徒步穿越根本无异于异想天开。
等光子自动漫开或许是个可行的办法，但眼下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时间多过一秒钟，彼得就多一分危险。她必须立刻把那个女人从里面逼出来。
怎么才能激怒她？
……
怎么才能激怒另一个“自己”？
克莱尔的思维急速运转。
过了十秒钟，她忽然端起手枪，嘴唇微张，咬字清晰、一字一句道：“冒牌货。”
她话音刚落，稠白雾气里，一团抢眼的猎猎热红仓促闪现！
红色长发在光子微粒的作用下海藻似的凌空漂浮，克莱尔不等对方抢身突袭，厚重的硬合金弹芯霍地跃出枪口，朝着一个明确的方向直奔而去！
——她没有瞄准。
电光石火间快速分析出弹道走势，自知这一击不会打到自己身上的“克莱尔”心下嘲弄地冷笑，抬起右手打算发出光子给她来上最致命的一击，谁知紧接着对方左手另一把枪闪电般举起，枪身调整了一个微不可见的角度，第二弹旋即爆响！
紧随其后的子弹通体都是轻捷铅质，速度比上一发快上近乎一倍，即刻跟上后与之前的那枚相擦出零星火花，半途受力下奇迹般地变换了行进指向，从旁侧击穿了毫无防备的“克莱尔”捆缚着发射器的腕骨！
带着血花的弹壳和发射器的碎片一同清脆坠地。
“克莱尔”吃痛眼眶里的眼球转颤了一下，面色却平缓如常，没有过多疼痛或者难以忍受的模样。
火药烤焦了伤口边缘的一小块皮肤。
转眼再一看，丑陋的疤痕尽消，不留余迹。
“连自愈也在模仿我？”克莱尔挑眉嗤笑，食指套在扳机扣中，手枪环绕着转了一圈。
“是你模仿了我。”对方怒不可遏，蛮横地说。
“你一定在奇怪为什么我没有累赘的百倍痛觉。”她忽而又笑了起来，不光是变得尖细的声音，连目光也渗透出了难以言表的恶意，“很简单，你只是个克隆不完全的残次品。”
对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克莱尔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
“你不能杀我。奥斯本说过，你想找到那个男孩儿，对吗？”
眼见克莱尔不回话，她便避重就轻地转移了话题，“那你就得跟我走。”
……
彼得吃力地掀开眼帘，恢复知觉后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面罩。
他还记得当初被死侍轻巧取胜后，对方在他耳边愉悦的低喃：
“我说，老兄，我们都是紧身衣加面罩党，我懂你的想法。你知道我对隐私保护的看重，你想要你那套战衣吗？——顺便说一句，很显然那是在抄袭我的经典配色，我比你更早一步就设计出来了——不用太感谢我，咱们这些蒙面英雄……我是说，你这样的蒙面英雄和我这样的蒙面坏蛋，总要彼此行个方便。好了，等你穿戴好，我就要把你敲晕了……”
彼得的大脑还仍有些混沌，不能很快地处理信息。他一恍神，不知道该感激死侍在紧要关头把他用来隐藏身份的战衣还给了他，还是该埋怨死侍只为了一点儿酬金就这样把自己敲昏、然后拖到了这个——
这个鬼地方。
双目虚虚实实像蒙了一层灰浊，始终没法准确聚焦。彼得保持蹲坐的姿势，隔着面罩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四周空荡荡的尽是粗糙原始的灰色水泥墙壁，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和家具，甚至连必要的修缮都少得可怜，唯独在天花板正中央垂下一盏吊灯，惨白喑哑的光映照着每一方屋角。墙面卷起晦涩霉斑，蛛网状裂开的细缝中还在外漏着水滴。
“这是什么地方……”他低低咕哝了一声，不确定周围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陷阱，于是谨慎小心往前轻跨了半步，然后马上屏息凝神。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此循环往复了许多次，最后彼得总算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死侍为什么要把自己绑到这个闲置已久的空屋，而不是亲自交到哈利的父亲——诺曼·奥斯本的手里，不过他也不准备继续深究。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自由，然后他要……他要找到克莱尔。
他无端地觉得她肯定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尽管这份揣测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切实的依据。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无形的高压电网刹那间将他抛掷空中！
肌肉抽搐着半天爬不起来，后膝那处曾经被克莱尔一枪贯透的陈旧伤疤再次淌出血来，彼得长吁短叹地手脚并用勉强撑着墙壁站起了身，再一抬眼屋内唯一的光源不知何时被蛰伏的庞大阴影悄然挡住了。
“蜘蛛侠……我是奥托·奥克塔维厄斯博士。”阴影缓步前移，逐渐展示出全貌。他的声音嘶哑，面目五官分明，只有半边脸怪异地僵滞不动，而另外半边脸展露着半个扭曲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而他整个人悬停在半空，全靠背后四只巨硕粗长的机械手臂支撑运动。
“噢……嗨，你好，奥托·奥克塔……”
彼得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手指沾染上空气间浸泡的潮湿黏味分外难闻。
他使劲一皱鼻子，千方百计也想不起对方冗长拗口的全名，话说到一半只得改了口，“嗨，你好，章鱼博士。我猜就算我请求你，你也肯定不会放我出去……可是我还是想问，你到底抓我来干嘛？”
他盯着隐形电网另一头的博士看了许久，自行下定结论，“是不是你觉得四只触手还远远不够，所以想要多来几只蜘蛛脚？呃，如果是这样，我得提醒你，我可是只有两只脚的正常人，不是真能变身成蜘蛛……”
“……闭嘴。你真的不知道你的话很多吗？”
居高临下得意地笑着，刚想滔滔不绝给他解释一番的奥托博士笑容僵在脸上。他看似有些生气了，苍白面颊浮上一丝血色。他咳嗽了几声，裹紧了身上单薄的白色大衣。
纵使彼得的注意力四下游移，也没错过对方浑浊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门口毫无预兆地传来响动。
克莱尔一手扼住“克莱尔”的脖子，迫使她带领自己引路前行。到了门口驻足时她不甘心地想反抗，尽管最终被克莱尔压制，还是不免传来细微的动静。
屋里的庞然大物转过了头。
“姐姐？”
身体经受过全面改造的青年博士满脸惊喜，克莱尔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突然发现他的视线径直越过了自己，落到身边低垂眼帘喘着粗气的克隆体身上。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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